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州只是一地,但去年天下共免了三十四县十八州的赋税,只这一点,朝廷就损失了八百万贯!”

    他这一句听起来吓人,其实却是糊弄之词,此时天下到处有自封为王的,自认军阀的,有得还对朝廷有些恭敬,有的仗着天高皇帝远,干脆就自己干自己的了——就算没称王,税也是不交或者只是意思意思的,所以哪怕免税,真的来说也不会免去这么多。何况,这中原大地哪年不闹点天灾人祸?哪年不要免税赈灾?这要是个有经验的帝王立刻就勃然大怒,喷王章一脸口水了,但刘承佑对此完全不懂,所以只是不满的皱着眉:“怎么会这么多?”

    “陛下仁慈!”王章行礼道,“若陛下觉得去年免得多了,今年可以少免一些。”

    刘承佑没有说话,他抿了下嘴:“还有别的办法吗?”

    “这个,请容臣想想。”他一边说着,一边却向刘灿看去——领了禁军统领的位置,刘灿也有资格占在武将这一行了。一接触到王章的目光,她就暗骂了声,这不是红果果的暗示要他们密州出血吗?要在别的事上,出血也就出血吧,可在这个事上……这就是典型的搬砖头砸自己的脚啊啊!所以她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坚决不回应。好在刘承佑一时没弄明白王章的含义,他见王章看向武将这一行,还以为是想让他们出办法,当下也把目光转到了这里:“诸位爱卿可有什么良策?”

    刘承佑不明白,同杨王有关系的武将却是有明白的,正要提醒一下刘承佑,郭威就上前了:“陛下,古语说武将不怕死,文官不爱财!自古以来,钱财之事都是文官的事情,若让我们武官插手,一来没有这个例子,二来,也不利于朝廷。”

    刘承佑一凛,点点头:“郭爱卿所言极是。王爱卿,你同杨爱卿既然主管此事,就应该早些未雨绸缪,现在这个局面已是你们失职,莫要再做推脱!”

    王章心中称是,也不好再出言了。

    “你同杨爱卿尽快想个办法出来吧!”刘承佑想了想,觉得自己有些太温和了,又道,“朕给你们七天的时间,若七天后还没有良策,那就要给朕一些交代了!”

    杨王二人互看了一眼,齐声称是。

    说了这件事,又说了一些琐事,刘承佑奖赏了一个官员,呵斥了三个官员,过足了皇帝瘾这才退朝。他一走,一个文官就来到了刘灿面前,正要开口,刘灿已道:“请让开。”

    “刘指使,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我同朝围观,虽然我罗某不过是个七品御史,但上可正……”

    他话没说完,刘灿已经从他身边绕了过去,那个罗御史一怔,一时竟没能反应过来,接到王章的目光这才连忙去追,可他虽然还是壮年,可腿脚哪里有刘灿快,就这么片刻功夫,已经追不上了,眼看刘灿越走越远,他也彻底豁了出去:“刘思之,陛下对你最为信赖,现在朝廷缺粮,你密州就不能捐献一二吗?”

    刘灿在心中叹了一声,停了下来,转过身:“这位,是罗御史是吧?”

    “不才,正是罗某!”罗御史挺着胸,很带了几分骄傲。

    “听罗御史刚才的意思,是想让刘某主动为朝廷献粮?”

    “正是。刘指使应该知道,早年朝廷上下都说密州该除,是陛下一力主张保住了你刘家,后来也是陛下不断给密州赏赐,为刘节度正名!陛下对刘家如此隆恩,刘家难道就没有些表示吗?”他说的义正言辞,心中则充满了快意!这一次,看你刘家要如何!

    “罗御史说的很对,我刘家深受陛下大恩,正要粉身碎骨相报,只是……不知这朝中上下,谁没受过陛下恩典?”

    罗御史一怔,刘灿道:“若罗御史觉得我刘家需要捐献来报恩的话,那不知朝里其他大臣该要如何?”

