“可是船怎么能这么大?”

    ……没有人回答,是的,他们都认出了这是船,可一艘船怎么能这么大?越是在水上讨生活的,对此越是震撼,反而是不太懂的,这时候倒比较兴奋,比如郭荣的儿子此时就兴奋的在车上跳来跳去:“阿娘阿娘,你看啊,真的好大!真的比楼还要高,比一艘房子还要大呢!”

    他的阿娘含笑的看着,脸上也带着震惊,虽不像儿子那么兴奋,她也觉察出了大。她出身不错,嫁的夫家也荣耀,是坐过大船的,不过那些大船和眼前这个一比,就像是小孩子玩的玩具。她毫不怀疑,甚至不需要碰撞,只是带出的漩涡,这艘船就能把她过去乘坐过的那些船给碾压下去了。

    船越驶越近,那巨大的身影也越来越给人压迫感了。这在密州的体系里是一艘介于二级和三级之间的船,是根据一直以来搜集到黄河水道的情况的情报打造出的最大的船,这个船在刘灿眼里不算什么,真要说的话也就比一般的渡海游轮大些,可在其他人眼中那就是一个庞然大物,大的不可想象,一些老船工的神态都有些着迷。

    “看,真有个俊俏郎君啊!”不知是谁这么喊了一句,又被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然后就看到一个穿着月白色衣衫的男子站在船头,这么远的距离,哪怕眼力最好的也看不清那人的面目,可所有人都感觉到了那人的风华,她虽然只是那么站着,就好像有一股不同一般的气势。

    “这是哪家的郎君啊?”有人一边感叹一边摇头。

    “一定是南边来的,咱们这边,哪有这么大的船?”

    “南边的……来咱们这边做什么?”

    “这些朝廷上的事咱们这些老百姓怎么知道呢?不过你没看宫里都来人了?”

    虽然朝里来迎接的人不多,但宫里的早有人等在这里了,他们占据最好的位置,铺上了红毯,更有官兵守卫,下边的百姓也只敢议论而不敢上前了,不过这个阵势也让大多数百姓意识到,这来的,不是个一般人。而这个意识,当刘灿踩着红毯,在一帮身穿黑色骑服的青年恭迎下从船上缓步下来的时候更强烈了。

    现代电视剧经常能看到这样的景象——车还没到,地毯已经铺好,然后身穿黑色西装的打手们站在两边,一见来人,九十度鞠躬……这个梗很老套,但很有用,因为哪怕从车里先出来的是一只京巴呢,大家也会觉得这是一个有高贵血统的京巴。而相反,如果一个人就穿着一身便服骑了辆自行车……哪怕此人真的官威深重,是当地的老一,在众人没认出他的脸前,恐怕也只把他当个普通的老头,即使认出来了,恐怕还要有所疑虑,怀疑这是不是只是长的比较像而已。就像刚才,刘灿站在船头,就让人觉得气势不凡,不是她练出了什么绝世武功,气场能绵延几十米,而是她身后还鱼尾似的站了两行黑色骑服的护卫,不过因为早先离的远,大家只是觉得这人很牛x,倒没有太深的感觉,可此时,当这些人近距离的做这些事的时候,众人的感觉就又不一样了。

    密州最大的是什么?是规矩。

    这次跟刘灿来的近身护卫全部是演武场出身,他们在演武场学的最多的也就是规矩。吃饭的规矩,走路的规矩,站立的规矩……后世有人开玩笑说演武场连呼吸都有规矩……这当然过了,但在演武场内,虽然平时也没有太多管束,规矩却已经体现在方方面面了,于是在不知不觉重,这些规矩就渗入到了他们的骨子里,令他们的一举一动,都透着整齐划一,所以当他们如水似的顺着楼梯而下,铺下红毯,然后站立在两边行注目礼的时候,所有人都被震住了,那宫里的负责人宏利还不自觉的吞了口口水,一直在旁边静观的李成思更是一阵眩晕——这哪里是年轻气盛啊,这排场,简直、简直……简直都要比皇帝还大了!

