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北炙的旁边站了个女生,是留堂晚走的几个女生之一,他身上不管是那种众星捧月的尖子生气质,还是痞劲十足的不良少年感,都很能让这个年纪的女生心动。
    那个女生是学生会的成员之一,在跟他讨论毕业典礼的安排,京大附中的惯例是把这种活动交给学生自己规划,所以从这儿出来的学生综合能力都挺强,不是那种读死书的。
    他在那个女生过去的时候就把烟掐了,手里捞着火机转,注意力有点散,一大半都在教室那边,不过这种散能看出来的得是跟他有点熟的人,那个女生看不出来,因为他在关键点都接得上,给的建议极具参考性。
    唯一看出点儿端倪的是中间他侧头笑了一下。
    那个女生一开始以为是在笑她,话茬还顿了一下,想着是不是哪儿有什么不妥,陈北炙的视线很快收回来,按了下脖颈,示意她接着往下讲。
    他笑是因为那会儿逢冬要从教室出来,她怕黑,先拿着手电筒在楼梯间照了一圈,才折回去关灯,后脊僵直脚步挺快,一边害怕一边又摆出挺镇静的模样。
    那个女生自然不会知道他笑的是什么,就觉得他笑完之后心情明显好了不少,察觉得出来那种,身上那件t的后领被风吹起,勾勒出的骨骼线流畅漂亮,是那副帅得要死的混蛋样。
    这个时候策划也聊得差不多了,她问:“要一起回去吗?”
    两人的家住在一个方向,之前女生碰到过陈北炙,他家的猫被养得有点野,没事的时候就挠门要出去,有一次阿姨去打扫的时候门没关好,猫跑出去了。
    那次陈北炙找了半天,一开始找的都是楼梯间和空调外机这些地方,找了半天没找到影,最后在流浪猫的聚集地找到的猫。
    在一堆流浪猫中间,皮毛油光水滑,特社会,陈北炙就在旁边开了局游戏,等他给底下的一帮小弟开完会了,才把猫拎回去。
    那次这个女生也在,是去喂流浪猫的,一开始觉得这猫挺带劲,后来陈北炙来了,发现人比猫带劲多了,是那种青春期很容易就心动的男生。
    那次之后她经常去那边,不过能碰上陈北炙的次数不多,他的一大半课余时间都在球场或者跟狐朋狗友的局里。
    偶尔碰到一两次,都是短暂的擦肩,但是记得很清楚,有一次是他坐在后院,翘着二郎腿拎着本《西西弗神话》在看,他那段时间对加缪的荒诞文学很有点兴趣。后来那个女生泡在图书馆里把加缪的书都看了,然后摘了几个句子发动态,她跟陈北炙的圈子有交集,兜兜转转加到过联系方式,然后第一次收到陈北炙的点赞。
    知道他是因为其中的一句话点的赞,他很喜欢那段,但还是开心了好久。
    还有一次是去年夏天在小京都外那条酒吧街上,她被一个喝多了酒的醉鬼缠着,正好陈北炙在,揪着那个酒鬼的衣领给了两拳,把人揍清醒了。
    那个酒鬼有点后知后觉地怂了,威胁说这件事别声张,要不然毁的是她的名声,她确实听过不少这样的说法,觉得这是个有点戳脊梁骨的事,打算息事宁人了,但是陈北炙揪着衣领又给了人一拳。
    “有这种想法的都是跟你一样的败类,没哪个正常人会这么想,别把这些当成护身符。”
    后来她决定报警,他在旁边等到警察来,才转身进了小京都。
    那个时候觉得他帅死了。
    喜欢这种男生不是浪费青春和拉低情绪,是能让人进步的。
    唯一的不好就是每一次的交集都在她的脑海中反复出现无数遍,而他大概还记不住她的名字。
    所以这次才鼓起勇气问了这么一句,问完又补充:“顺路,我去嘉泰。”
    陈北炙撩起眼皮:“等个人,还得挺久。”
    拒绝的意思,距离感拿捏得很好,不会让人误会也不会让人尴尬。
    女生点头,鼓起勇气尝试完了,也不是非要个结果,走的时候凭着第六感觉得他心里估计有人了,要么还没追到要么因为高考的原因没摆到明面上,应该跟之前不太一样。
    有点羡慕。
    逢冬下来的时候德育楼外只有陈北炙一个人了,挂着耳机,翘着二郎腿在那儿等她。
    起码等了一个多小时。
    她垂下眼睫:“我给你发了一条消息。”
    放学的时候发的,那会儿就估计得走挺晚,让他先走。
    陈北炙低头看了眼腕表:“跟我算得差不多。”
    “你怎么算的?”
