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麦芽去哪儿了?】
    ……
    小群一共十个人,四个去了荒坂。
    再往前看消息记录,是成绩刚出来那会儿的闲聊。
    赛博都市的人没有秘密,朋友们甚至翻到了麦穗的成绩。
    【果然是s级。话说她理论虽然拔尖,身体素质却有点差。】
    【毕竟穗穗那体型,以后多半是个o。这等级不错了。】
    除了夸的,还有开玩笑的。
    【@麦芽,进来挨打。看看你成绩,再看看你妹成绩,气不气?】
    这不好笑。
    麦芽越看越难过,越看越愤怒。再想想爸妈这些日子的挤兑,顿时委屈丛生,跳下床,打开门想也不想。
    “爸,妈,我要去荒坂!”
    小姑娘声音娇气坚定,在屋里扩散开。
    麦父麦母全都定住。
    电视机里主持人哔哔啵啵,餐厅中气氛凝固到极致。
    夫妻俩满目震惊,好半天才重复一遍:“你要去荒坂?”
    “对。”麦芽红着眼与他们对视。
    麦父不可置信:“你怎么去?”
    “我不管。”麦芽忍着眼泪,“我就要去荒坂。”
    滋啦——
    椅子被抵开,麦母猛地站了起来。
    脸色煞白,扬着声音:“你知不知道你成绩多少?你知不知道荒坂录取线多少?你知不知道你进荒坂要花多少钱?”
    荒坂学院是财阀运作的学校。
    虽然对考入学校的学生还算优待,学费合理。
    但对没考上的学生就很残酷了,用一个词精确形容,就是“不如去抢”。
    荒坂学院的“花钱专业”门槛不高,所以就算费用高昂,也有一群人争着把自家小纨绔送进去。
    麦母提高声音:“你该学习的时候去哪儿了?你该努力考荒坂的时候去哪儿了?现在又有梦想了,还要我们给你买单,你觉得合理吗?麦芽,你好好反思一下你自己,但凡你有你妹一半努力,也不至于这样!”
    不提麦穗还好,一提麦芽也绷不住了。
    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顾不得麦穗还杵在这,她眼泪珠子落下来。
    “是是是,麦穗好,从小就好。小时候我考全班第三,你们让我看看麦穗。我和朋友放松,你们让我看看麦穗。我考盖伊中学,你们让我看看麦穗。你们就知道麦穗,根本不在乎我。”
    她揉着眼睛,一手背的泪,越想越气。
    虽然知道自己在迁怒,还是忍不住想,今天的一切矛盾都是源于麦穗。
    她根本不算这个家的人,她没回来就好了。
    从小到大积的怨怼一起喷出。
    “你们这么喜欢麦穗,就把我送走,换她来当你们的宝贝女儿,行了吧!”
    “你……”麦母气得哆嗦。
    大战一触即发。
    麦穗收完盘子,不想看他们吵架,索性回了房间。
    她胳膊搭在额头上,眯眼看着天花板,说不上来什么心情,只觉得怀念奶奶的老房子。
    唉。
    她心越沉越深。
    麦芽是真的难过。
    拒绝和人交流,也不吃饭,成天把自己锁在房间,麦母骂不听又打不得,毫无办法。
    可到底是他们女儿。
    天天这样,看起来太可怜,太让人心疼。
    麦父在客厅坐了整整两天,像是枯萎的树,最后搓了把脸,捡起被他扔进垃圾桶的那封信。
    “穗穗,对不起,你去菲尼克斯吧。”
    麦穗没有意外。
    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冷静得出奇。
    她只有一个问题。
    “麦芽看起来可怜,我看起来难道不可怜吗?”
    麦父一顿。
    麦穗迅速转移开了话题。
    “我会去菲尼克斯,但是我有个条件。”
    她垂着睫毛。
    十五岁的小姑娘明明稚气未脱,可看起来已经像是犀利交锋的谈判官,言语干脆。
    “我会搬走。之后的生活你们不用操心,不用给我生活费,也不要联系我。”
    她爸微微张口看着她,好像迟迟没有反应过来。
    麦母也睁大眼睛。
    麦芽低头喝着牛奶。
    “我知道你们压力大,不容易。麦芽想去好学校,不容易。但我也希望你们理解,我也不容易。”
    麦穗平静地说明情况。
    “小时候我很想亲近你们,总是给你们打电话。但每次说不到一分钟,你们就告诉我,你们很忙,空了再联系。所以,我只能期待你们给我打电话。”
    “然而你们寥寥可数的几通电话,都是为了我姐。”
    “提前一周告诉我,我姐要过生日了,让我准备礼物,却没人说过要给我准备礼物。半夜两点给我打电话,因为我姐说‘别人都有贴心的妹妹,我怎么没有’,让我承认错误,安慰我姐。叫我过来玩,也不是因为你们想我,而是我姐缺玩伴了。”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
    父母的“情商”只用来关照麦芽。
    一次次说漏嘴的“别人家的孩子”。
    不记得麦穗考场也不知道麦穗学校。
    她坐在那里,看得很清楚。
    麦穗顿了顿,把之前的问题再问了一遍。
    “我姐想读荒坂却没考上,很可怜。那考上康陶,却被迫放弃资格的我,不可怜吗?”
    麦父麦母没吭声,脸色红白。
    麦穗站起身。
    “行李我收拾好了,一会儿就走。”
    能提前准备好行李,说明她一开始就知道父母的选择,也一开始就想好了要走。
    她抬起眼皮,看向麦芽。
    对方也看着她,表情踟蹰,最后再次埋头剥起鸡蛋,恍若未察。
    麦穗其实没有太多对姐姐的怨言。
    父母是孩子人生的导师,麦芽一切理所当然地掠夺、攀比、排挤,都是父母言传身教给她的。
    就像养老这件事。
    他们没有尽过义务,却要她负起责任。
    他们教会了麦芽,如何心安理得的让妹妹奉献。
    既然想到养老了,麦穗也说了。
    “养老我会负责,麦芽做多少,我就做多少。只有这个程度。”
    她回屋去拿了自己东西。
    两口子眼睁睁看着她,又是急又是愧又是气。
    最后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你们的电话我没拉黑,但是除了养老之类的大事,不要再联系我。”
    这是麦穗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关上门。
    啪嗒。
    轻轻的一声,屋里空气却像是在震颤。
    桌上青枣咕噜噜滚动,麦母看了一眼,鼻子一酸。
    ——那是昨天,麦穗买给他们的。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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