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

    谢珩甚至觉得,宋豫的整套说辞都不可信。他既然当了白教教主,还没本事对付那个老妪吗?居然任她一直跟着漱衣。

    “但是没办法,谁叫他确实是梨花谷的谷主呢?”子谦摸了摸后脑勺,“漱衣是他徒弟,总不会徒弟连师父都认错吧。”

    见谢珩愁眉不展,子谦笑笑,拍了拍他的肩,“人生短短几十载,要是天天烦恼可太不值了。先看看情况吧,总不能凡事都往坏了想不是?”

    一个时辰后,何漱衣和宋豫走出了正厅。

    好久不见微哥哥,何漱衣确实说了许多许多,从微哥哥把她从火海里救出,说到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又从他不告而别开始,说到和谢珩成婚。

    她说,她很喜欢谢珩,要和他一起生活下去。

    宋豫抚着何漱衣的头顶,笑着感慨:“女孩子大了,终究是要嫁人啊。”

    何漱衣说:“我们会经常去探望你,总能见面。”接着美眸深了深,多了丝冰冷,“微哥哥,那个老妪,我一直想取走她的性命,但是……内心深处却……”

    宋豫怔了怔,眼底泛开一片复杂,他揽住何漱衣,道:“我们回梨花谷吧。”

    何漱衣一愕,“回梨花谷?”

    “漱衣,你不要误会。”宋豫笑道:“我的意思是,我们都离谷两年多了,那里是我们的家,应该回去一起看看那些枉死的人。”

    何漱衣的心一痛,点了点头,“嗯。”

    做下这个决定,她便去找了谢珩,告诉他,自己想要和微哥哥回一趟梨花谷。

    这个发展,已在谢珩的预料之中,可是亲耳听到时,还是免不了一肚子酸水。

    谢珩黑着脸,闷闷的说:“你现在满心都是你的微哥哥。”

    何漱衣微怔,谢珩这是吃醋了?

    她攀上他的双肩,柔声细语说:“我已经和微哥哥说了,我要和你生活在一起,有时间我会去白教探望微哥哥。”

    这话成功的把谢珩心里的醋味一扫而空,外带着还开了朵花。

    他立刻在何漱衣额头上吻了下,“呵,不愧是本国师的夫人,知道从一而终。”

    “我对微哥哥从来都只有亲情,和对你不一样。”她看入谢珩的眼,“可是,我想回梨花谷去看看,兄弟姐妹的坟茔一直都没有祭扫过……”

    谢珩感同身受,同意的字眼立刻就说出口了。说罢,心里又是一种针扎的痛。她知道回去扫墓,而他呢?他已经多久不敢面对阿琰和谢家祖坟了?

    “谢珩,陪我去梨花谷,好吗?”何漱衣空灵的嗓音,带着三分娇软,两分恳求,“我想带你看看我长大的地方。”

    “好。”谢珩又是脱口而出,心里更痛,将何漱衣紧紧的抱住,“想什么时候启程就和我说,一切都按照你的意愿来。”

    何漱衣“嗯”了声,在谢珩怀里又道:“那你也要答应我,等我们从梨花谷回来,你就择个日子,将阿璎下葬,带我去阿琰的坟前也看看。”

    谢珩通体一颤,有种恐慌的感觉像是阴风似的,钻进了他的身体,唤起一股强烈的抵触,夹杂着痛,排山倒海。

    他想要为何漱衣而改变自己,然而,他还是放不下,依旧是不想直面阿璎和阿琰的永远离开。

    他该不该答应漱衣?

    ☆、第43章 强行带走

    谢珩良久无言,令何漱衣的心一寸寸凉下来。

    她还是操之过急了吗?眼底显出酸涩。

    要什么时候,谢珩才能真正的做个快乐的人呢?

    她一直在琢磨,自己该怎么引导谢珩,这个问题,在去梨花谷的路上,想了一路。

    梨花谷就坐落在去往武陵源的路上。

    那是一处隐秘的山坳,漫山遍野的血梨花,终年不凋。

    听说,谷里的梨花原本和其他的梨花一样,都是白色,可那场灭门的屠戮,将这里染红,从此,千树万树,梨花如血。

    行走在谷中,纷纷扬扬的花瓣落满衣襟。

    宋豫和何漱衣并排走在前面,安安牵着何漱衣的手,好奇的接下一瓣梨花玩耍。

    “微哥哥,你看那棵大树……我记得有几个师姐总喜欢在树下踢沙包。”

    “微哥哥,那块石头……小师弟惯爱在上头睡觉,懒懒的晒太阳。”

    “那个山洞里,以前有头熊,被师兄扒了皮披在身上,威风凛凛的在我们面前炫耀。”

    “那间屋子还在啊……里面肯定落满了灰……”

    “微哥哥,你说他们的坟上,是不是已经长满了绿草……不,现在是冬天,就是有草,大概也是枯萎杂乱的吧……”

    “漱衣。”宋豫心疼的说道:“傻瓜,说好了不哭的,为什么又哭了?”

