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一根玉簪

    薄太后哑然道:“证人?那日不是有个宫女,还有那么多羽林卫都看见卫青在屋里吗,还有什么证人?”

    陈娇微微摇头慢慢给薄太后解释道:“母后你想想,那天无论是宫女还是羽林卫进去看见都是衣衫整齐站在屋中的卫青,这不是很蹊跷吗?作奸犯科怎么会衣衫整齐,若是他从容的整理好了仪容又怎么没时间跑出去,母后您想,哪一个杀了人的罪犯会好整以暇的站在屋里等着抓?”

    陈娇这么一说薄太后就有点出神,觉得事情似乎是这个样子,可是单凭常理推断就说卫青没犯事那绝无服众可能,毕竟当时这么多人就只看到他在人命现场,况且他一个正常男人夜黑风高的在禁宫永巷出现,这罪名他如何脱得了?

    薄太后道:“阿娇啊,这事儿有的时候就是凑巧,天网恢恢那作奸犯科之人有时就是走不脱的,再说宫禁里能有几个男人?你这话虽有道理可廷尉府办案不能就凭这三言两语。”

    “母后说的是,所以我才把证人都带来了,让她仔细把经过说给母后听。”

    薄太后的在殿中左右看看没见到什么证人入殿,不解的看着陈娇:“何人?”

    这时大寒走上前去在薄太后面前跪下叩首道:“太后娘娘,是奴婢。”

    “这不是……大寒吗?”陈娇生病时大寒曾跟着薄太后处理宫事,薄太后对她这个办事稳妥进退有度的侍女很有好感,没想到今日的证人竟然是她。

    “是奴婢。”大寒叩首抬起头道,“永巷事发那晚,奴婢恰好在永巷为皇后娘娘办事,当时奴婢从永巷出来时与身边的几个宫女正巧碰到卫侍中经过,那些侍女都可作证。”

    薄太后微微点头道:“那后来呢?”

    大寒继续道:“其实那日奴婢清点永巷之物忙了整整一天,抄出来不少违禁的东西,装了满满一箱,永巷房屋逼仄,许多人进去抬那箱子反倒抬不出,一两个宫女又太单薄,所以奴婢本想第二日找两个大力的宦官进去抬,谁知出去就遇到了卫侍中,转念想卫侍中有陛下自由出入宫禁的许可,若有宫人陪同入永巷也未尝不可,奴婢便转身回去请卫侍中帮忙把箱子拿出来。卫侍中是随和之人在陛下身边随侍也见过奴婢两次,便跟奴婢一道进去抬了箱子出来,之后奴婢回椒房殿向南,卫侍中回武台殿的居所向北,各自走的是永巷的南北门。后来奴婢刚回椒房殿不久就听说永巷出了事,当时没多想,后来皇后娘娘查起来奴婢才知道被抓之人是卫侍中,奴婢着才把事情陈情皇后娘娘,按这廷尉府记录的案发时间来看,正是奴婢与卫侍中刚分手不久,卫侍中是没有时间去诱杀宫人的。奴婢想卫侍中之所以在案发之处大概也是因为那地方距离永巷北门不远,恐怕是听到了什么响动过去看看不巧正被人撞见,受了冤枉。”

    薄太后眉梢微微挑起,半晌才开口道:“当真?”

    “千真万确,奴婢当时还带了几个宫女,案发前不足一刻钟在永巷外都看见了卫侍中,推算下来卫侍中确实没有时间行淫秽之事,太后娘娘圣明,可将那些宫女一一招来仔细查问,绝无虚言。”

    其实大寒这些话除了后面的推测,前面说的都是真话,她还曾经跟陈娇说过那晚她确实遇到了卫青,卫青也确实帮她搭手抬过箱子,好巧不巧那会刚好就是廷尉府推测的案发时间,所以只要稍微加一点合理的说辞就可以帮卫青掩饰进入永巷的原因洗脱奸杀宫人的罪责。

    “可是如果事情真是如此,那卫青为什么不把实情说出来?”薄太后问。

    陈娇道:“想来是不愿连累别人吧,母后不了解卫青这个人,昨晚我才问过陛下卫青的为人,陛下说他往日确实为人恭谨谦和。之前陛下在上林遇虎就是这个卫青舍命相搏才保天子平安,那时他重伤,我受陛下嘱咐让大寒送过两次药照顾了他几天,大概他是对大寒心存感激。您想,他即便有天子的允许可以自由出入宫禁这夜入永巷也毕竟不妥,大寒办事欠了周虑,认真计较起来她也要问罪,卫青大概是不想连累她,只觉得天子在上太后圣明,即便不说这些细枝末节也能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陈娇的话说得很有技巧,既隐晦的告诉薄太后天子对卫青的态度又给薄太后带了高帽,表明只要太后圣明秉公查案还卫青一个清白那么天子也一定会高兴。