    “陛下、陛下对你刘家……”罗御史张口结舌,可到底没有把对刘家最好这样的话说出来——刘承佑对这朝里的百官大多是没有什么恩的,可这种事向来是能知不能说,更不能说刘承佑对别人的恩典不够大。而且刘灿这一言简直把所有臣子都拉到了统一战线上——受过陛下大恩的刘家窑捐献,你们这些也受过恩典的难道就不捐?

    “还有,罗御史请别忘了,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

    第259章 三刀 (三)

    “老东西动手了。”王章面对杨玢,叹了口气,“真想不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出手。”

    “后生可畏,这次的事真真给你我上了一课。想那人刚来的时候,咱们又怎么会想到是如今的局面?”杨玢慢慢的开口。

    “杨兄说的是,不过今天这一关,她要过去就不太容易了。”

    提到这个,杨玢脸上也露出了几丝笑意。今天刘灿的应对很好,可以说十分出色,她把所有文武大臣拉到了统一战线,就是他们这边的人,事后对罗御史也有几分抱怨。这一仗怎么看都是刘灿胜了,但这个仗一开打,刘灿就必输!因为这些话总会传到刘承佑耳中的,因为对刘承佑来说,恐怕也认为自己对刘家的恩典最大!所以刘灿没有主动跳出来募捐就是罪!但刘灿能主动跳出来吗?不能,先不说她一直不赞同郭威出开封,关于这一点杨王二人都有些疑惑,因为怎么看,郭威出不出京,对刘灿都是没有什么影响的,真要说出来,郭威出去了,反而对刘灿更便宜一些。

    想到这里,杨玢表情一变:“你说刘灿有没有可能已经察觉到我们的计划了?否则为何一直不同意郭威出京?”

    王章也是一惊,随即就笑了:“杨兄真是多虑了,你也说一直了。咱们这计划可是最近才有的,难道那刘灿还能未卜先知?”

    杨玢哑然,是啊,早先他们希望郭威出去,只是简单的希望,可没有别的什么想法,刘灿怎么也不可能提前就预料到今天这些事。只是虽然想明白了这点,他的心中却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他想了想,也想不出个什么,只有摇摇头,暂时把这个问题放到一边。

    刘灿不想郭威出京,所以不主动捐款只是次要原因,主要原因则是——她不能!不仅她不能,郭威也不能,冯道也不能,全天下的文武官员在这个时候都不能!就像刘灿自己说的,这是刘承佑的天下,所以这个钱只能刘承佑来出,其他人出了,免不了都有施恩军队的嫌疑。这个嫌疑在平时也就罢了,可要是有了事,那就是大罪死罪!

    所以刘灿在最后特意提出了这一点,其用意也是在向刘承佑解释——毕竟她总不能跑到刘承佑面前说,陛下,我不主动捐钱不是因为我不忠心,而是我怕你将来怀疑我。但是,刘承佑是一个听得进解释的吗?虽然一直看不起刘承佑,打压刘成友,但杨王二人对这个皇帝也是有一定了解的——这不是一个宽宏大量的主,不是一个能明辨是非的皇帝,他也许能听进刘灿的解释,但一定还会想刘灿为什么不能主动为他分忧。

    “有今天这件事,只要郭威出京,咱们下一步的棋就更好走了。”

    杨玢点点头:“不是我们要对不住陛下,而是陛下实在不是明主,如此做法,先帝留下的江山,不出几年就要败光了。”

    “是,我们虽然会得一时骂名,可后世总会有人理解我们的!”

    “不过还是要小心些,宋子辰的死总透着一种古怪。早先你我觉得不可能,可现在来看也不见得就不是刘灿做的啊!”

    王章点点头:“这一位看起来清秀温和,却步步先手,若是早有准备,说不定……不过杨兄难道就不怀疑那个老家伙吗,在今天之前咱们又怎么知道曹聪其实是那个老家伙的人?”

