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回到叶锦安的事务所,叶锦安脸色凝冷:「简先生,y市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简之贤明显方寸大乱:「对不起,我没想过二十五年前y市的事会和香港的案子有关。」
    霍子钧皱眉:「陈亦杰竟然查出我们不知道的事,他只是一名政府律师,怎么有资源查得那么深?」
    叶锦安沉声:「是我轻敌了。简先生,请把刘文清的案子详细告诉我。」
    简之贤唏嘘一叹:「二十五年前,我第一次见到刘文清时她才二十岁,不过她的样子看起来心事重重。她是来看咳嗽和湿诊,但喝了几次药病也不见好。我怀疑她的病是心结引起的,就借机和她聊天,看看能不能解开她的心结。过了一个多月,我终于知道她的心病是因为她爱上了一个女生。原来她从小就知道自己的性取向,只是她的父母根本无法接受。她向她父母说明时,她父亲大发雷霆,说她要是敢再去见那女生,他会把她弄死。她因为心里抑鬱,才会得病。她和我说起她心里的事时,哭着跪在地上求我帮忙,于是我安排那女生来我的医疗室和她见面。过了几天,她俩就私奔了。刘文清的父亲是当地一条村落的村长,他带人追去把两人截了下来。那个女生被刘文清父亲带去的人狠打一顿,在医院住了一个月最终病逝了。那个女生一走,刘文清就跳楼自尽。刘文清的父亲迁怒于我,就向医院和卫生厅举报我,说我身为有妇之夫,勾引他女儿,又始乱终弃,害死她女儿。他在当地很有势力,号召起民眾包围医院和卫生厅,逼使医院吊销我的中医师执照。院长没法子,只能发出行政处罚的公告,吊销我的中医师执照来安抚民愤。院长说,等过一段时间事情淡了,他会向卫生厅申请恢復我的执照。」
    叶锦安问:「那两年之后,你为什么不再去申请?」
    「这件事发生后,我的工作就暂停了。于是我趁着空档去香港探望我姑姑。姑姑身体不好,又无儿无女,之后我就决定留下来照顾她。y市的事我就拜託院长帮我安排。」
    「受了这样的冤屈,简先生不想取回公道?」
    简之贤唏嘘:「当时我想,问心无愧就好。而且刘文清走了,我也没有证人。从来没想过二十五年前的事,会影响现在的案子。」
    叶锦安说:「现在不是问心无愧就可以的。能找院长来香港作证吗?」
    简之贤摇头:「院长十年前去世了。」
    「还有什么人知道事情的始末?」
    「还有副院长和我当时的主管医师。不过……」
    「不过什么?」
    「他们当时已经五六十岁了。恐怕……」
    霍子钧说:「伯父,我和叶律师明天会立即去y市追查这件事。你放心,离下次开庭还有两个星期,我们会找到证据反驳的。」
    「你有心了。」只是简之贤眼中的黯然却难以掩饰。二十五年前的事,死无对证,可以怎么反驳?
    简唯琳的话到了唇边又止住了,等简之贤去上洗手间,她才忍不住问:「叶律师,如果两个星期内找不到证明我爸清白的证据,会有多坏的影响?」
    叶锦安微微思量,坦言:「简先生无牌行医的罪名是跑不掉的,如果简先生在y市有这种纪录,很有可能影响法官的判决。被判入狱的机会很大。」
    简唯琳的目光震动:「最差的情况,会入狱多久?」
    「半年到两年。」
    简唯琳的身子猛地一震。霍子钧急忙搂住她的肩膀:「相信我,我一定会想办法,不会让伯父入狱的。」
    简唯琳愣了几秒,咬了咬唇,强压下眼眶的湿热:「今晚我想回家陪爸爸。」
    「好,我陪你。」
    --
    夜色幽幽。窗户外的街灯似乎坏了,时明时暗,扰得人心莫名忐忑。
    在家里吃晚饭时,简之贤说:「子钧,你的心意我明白。但是如果真的要我坐牢,那也是我的命,毕竟我真的是犯法了。」
    霍子钧郑而重之:「如果要判伯父坐牢,那就是老天爷没长眼。我一定会让老天爷和法官都瞪开眼看清楚真相。」
    简之贤叹了口气:「你尽力就好。我也一把年纪了,自己怎样也无所谓了。你照顾好琳琳,我就安心了。」
    简唯琳拿筷子的手一抖,停了一阵子,才能继续把饭咽下去。
    简唯琳在厨房里洗碗,一个失神,碗掉入了洗碗盆里,「嗙啷」一声打碎了。霍子钧走进来,看见她拿起洗碗盆里的碎片,不小心把手指割破了。霍子钧急忙去拿来药水胶布为她包上,馀光窥见泪水从她沉鬱的双眼缓缓流下。
    霍子钧把她搂入怀中,在她的声边轻柔地低语:「我明天就去y市。相信我,伯父会没事的。相信我。」
    简唯琳靠在他的肩膀上,泪水沾湿了他的衣领。她的呜咽声很轻微,在霍子钧耳里却成了雷鸣。
    这是她第三次流泪在他面前流泪,这一次是为了她的父亲。
    这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软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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