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你好一点了吗?可以带我们出去玩了吗?”刘麟肉嘟嘟的小脸蹭着陈娇的脖子小声问。

    “母后,前几天你说过要和父皇带我们出去玩的,这里好闷哦,好几天都没出去了,我和麟儿身上都快长蘑菇了。”刘麒也嘟着嘴爬到陈娇身边。

    陈娇本来就头痛鼻塞呼吸不畅,被这两个小淘气围着更有些不耐烦,又害怕将风寒传染给他们,便转过身轻轻推开兄弟俩道:“别靠我太近,当心过了病气。”

    两个孩子还是不依不饶要围着她,却被刘彻一手拎一个放在了床榻下面。

    “母后的话没听到吗?”刘彻有些不悦,目光暗下来看着兄弟俩。

    刘麟感觉到父皇似乎有些生气,于是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不敢说话了。但是刘麒往日被刘彻宠的更多,虽然当下见父皇阴下脸来却还是乍着胆子道:“父皇,带我们出去玩好不好,真的好闷啊,我和麟儿不想待在屋里。”

    毕竟是在淮南地界,淮南王心怀不轨是不争的事实。刘彻不放心让孩子单独跟内侍出去,即使再带上一对羽林军他也还是不放心,所以自己没有时间宁愿不让他们出去。

    “是母后说这几天就让父皇带着我们出去玩的,母后亲口说的。父皇,带我们出去玩吧,你可不能让母后说话不算话啊。”刘麒说着就上前拉拉刘彻的衣袖,见刘彻不理他又嗖的一下跳上床榻去摇陈娇,希望母亲能答应。

    刘麒虽然年纪小力气可不算太小,抓着陈娇的里衣来回晃便把锦被晃到一旁。陈娇本就刚喝过热水开始发汗,这一着凉不仅让她喉头有些寒凉涩痒,不住的咳嗽起来。

    “麒儿!”刘彻这一次是真生气了,站起身想都没想就把刘麒扯了过来,在他肉敦敦的屁股上用力打了两下,喝道,“如此没规矩,平日里教习都是怎么教你的!”

    往常刘麒也是这么撒娇的,他虽然闯祸调皮的时候怕陈娇但也知道陈娇最耐不自己卖萌撒娇,所以这一回他也故技重施,却不想不但没有得到预想的结果反而让父亲动了手。

    自打麒麟双子落地以来,刘彻一直对他们宠爱有加关怀备至,从来没有动过他们一根手指,哪怕平时刘麒再怎么惹祸顽皮他也多是因势利导重在教育,从来没打过他。

    刘麒也傻了,屁股上那两下肯定是疼,但更让他吃惊的是那么爱他的父皇竟然真的打了他。

    刘麒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哇的哭了出来,刘彻心底那股火上来根本就按不下去,再听他又吵又闹的在陈娇病床前面哭就更生气了,二话不说扬起手接着又打了刘麒两下。

    一旁的刘麟看着哥哥大声的哭喊吓得不得了,赶快跪下可怜兮兮的央求道:“父皇别打哥哥了,麟儿替哥哥认错,求求父皇别打了,求求父皇了。”

    “闹够了没有!”陈娇本来就头晕的厉害,现在更是忍无可忍了,猛然翻身怒道,“都给我滚,滚出去!”

    她这一怒,刘彻也愣了,刘麟也傻了,就连刚刚还被刘彻林仔手里大哭的刘麒都哼着眼泪安静了。

    ☆、第265章 刘麟走失

    陈娇本在病中,这一嗓子又用力过大,喊完之后眼前都有点发黑,扶着床架缓缓指着刘麒和刘麟道:“乳母呢,把他们带出去,皇子过了病气你们担待得起吗?!”

    才被刘彻骂出去的乳母和侍女侍立门外,听到陈娇的声音赶忙进来磕头领罪然后哄着被吓住的刘麒和刘麟快步出去了。

    两小只被带出去以后房中就只剩下了陈娇和刘彻,刚才还声音吵杂的卧房瞬间就安静的有些过头。一安静下来刘彻就觉得自己方才情绪失控了,再怎么也不能动手打儿子,这会不由就尴尬起来。

    此时见陈娇不再说话就心虚的走过去,坐在榻边小心翼翼的问她道:“生气了?”

    陈娇的手放在自己额上闭着眼睛,半晌才反问道:“你在我面前打麒儿,你说我生不生气?”