    再怎么样,刘灿的场面也不可能大过皇帝。仪仗是有等级的,刘灿正式的官职不过是个指使,就算她能借用刘成的,也就是一方节度的仪仗,所以无论是人数还是规模,她都无法和刘承佑相比。但这就有些家养和野生的区别一样,刘承佑的仪仗不见得不整齐,但总是缺少了一种东西,这种东西可以理解为魂魄、筋骨,这种东西不仅需要千百次训练的打磨,更需要一个核心,需要一个被大多数人认可的目标。

    在这里,密州有,后汉无;刘灿有,刘承佑无。

    所以当她一步步走下来的时候,就给人一种威压,这是密州的精神,是此时在场所有密州人给刘灿撑出来的气场。当然,刘灿本身的气质也早已脱胎换骨,密州地处偏远,但也是一家独大,这几年她更不用有太多顾虑,所以上位者的威严哪怕她不去端着,也自然带出来了,再加上她此时还着意装扮了一下,虽然她的衣服是文人式样的,头发却用金冠束着,往那里一站,只让人觉得君子如玉,却又如剑,贵气无双,不可轻侮。

    “郎君,那位就是……刘家的大郎君吗?”郭荣没有亮身份,也没有同宫里的人站在一起,但他们家人多势众,一看就不是普通百姓,所以也很容易的占了个考前的位置,当众人被震住的时候,他们也一时陷入了震撼,不过这种场面他们毕竟是见多了,所以阿刘很快就回过了神。

    郭荣唔了一声,过了片刻才轻声道:“是的,这位就是……刘家的大郎君了。”

    他的声音很轻很慢,说的好像非常费力,阿刘正要再问,就见他脸色一变,再去看却又没有了。

    “郎君?”她带了些疑惑的开口,郭荣却没有反应,她想了想,上前拉了他的衣服一下,他才一僵,然后回过神,“阿刘?”

    “郎君可是觉得不适?”

    “怎么会?”郭荣笑了笑,“没有的事,不过刚才有些出神了。”

    阿刘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她知道郭荣刚才一定不只是出神那么简单,但她也知道,有些事情她不用追问的太彻底,她不知道那边郭荣的手心已经有了一层薄汗——就在刚才,刘灿看了过来,他以为她会看到他,但她的目光就这么平平的扫了过来,然后又平平的转了出去,是没认出他?还是真的没看到?郭荣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理,只是在这一刻,他觉得,不是太舒服。

    不过不舒服的毕竟不多,在场的大多数百姓还是满意的,他们真的看到了传说中的大船,也看到了传说中的俊俏郎君,这种稀罕,足够他们回去说个三五个月了,特别是这郎君带来的那些人,啧啧,真是一个比一个能干啊!这段日子以来,开封就流传着关于刘灿的传说,而在这一天更是爆发式的增加了,在过去,只是有人听说有大船,有海外来的小哥儿,而现在人们知道了这不是什么海外,而是密州,密州虽然也很远,但也属于咱们大汉呢,这次来的就是密州刘家的大郎君,她是来咱们京城学习的!这种说法很能满足开封人上下的自尊心,虽然密州在版块范围内,可实在是太偏远了,不说一般人没听说过,就算听说过的也觉得那和海外差不多了,而现在,那边的人来咱们这边学习,这说明什么?说明还是咱们这里是正统啊!

    如果刘灿这次的出场很普通人们的感觉也一般,但刘灿这一次的出场绝对当得上拉风,所以这种感觉也就越发强烈了,这大概就相当于某国王子来咱们国家学习了。某国比较贫瘠,可那好歹是个王子啊,刘灿虽不是王子,可这么拉风那真是比一般的王子还王子,于是人们宣传的更热衷了…而这些话,不可避讳的就到了杨郭等人的耳里,史弘肇对此有些不屑:“不过是小人得志罢了,这种张狂,又能蹦跶几天?”

    杨玢自动的忽略了他的话,看向郭威:“可能确定的确是刘灿吗?”

    “阿荣已经去看过了,的确是她。”

    杨玢皱起了眉:“那以郭兄来看,她是来做什么的?这种出场……是为了炫耀吗?”

    郭威没有马上说话,他本来以为刘灿是绝对不会来的,哪怕密州接旨,说会来,他也不认为来的会是刘灿本人,可是现在刘灿真的来了,还是以这么一种高调的方式,这让他有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这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危险感,所以他想了想道:“恐怕是来者不善啊……”

    杨玢慢慢的点点头,史弘肇在那边冷哼了一声。

    “臣是来向陛下表忠的!”在宫中,刘灿看着刘承佑,言辞凿凿。

    第212章 夏茶(七)

    一般来说,没什么正经事的外臣要见到皇帝本人总是要等上一段时间的——不如此怎么能显示皇帝陛下的威严,不如此怎么能展现上国风范?刘灿是被招来学习的,刘承佑就算不见她也没什么,就算见了,露个面,安抚两句已算是皇恩浩荡了。但在这里,刘灿是在到的当天就收到了进攻的旨意,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见刘承佑这么急切刘灿心中还是闪过一丝忧虑,在现阶段,她和刘承佑算是盟友的,而一个已经失去了基本矜持的盟友并不见得是个好事。不过不管她心中怎么想,面上还是要做出欢喜异常的表情,然后给那传旨的宦官手里塞了个大红包,那宦官倒也机敏,领了这个红包也很给情面:“陛下对刘指使那真是厚爱的很,本来陛下那是谁都不怎么见了呢!”

