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00  夏至
    地点:微山湖
    五月一过,天气就热的让人受不了了,更别说接下去就是考试季节,也很让人烦躁。
    因此他们紫金小区的一行人,趁着考前,就如常来个大考大玩,选不用上课的日子,来这微山湖区露营度假当避暑了。
    就是这里风光山水,还真的不枉费特别排了这假日,来这远离都市尘嚣。
    从市区进到微山湖附近,温度直接降到会让人体舒服些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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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染了一头金发的容城,就故意单手提了一个鼓起来的布袋,那布袋里甚至还蠢蠢欲动的活生生的拼命扭动着,容城顽劣的摇晃着布袋,朝着林息笑着说,"看,刚才被商容甩出去的蛇,我从边上给抓回来了,喝蛇汤吗?我姥姥以前说过,蛇汤补气血、通经络及祛风湿功效,尤其适合体质虚弱食用,我喝过几回,确实味道不错。"
    余生看着容城手里那疯狂扭着的布袋,笑着说,"把蛇拿远点,女孩子会怕。要喝你自己喝,我可不敢。"
    说完余生转头握着林息的手安抚,因为林息向来胆子大的很,老鼠、蟑螂、蜥蜴、蜘蛛都没惧怕过的,就唯独怕蛇。
    林息怕蛇,还是由于童年时,有男生恶作剧从校外捡了条死蛇,就丢在她抽屉里的阴影,然后她恰好不小心摸到了,等把软软的死蛇给抓了出来,才发现自己抓了条死蛇,吓的她就算是隔多年,林息对蛇依然有阴影。
    也可能这微山湖的环境太过自然原始了吧!
    他们去到登山步道游玩时,好死不死的,有条蛇从商容的面前掉了下来,她吓的反手用登山杖想把蛇给挑走,谁知道没控制好力度跟角度,却不经意把蛇往后一甩。
    结果那条蛇很倒霉的就掉到孟佾背包上,恰巧林息跟余生走在队伍最后面,他们全程看到那条蛇就掉进孟佾的背包上,又顺着背包的斜度就掉了下来。
    要不是余生眼明手快的把蛇给踢走了,林息觉得自己会吓出心脏病来。
    可也因此事,林息就脸色发白,死死的抓着余生的手不放,开始有点杯弓蛇影,觉得好像哪里都有蛇会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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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登山步道下来后,他们一行人开始分配露营的分工合作。
    孟佾在旁边整理等会要钓鱼的鱼饵,他在旁边刻意逗弄林息的说了句,"随便找地方丢就是了,说不准晚上又自己爬回来,钻进营帐跟我们睡了。听说蛇有这种特性。"
    余生微皱眉头的对孟佾使眼色,让他别乱说话,让孟佾照顾下刚才被那条蛇吓的脸色发白的林息。
    到是商容直接走到孟佾身边,张着眼对他做了个你赶紧闭嘴吧!的手势,把孟佾给推远,"你赶紧去钓鱼吧!说话太大声,会把鱼给吓跑的。"
    林息紧抓着余生的手臂,突然就朝商容看了一眼,她脸色像是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恢复过来,说话时都不像平时那么冷静自持,"反正我今天晚上是跟容睡一个帐蓬,我才不怕。"
    商容听到便跟回眸的林息四眼对上的笑了下,就算在安全的露营地,一个人待在帐蓬里,确实还是会有些害怕的。
    向阳走过来拍了下容城的肩膀,"走吧!去远点把蛇给放了,我们去钓鱼。"
    容城知晓向阳就是这种过于温柔的性格,说白点就是有点滥好人。
    唉连开开玩笑,向阳都过于谨慎,一点年轻人的活力都没有,容城无奈道:"算了算了,孟佾我们顺道也去捡些柴火,顺便把这条蛇给放了,免得在这被人嫌碍眼,当电灯泡。"
    孟佾还想多说些什么,嘴直接被容城给捂住,把人给拖走。
    向阳朝他们两对情侣挥手打个招呼,"那组装帐蓬跟煮饭就麻烦你们了。"
    余生笑开怀的同意这种分工分配,接着余生转头看着全程安静的方逮一眼,"我跟小息煮饭,搭帐蓬老方你可以吧?"
