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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医院室外花园的长椅上,地面上湿漉漉的,是刚刚下过雨的痕跡。
    低着头,看着因为不小心踩到水坑而湿掉的鞋,寒意渐渐从脚底窜上心头。
    思绪紊乱,没有半点头绪,却又不想理清刚刚看见的画面,就怕真相令人难以接受。
    这时,我的肩上突然被什么东西给覆上,温温热热的,我回头一看,他就在我身后为我披上一件薄外套。
    是一声不响就消失不见的人。明明是很想念的他,但此刻真的不愿意自己是在这里遇到他。
    我撇过头,又低下头去,顺势垂下的头发刚好遮住了我的脸,我不争气的红了眼眶。
    见我不理他,他慢慢的走到我的身旁,脚步很轻很轻,然后坐到了我边上。
    我们两个沉默了好一阵子,我不知道该问他什么,有好多好多话想说,而此时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对不起。」他开口的第一句话,是和我道歉。
    我的心情更沉重了,我没有回应他,只是静静的等待他接着说下去。
    后来他说,他生病了。
    是从小时候就跟着他的心脏疾病,小时候就因为如此而开过几次刀。
    长大以后,身体看似没有出现什么状况,因此每一年都会到医院做定期检查,就在去年年底的时候,医生在他的心脏里听见了杂音,建议他要再进一步深入检查。由于他的心脏本身就有先天性结构异常的问题,主动脉瓣膜狭窄,血液容易造成逆流,前阵子,大约是在放寒假前,他因为胸痛的问题越发严重,并再次去看诊,医生告诉他,氧气已经供应不够了,左心室严重肥厚,必须得开刀了。
    听着他平舖直述的口吻,我的手却止不住的微微颤抖。
    我开始对自己感到失望,我怎么就不曾发现他生病了呢?过分自责的声音充斥着我的大脑,后面他跟我说了什么我一点也听不进去,只是看着泪水不断的滴落在我的裤子上,慢慢的浸溼布料。
    我感觉到自己的肩膀上多了重量,原来是他伸手揽住了我,我看向他,温柔的目光静静的看着我,他的脸似乎消瘦了不少,但依旧掩盖不住他的帅气,他朝我眨了眨眼,又说了一句对不起。
    「坏蛋。」我伸出手一拳挥向他的手臂,他没有闪躲,只是默默的接受我的怒气。我又朝他挥了一拳,这次我看着他,眼泪又不争气的落下了。
    大概是见我的身子不停发抖,他伸出长长的手臂,宽阔的肩覆盖住我的。他一把抱住了我,温暖的手掌则不停的轻拍着我的背,他就那么温柔的待着,像是再也不会离开一样。
    眼看着夕阳已经下山,交班的月亮高高掛在天上,此时的天空已不见那厚重的乌云。
    「那你现在还好吗?」我垂着头,仍是丧气的模样,终于开口问了一句。
    他松开我,大手轻柔的拍拍我的头,像是要我别担心,「嗯,这阵子医生有开药给我,透过药物控制现在好多了,胸痛的频率降低了,但还是得开刀。」他这么说。
    「什么时候?」听见他如此轻描淡写的说着症状,我的心又狠狠的揪了一下,开口便急着想知道他何时能做手术,「开刀就会好吗?」我又问道。
    「预计是后天。」这回我看向他,而他则远眺高掛在天上的月亮,目光深远,语气轻柔,「我小时候也做过两次手术,这次也会没事的。」发现了我正望着他,他转过头来,又勾起浅浅的微笑,轻轻柔柔,却让我看得心疼。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见他这么无关紧要,我噘起嘴,有点不满。
    「怕你哭呀,像刚刚那样。」他双手往后一撑,头微微倾斜,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我觉得委屈,「那你突然不见,你知道我还是哭了吗?」说着说着,我又哽咽了。
    他的头靠向我的肩,「唔,我那时候觉得不告诉你是最好的办法。」说完,他的手覆上我的,我们俩的手交叠在一起,我的手心传来他的温度,「我不想要因为我的关係,害你天天跑到医院,你也快毕业了,有好多事要忙的。」他说。
    说到毕业,我想起来他已经休学,又莫名的一阵心酸,「我无所谓,拨出一点时间来找你也不会多难。你就是不想我来看你!」我要我们一起,不是只为快乐,还要一起共同承担。
    他不说话了,而他那颗橘亮亮的头开始在我的肩上蹭呀蹭,淡淡的发香又飘进我的鼻腔,这次还带点医院的药水味。他不握着我的手了,反而加上另一隻手,他的双手就这么开始进攻我的手掌,他捏呀捏,又搔我痒的,像是想逗我笑。
    「哎呀,好了!」我抽开手,站起来,想回到室内。
    忽地,他从背后环住我,整个人掛在我身上,「对不起,不会有下次了,我最喜欢你了呀。」他软软的在我耳边细语,我忍不住握住他环在我肚子上的双手。
    「知道了。」我说,「反正你现在是逃不了了。」我转过身,伸出双手揉了揉他的脸,权当作是洩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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