    “陛下的恩德我是一定会铭记在心的,不过不知为何陛下不见人了呢?”

    那宦官左右看了下:“这个,却是同耿夫人有关呢!”

    “耿夫人?”

    “刘指使在外面这个消息还是不太灵便啊,这耿夫人是陛下的这个。”他比了一个心尖子的动作,“陛下为了她不仅同杨大人为难,这一次……甚至都同太后拌了嘴呢!”

    “这、这又是为何?”

    “还能是为了什么?陛下想立耿夫人为后,这事早先就提过一次了,不过被杨大人挡了回来,那次陛下就很生了一阵子气,只是没办法,杨大人不愿意史大人也不愿意,毕竟这耿夫人的出身……是有点问题,所以只有先放那儿了,不过耿夫人这不是有孕了吗?所以陛下又把这事提了出来,本想先得到太后的支持的,谁知太后却没应承……唉,叫我说陛下这就是太急了,叫我说等耿夫人生了男孩,这事不就好说了吗?”

    刘灿连连点头,满口应是,那宦官很是得意,又发表了几句议论,刘灿只一贯附和,好拍了一通马屁,又让人给那个宦官塞了个红包,最后那宦官走的时候很是欢喜,而那边刘灿却垂了垂眼睑。其实耿夫人的消息她在船上的时候就知道了,但她没想到这么一个传旨宦官就能这么随意的把这个消息给说出来,这里面耿夫人有孕还不算什么,但与李太后之见的龃龉就属于隐秘了,而这个宦官……和他们并没有交清。就算她是刘承佑看中的,就算这个宦官想结这份香火情,这里面……也有些太随意了。是真的只因为后汉内庭不稳,还是有谁想给她挖这个坑?

    她沉吟了片刻,也没能想出个究竟,只有先把这事放在一边,然后在第二天就穿着自己的正装入了宫。她在密州威风赫赫,但在朝廷里,她的指使不过只是六品,所以她的官服就是一身绿袍,而且是深绿色的。说实在话,这种颜色很难穿出美感,毕竟这不是那种飘逸的侠客服。但她穿起来却不太一样,首先她足够瘦,这些年她骑马练武从没拉下过,身体上的肌肉一直非常结实;其次她足够白,这说起来就有几分天生了,这时代也没什么防晒产品,她又不是日日避在屋里,但很奇异的,却始终没有晒黑,再加上她毕竟身份尊贵,这皮肤保养的也不错,最后一点,就是看气质了……毕竟她是刘家的大郎君,手底下掌握的权势要远远超过一般的指使,甚至一般的小镇节度也很难比的上,所以这这六品官府硬是被她穿出了坚挺不拔卓尔不群的感觉,惹的来和她攀交情的李成思对着她看了又看,最后到底试探起她有没有成亲,当知道没有后,立刻表示自己有一个待嫁的姑娘,对此刘灿只有先装傻,之后有意无意的暗示已经有了准备成亲的对象,这令李成思不仅暗暗扼腕,而那边刘灿也暗暗抹了把汗,对于这个问题她来之前就有准备,只是没想到这才刚来就碰上了,其实这个事在密州那边更麻烦,早两年还只是有人来推销自家姑娘妹子什么的,到了近两年已经成了请大郎君成亲了!

    用赵方毅的话来说就是,密州需要她成亲,需要她有一个后嗣,而对此事,她也只有先拖着。其实倒不是不能找个女人假成亲,她倒没有什么妨碍了那女人一生的概念,这个时代很多女人是能活下来就是幸运的了,她找一个条件不好的娶了,给她锦衣玉食怎么也说不上耽误,她顾虑的是后续问题。娶了亲,她就需要在一定的时间内有个后代,到那时要怎么办?也随便抱来一个孩子?刘成那里就过不去!而要是没有孩子,那就不是一个女人的问题了……所以她想来想去就是先拖着,拖不过去了……再找个女人。她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办法,只是,她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好在他们很快也顾不上我了。”她有些阿q的想着,跟着李思成一起进了皇宫。对于这个皇宫刘灿并不陌生,当年石敬瑭回开封的时候,她跟着刘成来过一次,那次的感觉就是很简朴,而这一次,就是更简朴了,不说和传说中相比,就是和现代的一些普通公园相比,也很有一些不如,唯一能体现出皇家排场的,恐怕也就是在传报上了。

    一次又一次的传报后,刘灿见到了身穿浅黄色稠衫的刘承佑,他戴着一顶金冠,束着黑色的腰带,上面配了一块硕大的祖母绿玉佩,手上是一个同样的大扳指。从刘灿行过礼后他就一直盯着她,不开口不表态,那种审视的目光让刘灿都有些惴惴的。对于刘承佑她并不陌生,这几个月来密州加大了这方面的情报搜集,所以她一早就知道刘承佑的容貌,现在见了也只是觉得他要比说的更瘦一些。但这种态度就让她有些拿不准了,因为不管真假刘承佑总要表现出一些热络的,可现在来看更像是敌对?