    曹聪就是今天发言的那个掌管财务的大臣,虽然一直不算他们这里的核心人物,但也是外围,而今天他那话,却是突然冒出来的。

    杨玢一笑:“曹聪这个的确有些出人意料,不过冯道这个人我知道,都说他是几代元老,可你想想,他为什么能活下来?因为他总在担忧,总在低头,你别看他今天跳了出来,但其实我并不是太担心他。他今天给了我们一个障碍,可也只是个障碍,只要你我摆出强硬的姿势,他自然就会退缩了。更何况,你觉得他只是针对你我?”

    王章犹疑道:“杨兄的意思是……”

    “谁知道那个老家伙想什么,但要说他已经和密州站在一起了,那我是怎么也不信的!”

    “不错,那老家伙自诩纯臣,向来是只站在陛下身边,可又不能真的为陛下分忧解难,是绝不可能和密州搅合在一起的。所以我们只要摆出强硬的姿态,他一定会退下。”

    “不仅是我们,还有郭威。虽然这是我们早先的交换条件,可也是他自己想要出去的。此人表面忠厚,这一次却是打着坐山观虎斗的想法了,若不把他拉上,倒是显得他好人,以后却是要给他一些方便。”

    两人说着,就把计划给定了下来。他们都养着大批谋主,但这件事实在是影响太大了,两人就不敢轻易泄露。当然,真要执行,就不是他俩能完成的,可到时候箭到弦上,不容那些人不同意,同时,若有外心的,也来不及做什么应对了。

    两天后,杨王二人就发起了猛烈的抗击。早先那个罗御史把曹聪骂了个狗血喷头,然后强烈要求查账,曹聪自然不惧,同他悍然相对,罗御史却大呼财政黑暗,要求彻查户部,在户部尚书要上前的时候,他一头撞到了大柱上,然后,就撞死了!

    ……

    刘承佑的朝廷上经常发生争吵,其热闹程度完全可以和菜市场、赌场、街边的妓院相比,可死人,这还是第一次,满朝文武都是一惊,宝座上的刘承佑更是呆住了。

    “陛下,罗御史死谏,还望陛下给他一份体面。”杨玢上前,沉痛的开口。

    刘承佑一怔,啊了一声。

    “罗御史鲁莽,可他,也是真的为陛下尽忠了!”

    此话一出,早先的户部尚书再不敢上前,曹聪更是连连磕头,刘承佑则彻底懵了。他觉得有什么地方有些古怪,可又觉得罗御史都为他死了,委实忠勇。刘承佑对罗御史还是有几分好感的,就像杨玢所想的,那天的事刘承佑很快就知道了,而当他听到罗御史的那些话立刻就产生了共鸣。

    是啊,他对刘家如此之好,为何刘家就不能主动为他分忧?是密州苦寒,可难道几万贯,甚至几千贯都拿不出来吗?连个姿态都不能做吗?当然,刘灿说的是有道理,不能只是她刘家一人的事,可这满朝上下,他也就对刘家最好了!

    这样的话,满朝文武——包括深受他重恩的刘灿都没有说,单罗御史说了,虽然好像有些鲁莽,可的确是一片忠心!刘承佑也不是没有想,这会不会是杨王等人的安排,他也不是傻瓜,能感觉到杨王刘三人之间的敌对意识越来越强。可他想不透其中的关系。说没钱的是户部,显然户部不是杨王的人,否则又怎么会在朝上这么说?真是没钱了也只会私下商议,然后想办法糊弄他。也就是说开启这个事的并不是杨王这边的。当然,若说刘灿已经掌握了户部,刘承佑也是不信的。所以,刘承佑更相信这就是罗御史的一个拥君行动!

