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鹤立刻明了儿子在打听什么,想了想,小声回答。
    “这件事,老头子当然不会蠢到相信是自尽,司礼监在查了,不过还没有线索实据,怎么?你心里有怀疑的人?”
    “没有。”
    “那你问来作什么?”
    “儿子有想除掉的人。”
    “……”
    混蛋小子连亲爹也想利用,蓝鹤无语地瞪了儿子一眼,厚脸皮的龚忱弯腰凑到母亲耳朵边上,悄声说了一个名字。
    “原来如此~”蓝鹤颔首思索,忽而对儿子笑道:“到底长大了,学会疼老婆了。不过这事我说了不算,只能替你给你爹捎个话。”
    “多谢母亲。”
    龚忱说完话就溜了,回自己的地方守着老婆,把人带出来不拴在裤带上看着,心里便不踏实。
    曲鹞点了一出《宝剑记》,看得目不转睛,专心到边上的人摸她的腿捏她的手,也无知无觉。龚忱对主角林冲,以及整个故事,都非常之不以为然,朝堂争斗如同儿戏,好人坏人都没长脑子,还不如上次《分镜记》好看。
    想到这里,他灵光一现,突然明白了那个徐驸马为何国难当头,还满脑子老婆,如此执着于夫妻相聚,若换做是他,肯定也是一样,无论如何也得把弄丢的奶鹞找回来。
    时过境迁,识得男女情爱后的龚少爷,心境大不相同,连陪老婆看无聊的戏,也似乎没那么无聊了。
    晚上回到家中,小曲鹞意犹未尽,一直在为戏里人物唏嘘。
    “虽说最后夫妻团圆,但那个代替贞娘的丫鬟锦儿实在是可怜。这贞娘也是胆大,又是鸣冤告御状,又是千里追夫的。”
    “我记得某人也干过这样的事。”
    “嗯?”
    曲鹞立刻明白过来,狗男人在说她去房山找他的事,俏脸一红,娇声威胁:“你话再多,给你做一件紫红色绣牡丹的衣裳。”
    龚忱老实闭嘴,过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开口关照:“鹞鹞,要是我出事,你千万不能像戏里这样,到处乱跑找我,乖乖到龚府去,待在父亲母亲身边,我一定会回来的。”
    “可你不是说,不能找父亲母亲,要假装关系不好吗?”
    “事有轻重缓急,我放心不下你一个人,你比什么都要紧。”
    小曲鹞已经知道丈夫真心,听得酸酸暖暖,却故作姿态噘噘嘴,也不理他,自顾自躺进被窝,靠里留出一人位置,把半张小脸藏在锦衾底下,眨巴眼睛看着他。
    奶猫这是在等他上床呢,龚忱莞尔一笑,吹熄灯烛,钻进被子里抱住老婆。
    少年男女,两情相悦,自是一番柔云细雨的缠绵。
    龚肃羽从妻子那里收到了儿子的小小请求,不置可否,只说要先观望一下情形,谨慎行事。
    朝中情形错综复杂,他抓了皇帝的人问罪,逼皇帝在外放官员任命上让步,而宫里死了妃嫔,传言都是被他迫害的,皇帝下一步会如何,实在不好说。
    银矿的事也好,宗制的事也好,一件件都悬而不决,拉扯起来没完没了。
    而宫里面下黑手的那个人,无论如何不能放过,她今日敢弄死一个美人,明日未必不会对皇后下手。
    好在司礼监掌印太监刘安,表面温和可亲,实际办起事来却周到细致,整个皇宫,他才是实际管家的那个人,耳目遍布禁宫,什么风吹草动,究竟也别想瞒过他。
    证据尚未得手,凶手已经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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