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着水,润了嗓子,方夫人靠坐在沙发上,示意方芯蕊坐下来不用忙了,方夫人这才看向方棠,“你和周家的婚期已经定下来了,这些是给你的嫁妆。”
    不管是世家豪门还是普通家庭,嫁妆是女孩在夫家站住脚的资本之一,嫁妆丰厚,婆家也要高看你一眼,自己也有说话的底气。
    “这张银行卡你收着,里面有五十万。”方夫人将银行卡也放在了桌子上,不等方棠开口,方夫人拢了拢披肩站了起来,“你们姐妹说说话,我去花园走走。”
    方丰益身为长源总议长,拿的是死工资,明面上给方棠五十万当陪嫁绝对说不得过去,毕竟方丰益总不能拿出几百上千万,那不是明着让人攻讦他有非法收入。
    可方毓和一年的零花钱都不止五十万,方夫人这纯粹是打发叫花子,更别说她是将银行卡给了方棠,却连取款密码都没有说,这钱方棠能不能用还要两说。
    “二姐,这些可是妈特意给你准备的珠宝。”方夫人一走,方芯蕊就不装甜美乖巧了,打开茶几上的几个盒子之后,方芯蕊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平常女孩结婚也要买点首饰,无非就是钻戒,项链、手镯这一类。
    方夫人也给方棠准备了,盒子的珠宝光彩夺目,红黄绿蓝各种颜色都有。
    “二姐,这么大一块蜜蜡可值不少钱,你看这蜜蜡的品相,一点杂质都没有。”方芯蕊咯咯的笑着,将手里巴掌大的一块蜜蜡丢回了盒子里。
    就算蜜蜡再大品质再好又怎么样,这么一大块至多几万块钱而已。
    在方芯蕊幸灾乐祸的目光里,方棠却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品相的确很好。”
    嘲讽的笑容僵硬在脸上,方芯蕊呆愣愣的看着面无平静的方棠,完全无法判断方棠是真的满意,还是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绿松也很好,虽然个头小了很多,但是这一小匣子的绿松石,通体都没有杂质,干净的连铁线都没有,方棠是真的满意。
    更别提还有上好的南红玛瑙、红珊瑚,通体白润的砗磲。
    “二姐,你以前不是喜欢大姐那一套蓝钻首饰?”方芯蕊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方毓和那一套首饰是她十八岁成人礼收到的礼物,据方芯蕊打听这一套蓝钻首饰价值三百多万。
    市面上一套奢侈品的首饰至少也要上百万,方夫人给方棠准备的这些,加起来五十万也就封顶了,绿松玛瑙这些甚至不能算是宝石。
    但对方棠而言却是最好的,她想要修复《陌上春游图》就必须先准备好修复古画用的颜料。
    那么鲜丽的色泽都是源于玛瑙、绿松石……这些半宝石,然后用古法制造成颜料,方棠越看越是满意,动作快速的将盒子都收了起来。
    心情极好之下,方棠将银行卡丢了目瞪口呆的方芯蕊,“这张卡给你了。”
    你想看的小说都在艺海小说网给你下载好啦: yihaixs.com呆愣愣的看着方棠指挥着佣人将十多个盒子都抱走了,回过神来的方芯蕊扭曲着表情骂了一句,“神经病!”