    “看过你卷子了。”
    他笑得有点痞劲。
    逢冬看着他:“交换改卷怎么换到你那儿的?”
    一般交换改都是以列为单位,怎么算她的卷子也不会到陈北炙那里,还是三十三个人不偏不倚就到他手。
    陈北炙没说话,双手插进裤兜,一副爷就是有办法的模样,然后领着她往外走。
    其实两人不顺路,逢冬明天要去舞团,得回去准备一下,搬出来后她把租的房子的客厅改成了练功房,陈北炙那边还有个局,章子他们摆出无论如何也得把他拖过去的架势,主要原因是章子最近追姑娘追得卡刷爆了,又月末了,都懂。
    所以陈北炙等了这么半天,其实就送她回了趟家。
    到楼下的时候逢冬说想喝牛奶。
    陈北炙看她一眼,懒洋洋地笑了笑:“都捐了啊。”
    连他的也一块给捐了。
    逢冬:“包装太像了,没分出来。”
    他就转身去了旁边的便利店,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个袋子,里边不是牛奶也不是苹果,是苹果奶昔。
    她之前说想喝的那个。
    逢冬提着奶昔上去的时候他的车还在,她低头给他发消息。
    “blood on my shirt, rose in my hand.”
    鲜血满襟手握真心。
    刚才车载音乐放的歌。
    他原本在回章子的消息,看见她发过来的,瞭起眼皮。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撞了个正着。
    有点天雷动地火的意味了。
    ——【看小说公众号:玖橘推文】
    第二天是周末,逢冬去了京南剧院。
    剧院十点之后才开门,她出门得早,在附近逛了一会儿,看中了一双舞鞋,没买,打算等高考结束拿到兼职工资时再买。
    出来的时候看见门口的货架摆了只陶瓷的猫,孟买,觉得有意思,想买了摆在玄关,在拿到帐台时犹豫了一下,对伸手接的收银员说了句抱歉,又放回去了。
    十点十五的时候舞团的人已经差不多齐了,孟莹没来,人已经去伦敦备赛了。
    赵玉楠的度假也宣布告一段落,她本来的计划是再去趟西部,但是舞团这次有一个选拔,七月底进行,今年新进舞团的只给两个名额,赵玉楠很看重,得到消息就改签了机票。
    她挺会来事,给舞团的每个人都带了东西,给逢冬的是一个特辣的比基尼。
    两人在更衣室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聊到孟莹的时候,赵玉楠说:“我觉得她还没放下。”
    逢冬往柜子里收衣服:“她不是去集训了吗?”
    “四中的前任中锋知道吧,”说到这儿反应过来逢冬是高三转学过来的,那会儿人已经毕业了,又补充,“就是孟莹前男友,陈北炙来京大附中之前他领着四中的球队完虐京大附中,后来陈北炙过来之后比赛才带劲起来。”
    逢冬点头,想起之前孟莹说过只看四中主场的球赛。
    原来是这么回事。
    赵玉楠一边扎头发一边说:“现在人在英国,就在伦敦北面。其实这次的选拔机会更好,她去伦敦之前舞团的老师留过,因为演出的内容已经定了,她在那块儿是拔尖的,挺稳。”
    “不过去就去了,也不差这一两次机会,”赵玉楠绕完最后一折皮筋,转头,“这次选拔你会参加吧,反正到时候高考结束了,你之前不是一直挺想上舞台吗。”
    逢冬关上柜门,发现手机忘了收,又重新打开,中途屏幕亮了一下,上面还停在昨晚那首歌的歌词界面。
    《teeth》
    她给陈北炙发的那句歌词的后一句是——
    fight so dirty, but your love so sweet.
    talk so pretty, but your heart got teeth.
