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小琅姐姐吗,好些天没见了,您这是,”
    他故意停顿,看一眼站她旁边的裴蔺,笑意突然意味深长起来,“这是换了口味,搭上新人了?不过裴蔺不比徐初阳差,小年轻,体力估计更好。”
    裴蔺眉头皱着:“你他妈瞎逼逼什么呢。”
    林琅已经想走了,那边周硗还在嬉皮笑脸的讲着:“你难道不觉得她长得挺熟悉吗?”
    这话一出,裴蔺也停顿了会。
    从看到林琅的第一眼,他就觉得她似曾相识,当时说的那句话也不是搭讪的万能话术,是真的觉得她眼熟。
    可一时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见过。
    见他这样,周硗心里便有了谱,他贴心的给出提示:“这女的之前和徐初阳好过,你觉得徐初阳为啥会和他在一起?”
    林琅最后还是走了。
    直接走的,也没和裴蔺说。
    后来他追出来,说要是提前知道周硗也在这儿,他就不带她来了。
    “他那人出了名的嘴欠,从小到大没少挨打。”
    包括裴蔺自己,都揍过他不下十次。
    当然,这话他没敢说。
    担心林琅哪天在他哥面前说漏嘴。
    林琅停住不动了,马路对面有对情侣在树下接吻,雪落在他们肩上,在配上身后的公交站牌,总觉得有种浪漫的韩剧氛围。
    林琅说:“记起来我长得像谁了吗?”
    裴蔺被问住了,支支吾吾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刚才在周硗的提醒下,他终于想明白,到底像谁了。
    他和蒋杳没多大交集,主要是年龄差的有点多。
    但他知道有这么个人,也见过好几次。
    当时他年纪还小,初阳哥追她的事闹得沸沸扬扬。
    所以......
    裴蔺欲言又止:“那个......”
    林琅神色淡:“我先回去了,今天还是谢谢你陪我。”
    裴蔺看着她随手拦了辆的士坐进去,懊恼地摸了摸后颈。
    所以这他妈叫什么事儿。
    说是带她出来玩,结果闹了这出。
    也是因为这件事,裴蔺连续几天都玩的不怎么尽兴。
    心里想着不好和他哥交代。
    裴清术是在初五晚上落地北城,当时正赶上一个酒会。
    原本想着飞机一落地就直接去陪林琅。
    但酒会那边推脱不开,长辈都在,总得去敬杯酒。
    分身乏术之下,又想着时间太晚,贸然过去会不会打扰到她休息。
    司机将车开停到酒店楼下,他打开车门下去,一只手将微敞的外套扣子扣上,另一只手则编辑好了信息发送出去。
    ——睡了吗?
    他腿长,一步便轻易跨上两级台阶。
    心里想着赶紧走完过场然后离开。
    会场内灯光明亮,裴蔺做为小辈自然是不得不到场。
    此时站在角落里,举着装了牛奶的高脚杯皱眉。
    心里算着自己到底还有多少天成年,这种别人喝酒他喝牛奶的憋屈日子他是一天都不想多待。
    会场的门从外面打开,侍应生一手搭放腰腹,微微弯腰,另一只手则恭敬做出朝里伸的手势。
    裴清术身上还带着几分外面沾染的寒气,他的出现和这场合里的奉承圆滑好像不太搭调。
    总觉得像是一杯干净的温水,被人倒进混满各种颜料的污水中。
    裴蔺看到他了,过来打招呼:“哥。”
    他拍拍他的肩,喉间一阵低嗯,眼神却落在别处。
    是旁人拿着酒杯满脸笑意向他走来。
    裴蔺见惯了这种奉承场面,自觉退开,等那人讲完自己要说的话。
    他讲的热情,裴清术只安静的听,偶尔给出点简单回应,仅仅只能算礼貌的笑。
    有时候裴蔺都替他哥觉得累,不管什么人都想着和他攀上点关系。
    好在是他在对付这种事情上,游刃有余到并不费力。
    待人走后,裴蔺觉得坦白从宽,与其等他发现苗头不对再去问,还不如自己先说出来。
    于是将那天在酒吧的事情一五一十全说了一遍。
    他说:“要是知道周硗也在,我肯定不会带她去那。”
    裴清术听完后,也没说什么,只是缓声问他:“谁准你去的酒吧?”
    裴蔺后背一凉:“我......”
    居然直接自投罗网了。
    那边周硗打着电话过来,嘴里说着老头子们话真多,好不容易把人给甩开:“我现在就过去,你们等我啊。”
    他挂了电话,正好对上裴清术看向这边的眼神,平静淡然的一双眼。
    他个子比他高出大半个头。光是气场就轻松压制。
    刚才还跳脱痞气的纨绔子弟这会瞬间蔫了下来,在裴清术跟前,大气都不敢多出一声。
    但他分明是个脾气极好的人。
    周硗主动打着招呼问好:“术哥,过年好。”
    后者此时也只是轻笑:“你也是,过年好。”
    周硗显得有些局促,握紧手又松开:“那我就先......”
    伸着手指指了指门外,“先走了。”
    裴清术不急不缓的声音,将他的步子又给拉回来:“该懂事些了,别总让你父母为你担心。”
    周硗一愣:“啊?”
    他并不为他解惑,只是轻敛了眸。
    周硗被看的头皮发麻,想着该不会是自己通的篓子被发现了?
    可裴清术平日里也和他没交集啊,他做的那些事,无论怎样也到不了他那里。
    于是硬着头皮装傻:“术哥,我最近挺听话的,什么都没做啊。”
    “前天飙车追了尾,前车司机胳膊骨折。上周在射击馆和人发生口角,最后将人揍进医院缝针。”裴清术脸上的笑意已经散开,只剩那双浅色眸子给他消减几分严肃,他将“周硗”短短几天内的“丰功伟绩”挑了几样念出来。
    后者已经脸色苍白了。
    这事儿他藏的挺好,最后花了点钱私下和解了,怎么裴清术知道的这么清楚?
    裴蔺看他这表情,心里觉得好笑,他哥什么不知道?
    这圈子内的事情,弯弯绕绕一大圈,最后总会落到他跟前去。
    “还是年纪小,心太浮了。明天我差人送一本金刚经过去,多誊抄几遍,心自然就静了。
    周硗脸色更白:“我.......”
    “这几日听话些,最好在抄完之前,都在家中待着。”
    这句话说的这么委婉,还不如直接说让他在家关禁闭。
    这又关禁闭又让他抄书的,不摆明了要他的命吗。
    周硗原本还想把他爸搬出来,偏偏裴清术却像是早就算准了他的想法。
    “若是我亲自去和周伯父说,恐怕就不止抄几遍经书这么简单了。”他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容和善,“隔几日我就会让人上门来收,记得一笔一划慢慢写,誊抄最忌浮躁,要是字写的太飘,还得重写。”
    第三十九章
    周硗直到离开, 手脚都还打着哆嗦,连后背也开始冒起冷汗。
    裴清术平日实在太好说话了,他的性子在这圈子里是少见的温和。
    所以哪怕他身份站得高, 但小辈们对他没多少忌惮。
    因为知道, 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 他对谁都宽容。
    但没想到, 总有意外的时候。
    周硗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明白,自己到底是哪儿得罪了他。
    裴蔺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靠墙站着,散了股劲儿,心里想的是,看来这个准嫂子确实有点能耐。
    他哥这种一视同仁的公平, 已经开始无条件朝着她倾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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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事人的林琅对这一切却一无所知。
    老小区最大的特点就是热闹,烟火气息浓厚。
    左右邻居今天客人不断, 林琅在家里也能听见开门关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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