    刘彻脸上也有点挂不住,勉强笑了笑道:“看你病了几天朕心焦气燥心火太旺,刚刚确实是一时恼火打了麒儿两下,不过天下哪有不管儿子的父亲,到底也没伤着他。”

    陈娇叹了口气,她刚刚确实很烦麒麟兄弟俩在耳边吵吵闹闹喋喋不休,但是她也真没想到刘彻为了这么点小事就打刘麒,在宫里刘麒不知道干过多少比这还调皮的事刘彻也没骂过他一句。说到底她因为风寒心绪不好,刘彻也因为她久病不愈烦心急躁。

    陈娇说不上气刘彻,风寒让她没精力跟任何人生气,但就是心理不好受,她又何尝不盼着这场病早早结束,如今一拖再拖她也害怕勾起什么厉害的症候。

    陈娇侧过身面对刘彻无力又认真的说:“御医说病去如抽丝,你急什么,你急我心里就慌了。”

    听她这么说刘彻没来由心里一紧,揽她在怀中劝解道:“是朕太急躁了,怕他们俩扰你休息。这病也不过是风寒罢了你别乱想,朕心里都有数,别害怕。”

    陈娇闭目靠在刘彻怀里轻出一口气,这片刻的宁静让她轻松了很多,半晌才小声道:“你出去吧,我睡一会,若得空就带着麒儿和麟儿出去走走,也是我许给他们的愿,我不想孩子说我不守诺言。况且刚才你打了麒儿,现在他不知道心里怎么难受,去看看他吧。”

    陈娇心里到底疼爱麒麟双子,生病也放不下他们。刘彻见她这么说也不好搏她病中的交代,只让她好好休息自己出去看那两个孩子。

    刘麒因为刚刚挨了打,回去房间之后果然哭的小泪人一样,一边哭一边拉着刘麟嚷嚷着说父皇和母后不要他们了,搞得刘麟也大哭起来。他们的乳母侍女对兄弟俩怎么哄劝都没用,正在束手无策之时刘彻进来了。

    毕竟是父子,刘彻先是训了两个大哭的孩子几句,待他们的眼泪渐渐止住又好言好语的给他们讲道理,最后抱着刘麒问他刚才打得疼不疼,哄了他好一会。刘麒还是个五岁的孩子,父子天性总不记仇,所以不久两兄弟就恢复了往常的样子,却不依不饶一定让刘彻带他们出去玩。

    刘彻本就因为动手打了刘麒有些愧疚,更兼陈娇病中的嘱托,见外面天气不错也就不再推辞,心想就带两个孩子在附近的地方逛一逛。刘彻向来对自己的武艺剑术很自负,此次出去又不走远,所以连霍去病都被他留下来保护陈娇,只带了三名侍从和四个身手不凡的便衣羽林郎就出门去了。

    陈娇这一觉一直睡到晚上掌灯时分才醒过来。没有人从旁惊扰吵闹她睡的很沉,醒来时竟然觉得舒服很多,头痛似乎也不那么严重了,感觉精神都恢复了不少。

    “陛下呢?”陈娇吃了一点淮南莲子粥,随口问一旁伺候的小寒。

    “陛下……”小寒犹豫了一下道,“陛下出去了还没回来。”

    陈娇顿了一下,似乎觉得小寒今日回话的语气有些奇怪,但她也没细想,又问:“麒儿和麟儿吃过晚膳了不曾?”

    小寒低下头,斟酌了一下才道:“二皇子吃过了。”

    往日麒麟双子都是在一起的,侍婢恢复陈娇她们的情况也不会单独来说,所以小寒今晚的回话让陈娇感到非常不舒服,直觉告诉她小寒一定有问题。

    “到底怎么回事!”陈娇啪的一声将羹碗重重放在小几上,看着小寒杏眼含怒,“说!”

    小寒心里果然亏虚,扑通一声跪下道:“娘娘先别急,您且宽心,陛下不多时就会带着三皇子回来的。”

    “把话说全!”陈娇听小寒说了一半,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极不好的感觉,预期更加冷硬急躁,“陛下带麟儿去哪里了!”

    小寒知道皇后急了,也不敢再隐瞒,伏地答道:“陛下晌午带着麒麟两位皇子出去游玩说是一两个时辰就回来,可是到了晡时都没有回来,后来羽林郎都尉单单将二皇子送了回来,随后让霍侍中点了两队羽林军跟出去,说是寻找三皇子。”

    陈娇一听心都漏跳了半拍,一时间就惊得说不出话来。

    “娘娘别急,当涂就这一点地方,陛下已经出动了羽林军,也已经派人去通知淮南王和地方官员让他们加派人手,一定能很快找到三皇子的。”

    陈娇已经听不清小寒在说些什么了,她指着门喊道:“去,去把麒儿给我带来,快去!”