    “刘灿?”

    “是!”

    “他们都对朕说,你不会来,就算你来了,也必是假的,但你现在来了,就站在朕的面前,朕知道你不是假的,这个分辨能力朕是有的,你是真的,你就是刘灿!”

    “陛下英明,臣必不敢作伪。”

    刘承佑的眼中带出一丝笑意:“那你告诉朕,你是来做什么的呢?”

    “臣,是来向陛下表忠心的!”在先前的对话里刘灿是低着头的,但说这一句的时候,她抬起了头,肯定坚定一定的回答。

    “忠心?刘家对朕,有忠?”

    刘灿心中滴了一滴大大的汗,是的,她知道刘承佑的精神方面有些问题,毕竟历史证明他是能做出二逼事的。但她没有想到竟然有问题到了这个地步,这话是一个正常的君主能问出来的?还是他以为自己王霸之气无敌,只凭这些话就能问的她胆战心惊最后五体投地?不过虽然这么想着,她也知道这话要好好应对,否则谁知道这个二逼货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臣若说对陛下忠心,陛下恐不能尽信。但陛下,臣等若不对陛下忠心,又有什么益处?”说到这里,她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密州地处偏远,荒草不生,想以兵强马壮横之真是难上加难;而在朝里,臣等又全无根基,没有丝毫支援,想要掌握权势,更是难于登天……”

    她说到这里,作了个揖。刘承佑面无表情:“所以你们也不是忠于朕了?”

    “不敢瞒陛下,今日坐在这里的不是陛下,而是别人,臣等……也是要效忠的。”

    ……

    沉默、沉默,在一段长时间的沉默后,刘承佑忽然大笑了起来,他指着刘灿笑的前仰后倒,连头上的金冠都有些不稳,刘灿抿着嘴,展露着自己心中的不安——她是真不安,尼玛精神病患者不能以常理对待啊!

    “你很好,你说的是实话,我相信!”这一会儿刘成友连“朕”都不用了,“你没有糊弄我,我很高兴。总有人以为我是傻子,我年幼无知,但他们不知道我其实都懂,我只是在忍让!在忍让!在忍让!”

    他一连叫了三声,旁边的李成思小心的提醒了一句,刘承佑看了他一眼,又转向刘灿:“今日就先这样吧,明日朕再招你来。”

    刘灿领了是,又道:“有件事还要向陛下请示。”

    “什么?”

    “郭将军曾与家父有旧,臣说不得要去拜访一下,还有杨大人史大人王大人……这些大人那边臣也不得不打点一二……”

    刘承佑看了她一眼,点点头:“朕知道了。”

    刘灿行了礼退了下去,她出去后一个人就从旁边的屋里走了出来,正是传说中与刘承佑有矛盾的李太后。

    “母亲怎么看?”

    “她说的,应该都是实话,只是心思难明……”

    “还能有什么心思?不过还是兵强马壮那一套罢了,只是他们现在没那个能力,就只有潜伏,而我,正可以利用这一点!”

    李太后有些忧虑的看了他一眼,她不太认为这个儿子能处理好这些事,但她也知道她说出来是没有用的。好在刘家实在弱小,短时间内也成不了什么气候,而他们的出现也能多少抑制一下杨郭等人,也许随着时间,她的儿子也能真的成长起来……

    第213章 夏茶 (八)

    夕阳,日头已经不那么毒辣了,但阳光仍然灿烂,投射到地上,仍然是一片光亮。

    草地上,一匹枣红色的骏马在绕着旗杆奔跑,只见那马忽左忽右,不仅完美的绕开了所有旗杆,速度也不见缓慢,而马上的人更是趁机将旗杆一一拉倒,终于,那马来到了终点——那里有一处围栏,按照规定,这马要跳过去才算完事。那围栏并不是太高,一般来说经过训练的马在没有意外的情况下,都能在一定的加速后腾跃过去。可是,在这马的前面,还有一处旗杆,这也就是说,这马要先绕个圈子,再跳跃。这就比较困难了,首先这马要好,其次骑手要灵敏,最后,马和骑手要配合的相当默契。这里面出一个差错,要不是马跳不过去,要不就是旗杆拉不到,后者也就罢了,而前者,却是有一定危险性的。

    认识到这一点,本来雀跃的呼声也小了下来,刘灿更是带了几分担心的看向旁边的李成思,后者本来也带了几分忧虑,察觉到她的目光,他笑了笑:“无妨,陛下的骑术一向了得!”