    大寒见薄太后不说话再次叩首道:“是奴婢当日思虑不周,请太后降罪。”

    薄太后眼神轻瞟落在陈娇身上,见陈娇神色自若便心下暗想,皇后曾因歌女卫子夫入宫与天子大闹,这卫青又是卫子夫的亲弟弟,按说皇后没有理由为卫青掩饰罪名,想来她能让大寒作证也是为了显示治理后宫的公正,应该不会有故意包庇的嫌疑。

    薄太后对大寒道:“你快起来吧,往日你在皇后身边是个周全人,既然天子赐卫青自由出入宫禁,你当时的做法也不算越矩,起来吧,往后更要注意些。”

    陈娇适时的问薄太后:“母后要不要仔细查问那些宫人?”

    “问清楚也好。不过如此说来那卫青的确像是冤枉的。”薄太后说完转头对身边的仓雨道,“既然大寒作证,那你就招廷尉府的人来,将那晚见到卫青的宫人都好好问一问,不要出什么纰漏,如果真是冤枉了卫青,就让廷尉府的人速速放人,尽快缉拿真凶才是。”

    薄太后吩咐完仓雨还不忘夸赞陈娇,一改方才的沉思忧虑,和颜悦色的笑道:“阿娇,真是多亏你了,不然冤枉了好人让天子白白失一位良才,那可真是罪过了。”

    既能救得了卫青找凶手的事也就能从长计议了。陈娇淡淡一笑道:“母后过奖了,身为皇后这事我应当做的,往后还有很多事要向母后学习讨教。”

    大寒的那套说辞显星昨晚已经去诏狱告知了卫青,卫青只说与大寒分手后遇到一个永巷侍从告诉他前面出了事让他过去看看,谁知一去却正被人看到误认为杀害宫人的凶手。

    现在薄太后既然开口廷尉府很快就开始审问那晚跟随大寒的宫人,事实如此众口一词,廷尉府也不得不释放卫青重新取证缉拿凶手。

    宁成下台以后新的廷尉张汤接手案件,几乎提审了永巷出事房间附近所有的宫人,甚至还查了所有与死去女子有关的其他宫人。

    没几天,作为新任未央宫詹事陈娇的哥哥堂邑侯世子陈季须就来面见皇后了。

    “娘娘,廷尉张汤有件东西让臣代为转交给娘娘过目。”陈季须将一直木盒放在陈娇面前,“娘娘请先看看。”

    陈娇知道她这个大哥从来都没有故弄玄虚的毛病,既然什么都不说先让他看那一定是有特殊的原因。

    陈娇打开那只木盒,里面是一直玉质通透的红玉头簪。陈娇将它拿起来随便看了两眼问道:“一根玉簪,大哥这是什么意思?”

    “娘娘仔细看看这是什么人的玉簪。”陈季须提示道,“张汤当时说若娘娘若看不出玉簪是何人之物再让臣跟娘娘说说这玉簪的来历。”

    既然是张汤送来的东西那一定跟之前永巷的案子有关,陈娇是主管后宫(包括永巷)的皇后张汤理应将证物呈给她看,只是陈娇实在不明白他这么做的意思。不过既然张汤有这一要求她也不放仔细瞧瞧玉簪。

    “这玉簪的玉料极好,雕花虽然古朴但雕工却是大巧若拙浑然天成,是样好东西,不过要说是谁的东西,我还真……”陈娇反复看着手里的玉簪忽然睁大了眼睛停住了已到嘴边的话。

    陈季须看到陈娇表情变化,小心的问道:“娘娘是不是已经知晓了?”

    “这是……陛下的东西。”陈娇将玉簪我在手里问道,“这上面有御工坊进贡给陛下御用的镂刻,怎么会在张汤手里?”

    “陛下的?”陈季须也很吃惊,手里的茶水都险些撒了,他咽了口水探身求证道,“娘娘没看错?”