    “我……”她哭了吗?何漱衣这才意识到面纱已被泪水打湿。她被谢珩揽进怀里,接受他的抚触。

    “漱衣姐姐,你很伤心吗?”安安仰头问。

    “我没事,安安。”何漱衣指了下不远处,“我的房间就在那边,先安排你们住下。”

    两年多了,那些房舍,从里到外都落了层灰。

    何漱衣循着记忆,找到了脏兮兮的鸡毛掸子,抖落灰尘后,开始清洁房屋。

    谢珩和宋豫都不愿她操劳,劝她休息,让安安陪她。他两个连同子谦,帮忙收拾起住房。

    梨花谷的夜,安静、冰冷。

    血梨花在风中发出沙沙的响声,无端的惹人心慌。

    何漱衣想要一个人静一静,便嘱咐谢珩不要相陪。

    谢珩在房前提着盏灯,目送她纤薄的身影消融在血色的黑暗里,他牵挂着,迟迟不肯回屋。

    宋豫来到他身旁,道:“她是个很会藏起心事的人,也很坚强,国师大人不用担心,一会儿她就会回来的。”

    “我不是担心她的安危。”

    宋豫凝眸。

    “我是想替她分担一些回忆。”谢珩扯出一抹苦笑,“这里充满了漱衣的回忆,大概苦痛多于欢乐。她不想让我陪着,是因为她会触景生情,不想让我看到她脆弱流泪的一面。她越是这样,我越是放不下。”

    宋豫轻笑着接下一瓣血梨花,“国师大人真的很喜欢她。”

    “不是喜欢,是爱她。”谢珩看着手里时明时暗的灯火,明确的说出感情。

    他对她的感觉,真的和酿酒一样,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浓,浓的化不开。

    宋豫笑着给谢珩施礼,“有国师大人疼爱漱衣,在下放心了。我把漱衣交给国师大人,还请千万不要辜负她。”

    “这是自然。”谢珩斩钉截铁的宣告。

    两人静默了片刻,宋豫说道:“国师大人能将灯借给在下一用吗?在下去看看漱衣,还请国师大人不要担心。”

    谢珩看了他一眼,将灯给了他,“她就拜托你了。”

    在梨花谷深处,有一片坡地。

    那片坡地上的梨树相对稀疏,所以,当初谷里四处横尸时,何漱衣和宋豫选择了这里,安葬他们。

    何漱衣立在一座座坟前,漆黑夜色,厚重的教人窒息。冬日残鸦的叫声粗噶嘶哑,时而惊飞。

    她折下一枝梨花,扫去面前坟茔前的灰,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老妪手腕上的白玉镯子。

    为什么她就是忘不了那一幕呢?

    那玉镯子,很可能是老妪从死去的同门手上拿下的,可为什么,她潜意识里却不认同这个猜测呢?

    何漱衣抬手卸下了面纱,抚上自己的脸。

    还有这张脸也是,被严重烧伤的她,为什么全身上下都是光洁的呢?

    她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漱衣。”宋豫的轻唤在背后响起。

    “微哥哥。”何漱衣回眸浅笑。

    这道笑容,惊艳了宋豫,宛如将他石化。

    月下的她,缥缈梦幻,好似触手可及,却又好似立在万水千山之外。

    那一笑,如月中仙子,不染尘埃。

    “微哥哥,有些事我觉得奇怪,不知道你是不是了解……”

    宋豫回过神来,只如梦醒,跌入一方漆黑。

    他笑:“你说。”

    何漱衣道:“那个老妪,她也戴着我们梨花谷的白玉镯子,在看到她亮出镯子的时候,我忽然觉得对她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宋豫目露诧异。

    “还有,我经历过一场烧伤,刻骨铭心,但我的皮肤却完好的没有烧伤的痕迹,这又是为何……”

    宋豫眼中的情绪渐渐复杂,那是何漱衣无法分辨的情绪。

    他沉默好久,说道:“这和你的身世有关。漱衣,你想知道吗?”

    “我的……身世?”这是微哥哥第一次谈及的事。

    宋豫道:“如果你想知道,我就带你回家。”

    何漱衣一惊,道:“我的家族不是亡于那场大火了吗?”

    “他们都还活着。”宋豫的话,引得何漱衣倒吸凉气,“漱衣,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他们都还活着。”

    “那……他们在哪里?”

    “就在武陵源,我带你去。”宋豫笑着伸出手,“走吧,他们很想你,你长这么大了,也该让爹娘见见。”

    何漱衣下意识的就要搭上自己的手,可是手刚抬起一半,她想到了谢珩。

    她这样任性的来去,可有考虑谢珩的想法?

    何漱衣放下手,“我去和谢珩商量一下。”

    宋豫笑道:“不用的,刚才我已经和他说过了,要带你去一趟武陵源,他会在梨花谷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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