    刘麒见到陈娇一脸惧怕和惊慌失措,他在陈娇的询问下将下午如何与弟弟跟父皇在街上游览,如何在自己的坚持下去近郊树林玩耍,最后玩着玩着捉迷藏弟弟就不见了,他害怕了就跑去找父皇,后来就再也找不到弟弟了。

    “母后都是我的错,是我央求父皇待我们去树林玩的,要不是我弟弟也不会丢。”刘麒说着说着就哭起来。

    陈娇没有骂刘麒,把他抱在怀里拍着他的后背安慰他。度过了最初的震惊,陈娇反而镇定下来,一直坐着等消息,直到二更时分才听到客站外面人声马鸣,无数火把的光亮将夜色照的通亮。

    陈娇放下哭睡的刘麒,快步赶出去,迎面正见神情严肃的刘彻抱着刘麟勒马而下,走了进来。

    “麟儿。”陈娇几乎是扑上去接过刘彻手中的刘麟紧紧抱在怀里,她的心跳得很快,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和担惊受怕的恐惧一时间全部涌出,酸涩忧虑的感觉是她两世都不曾有过的体会。

    “母后,让母后担心了。”刘麟的小脸都有点脏了,嘟着小嘴抱住陈娇的脖子蹭蹭她的脸,小声说,“母后你好点了吗,你不要生气,是我自己不乖跑丢遇到了坏人,你不要生哥哥和父皇的气。”

    “好的,不生气,你回来了母后就不生气了。”为了这个宝贝儿子,陈娇的眼泪都差点掉出来。

    刘彻卸下重担后也是满脸的倦容,他站在陈娇身后轻拍她的后背,安慰道:“既然麟儿回来了阿娇就别担心了,快让麟儿洗洗早点休息吧,一切事朕明日再细细说给你听。”

    陈娇今晚为刘麟的事耗了太多精力,又是大病初愈,心力交瘁之下很快就入睡了。刘彻看着她睡着才起身出去,来到刘麒和刘麟的房中。

    刘彻进去向守业的侍女做了噤声的动作,轻轻走到儿子们的床边。此时刘麒已经熟睡多时了,刘麟也闭着眼睛。

    刘彻看着他们疲惫的容颜上露出一点属于父亲的慈爱笑容,伸手再摸摸两个儿子圆圆的小脸。

    一向认为万事可控谋划全局的刘彻在今天刘麟消失的一瞬间第一次体会到了恐惧,那种恐惧是以往任何时候都不曾有过的。皇权面前任何大事都有回旋的余地,都有谋划的时间,可是偏偏在这样的事上他几乎没有反应的时间,只有霎时的惊诧和深深的惧怕。

    如果麟儿找不到了,他都不敢想,不敢想怎么面对自己,怎么面对陈娇。

    还好,还好,还好他亲手把他从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手中夺回了他,他的麟儿。

    “父皇。”

    刘彻正看着刘麟出身,竟然忽然见他睁开了眼睛,不由一怔。

    “父皇,我没睡着。”

    刘麟翻个身爬起来,刘彻很自然的张手把他抱到自己身上小声道:“你怎么还不睡。”

    “我不想睡,我想父皇抱抱。”刘麟紧紧的抱住他扬着小脸说,“父皇好厉害,羽林郎都没来就把坏人打跑了。”

    刘彻微微笑了。

    刘麟蹭蹭他,睁着圆圆的眼睛认真的看着刘彻轻声说:“其实我以前可羡慕哥哥了,我知道父皇很喜欢哥哥。”

    刘彻隐去笑容正想说他想多了,但是刘麟很快就继续道:“现在我就知道了,其实父皇也很喜欢我,那么多坏人围着我,父皇都来救我了。”

    刘彻心里有几分感动,抱着他道:“麟儿,父皇没有喜欢哥哥多,父皇一样喜欢麟儿。”

    刘彻感到儿子趴在自己肩上嘻嘻的笑了,属于孩子的很快乐很幸福的轻轻笑声。

    刘彻原本是不想将皇子走失的消息传出去,因为这样或许会招来更多心怀叵测的人利用孩子的走失大做文章,所以开始时他只动用了自己的羽林亲军寻找,但是后来他实在太着急,找回儿子的急切心情超越了所有的帝王理智,最终还是搞的淮南官吏上下人尽皆知。不过好在真的找到了,不然刘彻说不好真的会将那些协助寻找刘麟下落的官员全部杀掉泄愤。

    陈娇尚在病中,虚惊一场后在刘彻良好的认错态度下并没有发脾气。人往往就是这样,最大的损失挽回之后再看其他似乎就都不重要了,唯有庆幸上天眷顾,让走失被抢走的孩子重新回来。