    而在之后他也没少听说罗御史怎么被群臣诟病,其中不少杨王那边的人都对他冷嘲热讽,这更让他觉得罗御史忠心耿耿——只遗憾早先为什么没能早些发现!而在今天,罗御史当着他的面撞死了!

    死谏!

    一个人用自己的死来向他发出的谏言!想明白了之后刘承佑突然激动了起来,他忽然觉得他没有什么好怕的,他是皇帝,是九五之尊,虽然有些宵小,有些诡计,但还是有向他效忠的忠臣的!这些忠臣早先只是被压制住了,可一旦他展现出帝王的能力,就会有忠臣为他赴死!

    “罗御史忠勇可嘉,该奖!”

    一句话,这件事就定型了,刘灿在旁边暗暗的叹了口气。

    而随着这句话,户部的查账就轰轰烈烈的展开了,文官、武将,一时间好像所有人都站出来查账了,其实也不用他们查,因为很快户部就抛出了两笔错误,一个是算错的,一个是记错的,这两事不大不小,户部从尚书以下都受了点惩罚,曹明的惩罚最严厉,可也不过是罚了半年的薪水,其他人则就是三个月一个月,甚至只是一份检讨书。

    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最后却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然后,大军出动就有了经费,再然后,当耿夫人生下一个男婴后的第三天,郭威,出京了!

    这一天,风和日丽,开封已经很是暖和,满眼望去尽是绿色。刘灿同郭崇站在十里亭处,看着绵延不绝的军队久久无言,过了好一会儿刘灿才道:“日后,灿就要多仰仗将军了!”

    郭崇看了她一眼,过了片刻才道:“密州寒冷,不知道鸟类多不多?”

    “自然是比不上南方的。”

    “那不知思之有没有见过一种叫子规的鸟?”

    “子规?”刘灿想了想,“可是布谷鸟?”

    “也许吧,这种鸟的叫声很特别,思之若是没有听过,不妨听听。”

    刘灿没有说话,她不爱玩鸟,也没有人在她面前凑这个趣,但如果是布谷鸟的话,最著名的应该就是那声不如归去……

    第260章 三刀 (四)

    郭威走了,随着他的离开,开封也平静了下来。再没有人议论户部的事情,也再没有人议论宋子辰。朝廷回到了过去的节奏上,是的,回到,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没什么变化,除了刘承佑。他突然发现,自己没享受几天的皇帝威严消失了,下面再没有人逢迎,当他提出要立耿夫人为后的时候,满朝上下竟没有一个人同意!

    是的,没有一个人,包括郭威,包括刘灿,包括早先上表要他立后的人!当然郭刘两个倒没有反对,只是当他询问到的时候,郭崇的回答竟如同杨玢:“臣认为,此事事关重大,要慎重、慎重!”

    而刘灿的回答则是:“郭将军老成,臣年轻,不懂事,觉得郭将军说的对。”

    连他们两个都这么说,更不要说其他人了。而当他提出立自己刚出生的儿子为太子时,更是一片反对,理由还有些恶毒,大意就是现在皇子还小,能不能成人还不一定,按照惯例,起码也要三岁以后才能定下!这些人竟然诅咒他的儿子早夭!

    好在除了这两件事外,其他事上他还是有一定的决断权,这才让他忍耐了下来。可他最看重这两件事了,因此在被驳回后立刻就把自己这边的人找了过来,还对刘灿训斥了一番——虽然是郭崇起的头,但他毕竟是老人,刘承佑对他总有几分胆怯,刘灿则没有这个问题了。

    对于他的指责,刘灿只有苦笑。不管是不是故意的,杨玢等人的理由都无懈可击,这个时代,孩子要长成人的确是比较难的,比如刘成几个兄弟,活下来的只有他一个,就是她上面好像早先也有一个早夭的哥哥。这么早就把一个皇子立为太子,的确是不慎重的。皇后也是同样的道理,抛除掉耿夫人的身世,按照常理,皇后的儿子就应该是太子!如果现在把耿夫人立为皇后,那她的儿子就要是太子——可是谁能保证这个孩子一定能存活下来?就算活了下来,谁又能保证这个孩子是可造之材?若是天生昏庸,或者天生有什么残疾,这个皇子是立还是不立?