    (互相厮杀,你的爱又如此甜蜜
    甜言蜜语,你的心却生长出獠牙)
    作者有话说:
    那首歌是《teeth》~
    第38章 逢冬
    从更衣室往外走的时候, 逢冬想起一件事,问赵玉楠:“你之前说陈北炙不会喜欢学舞蹈的姑娘,是什么意思?”
    赵玉楠啧一声,转头看她, 过了几秒钟才说:“你记得进舞团那天, 那个负责人说c舞团只出过一个天才吗?”
    逢冬点了下头, 路过门口时看见陈北炙就在外边,这儿离颐园东路的球场挺近, 他应该是跟兄弟约了球, 知道她在这儿,顺路过来一趟,看老婆。
    他在低头发消息, 身上一件简单干净的潮牌t,球鞋, 痞帅的混蛋样特扎眼,不少年轻姑娘都往这边看,也有过去搭讪的,不过不太多, 大多数都是默默脸红, 因为看了就知道不在一个圈子, 不好招惹驾驭不住。
    逢冬这个时候突然有了一种预感:“这个天才跟陈北炙有关?”
    “是他母亲, ”赵玉楠低头研究新做的指甲, 唏嘘着说,“这事也不算什么秘密了, 有段时间b市挺多小报新闻都挺关注这事的, 他父母是协议婚姻, 就门当户对利益交换那种, 婚后的感情不好说,不过陈北炙出生后没几年他母亲就去了奥地利的一个舞团,之后就没怎么回来过了,他父亲也不怎么管他,他被姥姥带着生活,后来他姥姥得了阿尔茨海默。”
    逢冬的眼睫颤了一下。
    赵玉楠接着说:“他姥姥得病后好多事都不记得了,人也不太认了,就记得女儿丢了,每天到处找,家里几个护工轮流看着,后来还是出事了,得了这种病,很容易出意外,陈北炙也知道,那天他在病房外给他母亲打电话,他母亲在参加一场演出,没接,其实接了也赶不回来了,但是没接到这个电话,所以老人家最后也没听到女儿的声音,带着遗憾走的。那时候陈北炙才上初中,已经混得很开了,校园墙上的风云人物,他姥姥这事对他影响挺大的。”
    这时候两人已经走到舞蹈教室外面,把杆旁边已经站了不少人,逢冬往里看,第一眼看到了教室门口一个熟悉的人影,很轻地皱了下眉。
    那个人也在这时候转过头。
    两道目光在半空相撞,仿若对峙,几秒钟后男生晃了下肩膀,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逢冬的胸腔起伏了一下,收回视线,走到了离门最远的把杆。
    她跟赵玉楠是最后进来的,几分钟后舞团的老师拍手示意集合,说了几点关于七月底那场选拔的事,每个人都收到过信息了,都高度关注这件事,视线集中在舞团老师身上。
    只有刚才的那个男生转过头,从人群里找到她,然后就这么盯着,等她转过头时,又笑了一下,把视线收回去。
    舞团老师讲完比赛的事,接着说:“舞团又进了几个新成员,都是各地舞团拔尖上来的,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沈暮宁,姜然,赵贺知...”
    她念到赵贺知这个名字的时候,那个男生走了上去,逢冬没往前面看,赵玉楠的消息一向灵通,低声说:“听说这个男生是从镀城来的,你们之前见过?”
    逢冬过了一会儿,才说:“见过。”
    彻头彻尾的人渣。
    介绍之后抽签分组训练,逢冬抽签的时候避开了其中的一张,手收回来时,赵贺知正好晃过来,看了眼她避开的那张,食指和中指夹出来,翻开看。
    上面写的是他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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