    方逮点点头,很自然的就走远,主动去把还没组装好的帐蓬,给一个个搬过来。
    商容眼神带着不知如何是好的犹豫,找方逮一起出来玩,也是他们共同讨论出来的,可是要怎么去跟他相处,她也很为难,不知道该怎么拿捏那种分寸。
    最后商容还挤过去跟余生还有林息说话,她眼神像是在跟余生跟林息求救,她小声的问,"他好安静啊,会不会是不开心啊?"
    林息跟余生对看了一眼,就能理解商容的紧张跟不知所措,林息主动伸手给与安慰时,余生用余光看了下,两个女孩相握的手,他赶紧安慰下商容,想着把商容这个电灯泡给引走。
    余生看着已经开始在搭帐蓬的方逮一眼,他指着方逮的方向跟商容说,"老方就没什么朋友,估计是第一次跟那么多朋友出来爬山露营的。所以不知道怎么跟朋友相处,商容这是你表现的机会了,你怎么跟我们相处,就怎么跟老方相处就可以了,别紧张。男女朋友跟一般好朋友也没什么不同,就说说话谈谈心。"
    余生说完,用眼神让商容赶紧走了。
    商容像是被迫跟林息分开,她知道余生这个幼稚鬼,在这几天肯定是想独占林息,她鼓起脸颊跟他们挥手掰掰,就往露营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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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踏上满地有着青草香的绿地,商容抬头看着刚从云层探出脸的阳光,她很庆幸在车上她跟林息就互相提醒做好了防晒,不然这种天气她肯定会晒黑的。
    她才刚走近,就看到方逮已经分门别类的,把组帐蓬要用的营柱支条跟防风布套,依照地点给分别的放好。
    商容自小就不是个很有条理性的人,所以非常佩服像是林息跟方逮这种做事有条有理,又冷静自持的人。
    眼见,方逮已经以营柱给串过帐蓬的对角,接着走到四角的一角落,去把另一支营柱给撑了起来,一瞬间帐蓬的样子就近在眼前了。
    商容亲眼看到帐蓬被撑组起来的瞬间,她看的目瞪口呆,这还不到叁分钟耶,帐蓬已经快有了模样了。她初中跟高中都参加过学校的露营活动,她们看着组装说明,都还得花个叁四十分钟才能把帐蓬给组起来,高中那回还是隔壁班的林息过来替她们组的。
    商容开始怀疑余生说方逮不太跟朋友出去玩,会不会是骗人的,就这种组帐蓬的速度,怎可能是没露过营的人,能有的速度?
    商容大概没机会知晓,方逮高中时,刚好东西区的老屋在屋顶整修,房间不够,他有叁个月的时间都幕天席地,就搭帐蓬勉强的睡在老家的院子里。
    她走到方逮的身边问,"我可以帮忙做些什么吗?不然你教我搭建帐蓬好不好?"
    方逮听见商容的声音,这才从下营钉的动作抬起头,"没事,组这个很快的,等会把四个脚给钉好营钉,固定住就算完成了。"
    方逮见商容穿着牛仔吊带裙,虽然看起来好活泼靓丽的,但是露营时不适合,因为草丛中可能会有蜱虫跟恙虫,这些虫子的危害不亚于蚊子。被蜱虫咬了,可能将各式各样的细菌病毒传染给人类,例如:莱姆病。而恙虫则是我们很常听到的别来无恙的恙,因此被恙虫咬了,得了恙虫病也有一定的死亡率。
    他低头在下钉时,在想他应该要提醒商容才是,可是他又怕商容会误以为,他是在管着她。
    方逮知道就算他们已经确定关系了,他也不该干涉商容的喜好,可是他又很担心商容穿着小短裙会被蚊虫咬。
    他瞥着她的小腿跟脚踝,心里想着,要是被蚊子咬了,又抓破皮,很有可能会留疤的。
    因此,他便寻个由头说,"你要不要撒些防蚊液,这里蚊虫很多,有些虫子咬了人后,产生的疤会很难退。"
    商容听见会留疤一时也觉得大意了,确实来这种蚊虫多的地方,她就不该穿裙子的,"我有多带的一套要换的衣物,我等会就把裙子换掉。等换了长裤在撒些防蚊液吧!"