    当然,若是一个强势的帝王,一个大权在握的帝王完全可以不顾忌这些。但别说刘承佑不强势了,这个时代就没有强势的帝王——换成任何一个稳定的朝代,当他长到能够亲政的年龄自会有一帮“纯臣”扑上来围着他为他出谋划策,为他贡献力量。可刘承佑这里,就算有主动扑上来的,大多也是无可奈何来烧冷灶的。这不仅是刘承佑自己的问题,更是这个时代的问题——不过百年,换了五个朝代,几十个皇帝,这其中还包括著名的儿皇帝、外族皇帝,想要人们再崇敬皇帝……也许一般人还会,但对这些掌握了一定权势的臣子们来说,还真是要求太高了些。

    更何况在这之前还有安史之乱留下的各种麻烦,一个太监就可以掌握权势,一个剃头匠就能闯入皇宫,皇权本身的尊严早就是七零八落了。

    “朕是急了些。”训斥了一番后,刘承佑又换了个口气,“但朕是真急了。朕答应过耿夫人,不想对她食言。”

    刘灿连忙行礼:“陛下真是折煞臣了,臣无能不能为陛下分忧,是臣的过错!”

    “现在也不能吗?”

    “陛下……杨玢等人站在礼法之上,臣一时,真想不到什么办法。”

    刘承佑看着她,眼睛慢慢的眯了下来,刘灿低着头,当做没有感觉。过了好一会儿刘承佑才道:“那思之就要好好想想了,朕一直是很看重思之的!”

    刘灿连忙应下,刘承佑不再理他,转向了郭崇,郭崇道:“陛下,臣打了一辈子的仗,您要说行军布阵,杀人放火这没说的,可要说这种礼法上的事情……老郭我真是不知道啊!”

    刘承佑看向起他人,众人此时一个个都恨不得把头埋在胸口里,所以最后他只有再一次把目光放到刘灿身上。在过去一年的时间里刘灿每每都有主意,所以他虽然不是每每遇到事就会找刘灿,可找到她总是希望她能给自己出个计策的,可这一次刘灿却表示也无能为力,让他等待!

    三年!

    说起来简单,可他又哪里有这个耐心?好容易郭威走了,好容易他的号令在朝中施行了,好容易他开始做一个帝王了,他怎么能再忍杨玢等人三年?

    刘承佑急需一件大事来证明自己的威望,而这个大事就是耿夫人封后,最起码也要是他新出生的皇子被立为太子,这两件事在他来看几乎相当于一件,而也就是这一件,在早先他被杨玢史弘肇等人百般羞辱。现在史弘肇死了,杨玢同王章却还在阻挠他!

    更令他不满的是,令他一向倚重的刘灿在这件事上现在也采取了冷漠的姿态!

    刘灿郭崇都拿不出什么主意,其他人不管怎么想也不敢多言,刘承佑发了一通脾气后也就罢了,只是回去后免不了要找耿夫人说道说道:“我看那个刘思之定是有别的想法了!否则今日也不会这么表现。”

    耿夫人看着怀里的孩子,停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我想,刘指使应该不会吧……他一直是陛下这边的。”

    “不会?”刘承佑冷笑了一声,“三娘你就是太善良了太单纯了!我早先也是这么想的,可是……”

    “可是?”

    刘承佑看着前方,没有回答,耿夫人把自己的孩子抱得更紧了,她有一种说不出的惧怕……

    第二日,刘承佑再次提起立太子,再次被杨玢驳回;第三日,刘承佑强行下旨,满朝文武齐齐下跪,无人接旨;第四日,刘承佑称病没有上朝;

    第五日称病;

    第六日称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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