    陈娇恢复了冷淡的神情,,有点不耐烦的说:“大哥只把这玉簪的来历告知我,别的先不要问。”

    “这东西是张汤审案时审到一个宫女,那宫女交出来的。”陈季须放下茶盏认真道,“这个宫女是那死去宫女奉信的同乡好友亲如姐妹,廷尉府的手段娘娘也听说过,进了廷尉府没有不怕的宫人,她见了张汤直接就告诉他奉信与一男子相好已有月余之久,那男子她没见过,但她最近去永巷探望奉信时,奉信将这男子无意落在她榻上的头簪放在她那里保管,因为永巷会查禁品她不想簪子被查,也不想让那男子拿回簪子,她就想留在身边权当那男子在她身边一样。”

    “竟有这种事?!”陈娇诧异道,“外男与永巷女子相好那是掉脑袋的大罪!”

    陈季须连连点头接话道:“可不是,听宫女说那个奉信似乎很爱这名男子,本想将簪子留在好友那里一段时间再要回来,没想到竟然就死了,那宫女胆小怕连坐,从此就不敢提这件事了,结果让张汤一问,赶紧把话一五一十的说了。娘娘,如此看来这簪子的主人很有可能就是与奉信通奸之人啊,也就有可能是杀害奉信的人。”

    陈娇紧握这根玉簪半晌才点头。

    陈季须见陈娇神色不好,刚想问忽然想起陈娇说这玉簪是天子的御用之物,当即就尴尬了。

    他又不傻,怎么能不尴尬呢,如果是一般的宫女天子隐瞒身份跟她玩玩也没什么,就算弄死了也不是大事,可是这永巷里的奉信时过了明路的先帝的女人,若杀他之人真是天子那可就是天大的丑事了,这要是传出去,不但是当今天子,就是整个大汉皇家的脸都要丢得干干净净,太皇太后和太后知道了还不得气死。

    难怪张汤什么都不说,查出了物证也不明审追查,一定要悄悄的让他把玉簪送到皇后面前辨认一番,若不是天子之物那就好办,仔细查一定就能查出与奉信通奸之人;要真是天子之物,皇后肯定会悄悄的隐下事来。想来这办法还真是明哲保身又不宣扬天子丑事的好主意。不过这种事知道的人当然是越少越好,谁知道谁倒霉,可他陈季须不巧,就是个倒霉蛋。

    “娘娘,这……”陈季须心里有点没谱了,只好求助于陈娇的意思,压低了声音尴尬的小声问道,“难道这事儿是,是陛下?”

    ☆、第206章 试探刘彻

    “放肆!”陈娇瞪了陈季须一眼,“天子怎么会做这种事!”

    “是是是,娘娘说得对,是臣失语了。”陈季须赶紧陪上笑脸,心里暗骂自己说话不过脑子,这事就算是真的皇后也不能承认啊。

    不该问的不能问,但是有些话还是要得到明示的,陈季须想了想小心问道:“那娘娘的意思是这案子还查不查?”

    陈娇将玉簪放进盒子里,收起了方才的冷厉,雍容高贵的神态已经与平时无二。她姿态优雅的拿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缓声道:“东西先留在我这里,大哥回去告诉张汤,这事暂时缓一缓,该不该查本宫过几日再给他消息。”

    张汤和郅都一样都是只认天子不怕权贵的主,可是他比郅都更聪明圆滑,绝不会令天子颜面扫地,所以陈娇将玉簪留下张汤大概也能明白她的意思,不会再进一步擅自追问。

    “喏,臣明白了,娘娘放心。”

    陈娇现在已经没有其他心思想别的了,跟陈季须随便聊了几句堂邑侯府的事就让他去廷尉府了。

    晚膳时政务繁忙的刘彻难得抽空到椒房殿来用膳,陈娇正好利用这个机会旁敲侧击的打听一下玉簪的事。她不相信刘彻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禽兽之事(跟父亲的小妾通奸这个在汉初就是禽兽行为),但为了弄清楚玉簪的来历她必须要试探刘彻。

    刘彻大概是忙了一下午,晚膳吃的都比往日快一些,陈娇看他用的差不多了便开口问他:“陛下,最近政务很忙吗?”

    刘彻怔了一下没料到陈娇冷不丁问起这个,放下银箸道:“政事还好,朕最近在忙的是审查军备,匈奴总是背弃盟约来边境骚扰,这事迟早要解决,应该早做准备。另外过几日朕有意要请江都王正式去上林围猎让他看看朕治下的禁军卫队,趁此机会朕也亲自到虎贲营去看看。”

    刘非来到长安以后又开始被世家大族轮流请去做客,其中与窦家走的尤其亲近。其实刘非是南皮候窦彭祖的女婿,跟窦家走得近无可厚非,但是刘彻却很不喜欢藩王亲近世家外戚,对他的行为有些不满,请刘非去看他的军队大概也是想趁势敲打一下刘非。

    陈娇现在对这些事毫无兴趣,她就是想知道这玉簪到底是不是刘彻落下的。

    刘彻见陈娇不说话便问她:“你今晚的晚膳怎么用的这么少,有心事吗?”