    以方家的底蕴,方棠又是第一个结婚的孩子,三五千万的陪嫁都算少的了。
    有些家族嫁女儿,直接给家里公司的股份,一年分红就能有几百万,更别提股份本身的价值。
    房子车子同样少不了,长源一套别墅都上千万,方芯蕊敢肯定方夫人这样做就是故意埋汰方棠,方芯蕊原本还想着看热闹,将她的高兴建立在方棠的痛苦之上。
    谁知道方棠竟然真的喜滋滋的,甚至连五十万的银行卡都不要了,方芯蕊气的胸口疼,坐在沙发上半天都没有缓过气来。
    方家东面二楼的阳台正对着花园,方夫人坐在椅子上,心情愉悦的欣赏着楼下的景致。她将这些不值钱的嫁妆给了方棠之后,也没有询问方芯蕊方棠的反应。
    “夫人,二小姐来了。”佣人低声说了一句。
    正喝下午茶的方夫人动作一顿,眼中有着不屑一闪而过,方棠果真是不满意那些珠宝。
    半晌后,方夫人慢悠悠的开口:“让她进来吧。”
    走进花厅的方棠径自向着方夫人走了过去,开门见山的道:“那些绿松蜜蜡……”
    “方棠!”方夫人脸一沉,冰冷着声音打断了方棠要说的话。
    方夫人放下茶杯,目光冷傲的看向方棠,语调里是毫不掩饰的嘲讽和轻蔑,“你只是方家的私生女,按照方家的族规,你父亲的财产都是宇涛和毓和的,而且身为私生女,你和方芯蕊根本没有资格进入方家生活。”
    疾言厉色的怒斥着,方夫人看向方棠的目光如同看垃圾,声音里充满着恶意的嘲讽。
    “是我可怜你母亲早死,不想你饿死,才将你带回了方家,方棠,你不要贪得无厌,嫁去周家之后,你有本事拿到周家的财产,你的孩子以后就能有丰厚的嫁妆了!”
    说完之后,方夫人似乎想起了什么,嘴角勾出恶毒至极的笑容,“抱歉,我忘记周勇已经牺牲了,你嫁过去只能守活寡,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当母亲了。”
    方棠这个小贱种再厉害,再有靠山又怎么样?只要一想到她不能生孩子,方夫人做梦都会笑醒。
    至于出轨?方夫人半眯着眼,方丰益和周家看在封掣的面子上或者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绝对不会准许方棠弄个野种出来,所以方棠这辈子只能当一个不下蛋的母鸡!
    方棠沉默的站在一旁,看着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的方夫人,等她说完了,笑够了,方棠才将刚刚没有说完的话接着说了出来,“我只是想问问那些绿松蜜蜡是在哪里买的,我还想要再买一些。”
    听到这话的方夫人一愣,笑容僵硬在脸上,刚刚的痛快都转为了憋屈堵在胸口,气的方夫人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终于体验到了早上方芯蕊那一拳头打到棉花上的憋屈和恼怒。
    方夫人目光灼灼的盯着方棠,想要看看她是不是在强颜欢笑,是不是死要面子在强撑着!
    可方棠眼神太过于平静了,一丝不甘和怨愤都没有,她真的只是过来询问这些绿松蜜蜡的来源。
    “管家知道的,你去问管家!”方夫人阴沉着脸,说完之后就转过头看向着楼下盛开的郁金香和欧月。
    得到答案的方棠转身离开,第一次感觉方夫人自从生病之后,脑子似乎也有点问题了。
    越想越气的方夫人只感觉楼下盛开的鲜花面目可憎,暴躁之下,猛地将茶几上的茶水和糕点都挥落在地。
    一阵清脆的打砸声之后,方夫人气喘吁吁的跌坐在椅子上,妆容精致的脸庞扭曲而狰狞,她不敢不说,否则方棠如果真的去询问方丰益了,到时候被责难的还是她。
    方丰益再不喜欢方棠这个女儿,她也是代表方家嫁去周家的,方棠的嫁妆这么寒碜,丢的是方家的脸,是方丰益这个总议长的脸!
    但对方夫人而言,她恨不能将方棠给千刀万剐了,让她花大价钱给方棠准备嫁妆,然后看着她风风光光嫁去周家,到时候挥霍着方家的钱过着贵妇般的生活,方夫人怎么不甘心!
    不管往日方夫人是多么的识大体,多么的理智,但面对方棠,方夫人就是个普通的中年老女人,她怨恨,她仇视,她睚眦必报,她不愿意为了顾全大局便宜了方棠这个小贱人!