    刘灿点点头,不再说什么。而在此时,那马已经来到了最后一处旗杆处,只见上面的骑手一个抄手把旗杆拉倒,同时两腿一夹,骏马腾空而起,竟是在还有一丈左右的距离就开始起跳了,这一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连李成思的脸也是一变,随即就控制不住的要向前奔,但就在下一刻,那马已经跨越了围栏,稳稳的落到了地上。

    ……

    “好!”刘灿蓦地叫了起来,用力拍起了手,其他人这时才反应过来,跟着叫起了好,早先他们起哄,大部分是为了讨好,这一次却是真带了不少诚意,不管怎么看刘承佑这一跳都是很有功力的,所以当刘承佑催着马慢慢的奔来的时候,这阿谀奉承就更多了几分真诚。

    “陛下真是好骑术!”

    “刚才那一下真是吓死臣了!”

    “陛下这身功夫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有摇头感叹的,有趁机表现忠心的,也有直白夸赞的,刘承佑听了心下得意,不由得道:“朕这点本事不过是花架子,真正的功夫还是战场上打出来的,朕虽然也跟着先皇上过战场,到底年幼没有太多历练,否则今日要更好一些。”

    “对于别人自然是这样,但陛下是天子,蒙天眷顾,自又和普通人不一样。一般人要学习十天的,陛下只用一天;一般人必须学了才会的,陛下可能连学都不用呢。”说话的是一个面目清秀的青年,只见他二十多岁,杏眼直鼻,着实生了一副好相貌,但说的话就连刘灿都不由得暗暗感叹——真是长见识啊!

    而他这么一说,刘承佑果然笑了起来:“哪有你说的那么神奇,说到底,朕也是人,若不然,这天下还有谁能拦得住朕?”

    这话一出,气氛就有些古怪,众人虽有心拍马,也不敢随便接话了,只有先前那个青年道:“这天下本就是陛下的,哪有什么拦不拦的?谁敢这么做?谁又能这么做呢?”

    刘承佑嘿笑了一声,转向刘灿:“你说你们密州临海,那么可有骑马的吗?”

    “有倒是有,不过不是太多,陛下也知道,我们密州在船上是有独到之处的,这陆地上……就不太行了。”

    她这么一说,下面就响起了两声轻笑。杨玢王章等人把持朝政,倒不是说刘承佑这里就完全成了孤家寡人,冷灶还有人烧呢,更不要说他好歹还是个皇帝。当然跟在他身边的没什么重量级人物,也不怎么能混的出来,他们跟着刘承佑,除了贪图赏赐,更多的还是寄希望于未来,而刘灿的到来则让他们不是太舒服——很显然,刘灿和他们不一样,虽然也要同刘承佑在一起,但就连刘承佑也有几分要拉拢她,密州,说到底还是有几分实力的。刘灿如果想的话,他们谁都无法与她相比。当然,这里面也有想同刘灿结盟的,但也有觉得她是来分粮的,而在一般人的意识里,什么海军啊水军啊都不算正规军队,听她自己说陆地不行就失笑了,还有人觉得刘灿愚笨——这事就算不行也不能说啊。

    刘承佑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怔了一下才道:“不管怎么说,总是有的,你也上去跑一圈?”

    “臣这点骑术,就不上去献丑了。”

    “这哪里有什么献丑不献丑的,都是自家人,跑跑也不过是为了个乐呵,你若能跑,就上去试试吧。”

    “这个……实在是臣骑术不精,怕闹笑话。”

    见她真不想上场,刘承佑就想作罢,不过其他人却不这么想了,当下就有一人道:“陛下都这么说了,刘指使你还有什么好推脱的?”

    “是啊,就算你真的骑术不精,上去跑一圈又能如何?”

    “都说君辱臣死,现在不过是跑一圈马刘指使都不愿做吗?”

    ……

    你一言我一语,竟是刘灿不上去骑一圈都不善罢甘休的架势,而在他们的起哄下,刘承佑也觉得刘灿应该给自己这个面子,当下道:“就是跑一圈,也没人笑话你的。”

    “若是这样的话,臣是要骑自己的马,别的马,臣实在有些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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