    “恩?”陈娇回神笑了一下道,“没有,我是在想今年入春按惯例应该给后宫众人添置年例首饰了。”

    刘彻的自尊心那么强,又是万人敬仰的天子,那种有悖人伦偷香窃玉的事无论他做没做过,只要问出来就是对他的侮辱,所以陈娇只能采取隐晦的办法打听玉簪的下落。

    “按照往年的惯例让少府准备便是,不必劳神想这些。”刘彻不知道陈娇的意图,只是无所谓的笑了,接过大雪端上的白水漱过口道:“还是你又喜欢上什么新首饰的花样要特意做来看样子?”

    陈娇敷衍的笑道:“没有,我就是想趁这个机会也给陛下添一添配饰,不知道陛下最近有没有短了哪方面的配饰,赏人或者遗失了,需要再添置,比方说剑锱,玉佩,发簪之类。”

    刘彻愣了愣道:“这些东西还会少?朕怎么可能记得。”

    “我就知道问陛下也没什么结果。”陈娇无奈的笑了,看了一眼刘彻身旁的曹小北道,“小北,陛下的东西缺了没有?”

    曹小北略一思索躬身道:“娘娘费心了,陛下的御用之物都是有定数记录的,除了上个月在围场赐了卫侍中一只墨玉貔貅,赏了韩大夫一根红玉发簪外就再没有少其他配饰了。”

    刘彻这才想起来赏赐过卫青、韩嫣的事,略微颔首道:“是有这么回事,小物件,朕没放在心上。”

    呵,红玉发簪,果然不见了,而且赏给了韩嫣……

    刘彻见陈娇脸上不见了笑容,变成一种严肃的冷峻,还以为他将贴身之物赏给近侍她不高兴,连忙拧了陈娇的手一下道:“少了就少了,没什么。阿娇你要觉得朕缺配饰,就给朕再做两个香囊丝绦什么的,朕不嫌多。”

    陈娇抽回手反手拍了刘彻的手背一下道:“我还嫌累。”

    “那你就别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刘彻见她笑了就放心了,起身走到她旁边贴着陈娇的耳垂小声说,“服侍你的夫君才是正经。”

    陈娇啧了一声,抬手就去打没正经的刘彻,却被他一闪身狡黠的躲了过去,大笑道:“朕还有事要忙先走了,你别忘了朕跟你说的话啊。”

    刘彻走后陈娇将小寒叫到身边吩咐道:“明日请隆虑长公主入宫。”

    隆虑公主第二日下午才来到椒房殿,一见面就跟陈娇抱怨道:“姑母和姑丈自从离京以后我和隆虑侯就干什么事都不顺当,快要烦死了。”

    陈娇请隆虑公主来本也要问问陈艳和韩嫣的事,就顺着她的话问道:“姐姐是天子的亲姊大汉堂堂长公主,就算父亲和母亲不在长安也没人敢惹到姐姐头上,姐姐又是为什么事烦心?”

    隆虑公主坐下不悦道:“我的好娘娘好阿娇啊,你是不知道,就是陛下让我生气呢。”

    “陛下?”陈娇还真不知道刘彻办了什么事让隆虑公主不高兴,诧异的问,“不应该吧,到底是什么事?”

    不提还好,一提隆虑公主就更不高兴了,哎了一声道:“这一次陛下是真有点是非不分了,虽说都是亲戚却更偏袒外边人,你说说,我和隆虑侯跟陛下跟你是什么关系,那陈艳韩嫣又是什么东西,陛下竟然不帮着隆虑侯说话。”

    什么事一扯上陈娇那个长相俊美却不务正业的二哥她就有点气不打一处来,不过听隆虑公主这话此事还牵扯到了韩嫣,陈娇就更上心了,继续问道:“姐姐快把事情跟我好好说说,这云里雾里的,我不明白。”