    至于带走刘麟的那伙人,多数都被气愤的刘彻当场砍杀,留下的几个活口也都是跟着带头人做下小恶的混混,只知道被刘彻杀掉的老大是称霸淮南一方的豪强黄济,往日尽做些□□掳掠横行乡里之事,诱骗绑架孩子也是其中之一,只没想到这回运道太差一不小心绑到了天家的皇子,钱没赚到,落得个九组尽诛的下场。

    混混的话刘彻信不信暂且不知,但淮南王和他的地方官员却是吓破了胆,第二天下午就来天子下榻的客栈请罪。

    刘彻没有怪罪淮南王,相反虽然因为豪强欺压百姓的事训斥了淮南王但总的来说对淮南王这个表叔,他说话还算客气,最后还将两个刘麒和刘麟两个皇子带出来拜见淮南王。

    当淮南王看到年仅五岁的刘麒时忽然怔了一下,却很快就回了神,开始夸赞两位皇子聪明懂礼云云。虽然都是场面话但刘彻听着别人夸儿子就是心理很舒服,他深知淮南王刘安喜好儒学精通相面,还特意问了刘麒和刘麟的面相,淮南王自然是往最好的方向说,一番话下来说的刘彻十分满意,还赏了淮南王两柄绿玉如意。

    至此淮南这边因皇子走失而引起的小事端似乎已经慢慢平息,而远在千里之外的长安,淮南翁主刘陵正在等待一位特殊的客人。

    “岸头侯订下雅间就是这一间。”酒楼的伙计恭恭敬敬的将身后穿着浅蓝色丝袍的英俊男人请进了雅间,然后小心的关上了门。

    “张将军。”客人的声音醇厚,目光在无人的安静雅间内扫过,他身姿笔挺昂然自若,似乎并不惧怕这里会发生任何突发状况。

    “大将军,有失远迎。”

    身段婀娜的刘陵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在卫青身前盈盈欠身,行了一个简礼。

    明明只是最简单的撤裾礼,但这个动作由刘陵做来偏偏就有说不出的风情万种,那一低头的浅笑和温柔,真真让人移不开视线。

    ☆、第266章 怒斥刘陵

    “翁主多礼了。”卫青拱手向刘陵回礼。

    卫青已位极人臣经官居大将军,即使刘陵行礼他也只需点头即可,不过卫青还是选择对皇族尽量客气,其谨慎可见一斑。

    “翁主,不知岸头侯张次公何在?”卫青灼灼目光在房中再次逡巡,他对淮南王翁主的名声有所耳闻,不想跟她有太多交集,于是开门见山的问,“若是张将军在此,烦请翁主尽快让他前来叙话。”

    刘陵笑了,优雅的踱步到主位上缓缓坐下,为卫青倒了一杯酒。

    “大将军,难道你见到我这个淮南翁主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一心就只想见岸头侯吗?”刘陵做了请的动作示意卫青在方几旁边的位置上坐下,粉面含笑道,“大将自律慎独,若不是用旧部岸头侯的名号,恐怕阿陵请不动大将军呢。大将军,请。”

    话说到此处卫青就明白了,此次乃是刘陵通过张次公对他相邀,刘陵这样做必有目的。卫青为人正直坦荡,胆略过人,他身经百战泰山崩于前都能面不改色,面对刘陵更没什么可怕,他倒要看看这位时常居于长安流言中心的人物到底找他所为何事。

    卫青上前泰然落座,看着刘陵道:“那翁主请卫青又有何要事?”

    “也没什么要事,就是阿陵仰慕大将军来绝世英雄,想与大将军结交,不知大将军是怎么看待我父王的?”刘陵眉眼一挑,目泛秋波,神态十分风流妩媚。

    卫青只当没看见,垂下眼帘道:“淮南王学识渊博爱民如子,淮南国在他统御之下物阜民丰,如此藩王卫青当真敬重。”

    “就这些吗?”刘陵见卫青不愿抬眼看她,她也不恼,巧笑着拿起方几上的就被,双手递于卫青身前道,“那么让大将军与我父王交好,大将军可愿意吗?”

    “卫青与网页皆为大汉和天子效力,若说交好,君子之交有何不可。”卫青只是垂眸端坐,对刘陵的呈酒并不肯接,“不敢劳烦翁主。”

    刘陵能够在不少成功立业的男人之间周旋自然手段非同寻常,绝不会因为卫青开始的拒绝恼怒,相反她表现的更加殷勤娇媚,端着酒杯也不肯放,轻笑道:“大将军,你不接,是让阿陵这样一直侍候在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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