    后来,方逮坚持他一个人就可以把所有营帐给组好,让商容就在树荫下躲阳光就行。
    就是阳光越来越大,周围的鸟鸣响耳,方逮总算把他们睡觉用的叁个帐蓬,给搭建了起来,就只剩下吃饭休闲用的大帐跟灯还没挂上。
    商容见他汗流夹背的,就拿了柠檬水跟湿巾要递给他,"方逮,你休息一回吧!都快组好了。你脸都晒红了。"
    方逮听见她的声音很温柔的,他的思绪顿时停了下来,手却没有停下,就是仰头看了毒辣的太阳一眼,才看着商容的身影笑了下,"就是快完成了,才不能停下。再努力一会,就能到终点了,现在半途放弃就太可惜了。"
    商容见他额头的汗水就快滴到眼睛了,她连忙打开湿巾,往他身边蹲,提醒了一句,"你的眼睛。"
    突然,冰冰凉凉的触感就轻触在方逮的额上跟眉尾,湿巾带走了黏腻的汗水,也给了他突如其来的清凉感,让他整个人完全清醒了起来。
    "谢谢。"
    方逮吓的往后退了一步,抬头看着她时,他的眼睛在眼皮跟巧精的卧蚕勾勒之下,圆滚的眼珠跟纯良的眼神,是会直接让人怦然心动的忘了时间的。
    四周毫无声音,要不是方逮说话提醒了她,她大概还会继续沉浸在方逮的眼睛里。
    商容脸红的低下楼,深呼吸的让自己冷静一下,怦然在心里叨念着,她从来没看过有哪个男人的眼睛,长的那么好看的,不大不小,就是有神的很,像是看人一眼,就能勾魂似的充沛情绪。
    "你别靠我那么近,我浑身都流汗不好闻。"
    方逮懊恼的微微躲开商容,他应该在早上就擦些止汗剂的,他怕自己流了汗,身上的味道会不好闻,因此稍转头躲开商容的视线,本来他的脸都晒红了,现在又更面红耳赤。
    商容一听,立马就反驳,"不会阿,你身上没有什么不好闻的汗臭,反而衣服上有种太阳的味道,感觉很温暖的。你都用什么味道的衣服香氛?感觉很好闻。"
    商容知道自己并没有在恭维他,因为她真的很少见到有男生像方逮那么爱干净的,人的衣袖跟领子跟指甲是最容易脏的地方。
    商容披过他的外衣,知道他外衣的衣袖跟领子都非常干净,连一点污渍或是怪味都没有残留,甚至她也细心地观察过他的指甲,每次都是剪的短短又干干净净的。
    商容这人夸人都是打从心里的,所以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害臊的,倒是方逮听见自己被夸了,反倒有些羞涩,表情瞬间就出卖了他的腼腆。
    因为从来没有谁,会那么直白坦然的称赞他的,因此他有些害羞的,连说话都有些结巴,"可能...是太阳晒的吧!所以有太阳的味道。"
    商容听见方逮不用烘衣机,她好奇的问,"为什么不用烘衣机?你那么忙,有时间等衣服晒干吗?你在医院工作,不会很累的,平常连睡觉都没时间了..."
    方逮的眼里突然有些心虚,像是透过这些对话,发现了他跟商容,有着他永远都缩减不掉的距离。
    他低头有些自卑的苦笑,在商容一出生就早习以为常的便利科技世界里,他或许还不知道洗衣机长什么样子,或者知道原来还有机械可以短时间之内,快速的把衣服给烘烤的,甚至比太阳晒过的还要香。
    他困窘的低下头,额头上的汗就沿着眉骨渗进眼睛里,他眼睛被汗水刺的涩涩的,他总不能说,他就是某些旧有的习惯还脱不掉,他骨子里还藏着儿时年少的贫苦,所以他认为有些钱还是能省则省的。
    可是他看着商容对他笑着的目光,显然只是装着好奇跟关心,对他的节俭并没有任何轻视跟意外,思想早熟又敏感的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像是故意引话题,抬头对她示意,"左边汗水滴到眼睛了。"
    "好。"
    商容应了一声后,轻轻的擦掉他额上跟眉脊骨上的汗水,她几乎沉溺在爱情里,其他的根本不做多想。
    那日,阳光很耀眼,方逮知道眼前的女孩的眼里,装的都是他的样子。
    不管,他跟商容有没有结果。
    但他觉得,他这一辈子都会记得,曾经有人对他那么小心翼翼过。
    他就像是从枯木老树根底,甚至是石墙缝里,努力从死里所逃生攀爬着长出来的枯藤蔓根,却千不该万不该,爱上了一朵被娇养在温室里的戴安娜品系的粉色玫瑰。
    他有瞬间,觉得这朵粉玫瑰,真可怜。
    被遭人践踏的枯藤缠上了之后,就没价值了吧。
    就跟...被他爱上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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