    “是这么个事,韩嫣的弟弟韩悦前一阵子带着两个家奴在酒馆喝酒,碰巧隆虑侯也去了那一家,原本最后一壶丰县酒是隆虑侯点的,谁知那家奴不知隆虑侯的名头硬要抢来给韩悦献媚,隆虑侯现在也是收敛多了,听说是韩嫣的弟弟多少带些亲故,也就给他几分面子,让下面人去说明身份,让韩家的家奴不要惹事,谁知韩家的家奴胆大包天竟说长安城封侯的多了,隆虑侯算什么,不但明抢隆虑侯的酒,还打了我们家的家奴。”

    隆虑公主越说越气,哼了一声道:“咱们家人也不是好欺负的呀,别人都闹到门口了怎么能不管管,这不隆虑侯就去找韩悦理论,谁知韩悦这小子虽然十六七了也太禁不住事,隆虑侯训了他两句,他就又抹鼻涕又抹眼泪下楼时还没站稳跌了一跤,把那小俊脸摔的青了一块,回去被韩嫣一问倒把这伤推到了隆虑侯身上,说隆虑侯打的,韩嫣也不问是真是假也不顾亲戚脸面,发了一顿脾气,仗着自己得宠,带着韩悦就入宫了告到陛下面前,也不知道陛下怎么就听信了韩嫣的一面之词,竟然下旨申斥隆虑侯,还让隆虑侯给韩嫣赔礼。呸,冤枉我们隆虑侯这口气我能咽得下去?进宫来找陛下说理,陛下反倒劝我往日要约束隆虑侯的不当行径,这,这……要不是之前他那事闹得太大,我再没脸来请你帮忙,我当时一定要你来给我们评评理。”

    “隆虑侯真是被冤枉的?”

    “当然!”陈娇的质疑让隆虑公主很不高兴,愤愤道,“当天的事酒馆多少人都看见了始末,我早就让人查过了就是韩悦自己跌的,隆虑侯真真是白受气。就这事儿娘娘你在宫里不知道,但外面知道的人可多了去了,自己人闹出来的事还要到天子面前做个决断,韩嫣一点不顾忌堂邑侯府的颜面,现在外面都看了咱们堂邑侯府和隆虑侯府的笑话呢。不说别的,就说平阳吧,去岁年底平阳侯过世了,我心想我这个做妹妹的以前再怎么跟她别扭她也是我亲姐姐,她过了三个月的丧期我不得去看看她么,结果一见面她就跟我说什么还是得靠自己人啊,王家啊田家啊才靠得住,堂邑侯府的女婿和儿子都合不来,陛下又不站在我隆虑这边,况且隆虑侯不成器,怎么能做的了终身的倚靠。哼,就这些话气得我茶都没喝完一盏就直接走了,再登他们平阳侯府的门我就不姓刘!”

    “韩嫣竟然到天子面前去高隆虑侯?”陈娇眯起了眼睛,心里不爽起来。

    韩嫣这事确实做得过分,堂邑侯把庶女嫁给他让他一个背负着佞幸之名的内臣在朝堂上平步青云,在世家大族面前越发有了入仕的资格,可他却不顾及堂邑侯府的脸面,这样让隆虑侯成为笑话,他的做法就是忘恩负义故意让皇后的母族陈家难看!

    “韩嫣现在是得意了呀,早晚有一天我要他好看!”隆虑公主恨恨的说完对陈娇认真道,“娘娘,你不觉得父亲这次的联姻失误了吗,就算韩嫣若不顾陈家的利益,我们也不能眼睁睁的养大这个陈家的敌人呐。”

    敌人……

    “韩嫣与陈艳的关系到底如何?”陈娇冷声问。

    隆虑公主摇头道:“韩嫣很少回府,回去陈艳也会因为他宠幸妾侍跟他吵闹,我看韩嫣是有意疏远陈艳,陈艳的性子也要强,两人的相处似乎并不愉快,可陈艳偶尔登门到我府上却又满满都是对韩嫣的维护,看样子她对韩嫣确实是爱到骨子里了。”

    因为爱情而争吵,因为爱情而迟迟不肯放手,这样要强的个性,这样为了嫁给一个人而奋不顾身,陈娇在陈艳的身上似乎看到了自己前世的影子。

    罢了,就算给陈艳的爱情一个机会,就算再给韩嫣的才华一个机会。

    陈娇按捺住方才的杀意,轻出一口气对隆虑公主道:“姐姐出宫后帮我给阿艳带一句话,让她好好劝劝韩嫣,不要以为天子离不开他,不要以为他得宠我就治不了他,要让他明白,如果他韩嫣不能维护陈家的利益,那他就是陈家的敌人!而对待敌人,我们堂邑侯府从来都不会手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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