    一个情妇生的贱人,凭什么挥霍她儿子和女儿的钱!若不是方棠嫁去周家是守活寡,方夫人估计早就失去理智将方棠的婚事给搅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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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玩街是长源游客最多的一条老街,从美食小吃到纪念品应有尽有,古玩街还有不少古董文玩,方夫人给方棠准备的这些东西来自玉锦堂。
    下午一点,方棠若有所感的抬头看向天空,湛蓝的天际高远澄澈,阳光从云层后照射下来,炫目明亮的让方棠闭上了眼睛,也遮住了眼底那一丝不舍和眷恋。
    “小姑娘,是你?”坐在柜台后面的许老放下手中的书,慈和的笑了起来,倒是一眼就认出方棠就是之前买走《陌上春游图》那副现代画的人。
    “许掌柜。”方棠打着招呼,也说明了来意,“我想买一些绿松、玛瑙……,只要品相好,价格随意。”
    玉锦堂做的是古玩的生意,虽然不至于三年不开张,但也不是每日都有客人来买古玩。
    所以搭着卖一些蜜蜡绿松类的饰品,都是真品,虽然价格不低,不过游客买的多,店铺也是人来人往的,看着就热闹喜庆。
    许老将方棠引到了东北角的柜台,“这些都是没有开出来的原石,如果你要没加工的半原石也可以,价格贵两倍。”
    方棠一开口许老就知道她不要经过加工过的首饰,而是要买原石,当然,方棠要品相好的,那就是已经去皮打磨出来的半成品原石。
    看着放在货架上一块一块的原石,方棠满意的点了点头,“每样我都要一斤,体积大小不用在意,但品相一定要好。”
    噗嗤的笑声在店门口响了起来,走进来的女孩嗤笑的看向方棠,言语里满是不屑和鄙夷,“爷爷,这是从哪里来的门外汉,还要一斤?她当是大街上买水果吗?”
    绿松、蜜蜡都是按照克价来算,品相顶级的蜜蜡至少五百块钱一克,虽然蜜蜡密度小,但一块三四十克的蜜蜡挂坠也要两三万。
    没加工的原石,只要品相好没杂质,即使省去了加工费,最低也是三百块一克,方棠一开口就要一斤,至少二十万,这明显是外行人的说法。
    许老和善的表情微微收敛,严肃的看向口无遮拦的女孩,“弯弯,怎么说话,道歉!”
    被斥责的许弯弯不满的嘟着嘴,扭过头,就是不道歉。
    “失礼了,这孩子被家里惯坏了。”许老歉意十足的看向方棠,弯弯口无遮拦,这样娇纵下去,日后必定会吃大亏的。
    方棠并不在意,从包里拿出银行卡,“我先付一百万定金。”
    许弯弯傻眼的愣住了,原本她看方棠穿的普通,又说出贻笑大方的外行话来,这才会出言嘲笑方棠,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财大气粗的给出一百万的定金。
    知道自己丢脸的许弯弯一下子涨红了脸,又是难堪又是恼怒。
    许老也没有安慰孙女儿,吃点教训也好,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这是发票。”只收了五十万的定金,许老将发票交给了方棠,忽然开口问了一句,“小姑娘,你是不是用这些来做颜料?”
    方棠点了点头,也没有好隐瞒的,而且以后如果继续修复古画,说不定还要从玉锦堂买绿松蜜蜡原石。
    “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都老了。”许老笑着感慨了一句,看向方棠的目光里充满了赞赏。
    虽然许老是鉴定师,但多少也知道一些修复的常识,很多古画就是用绿松砗磲这些宝石当原料,只不过这一技法并没有流传出来,懂一点皮毛的也是那些修复世家。
    方棠一出手就是一百万,那必定是深谙古法颜料的制作,这么说来她很有可能是某个修复大师的弟子。
    看看沉静的方棠,再看看许弯弯这个骄纵不懂事的孙女,许老是真的感慨,这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啊。
    亲自将方棠送到店门口,一道亮光从脑海里一闪而过,想到了什么,许老如同被雷击中了一般。
    “小姑娘,上一次……”许老声音有些的发颤,目光迫切的看向方棠,平复着激动的情绪,许老嘶哑着声音询问,“那幅画是不是真品?”
    看到方棠要买绿松玛瑙这些半宝石制作古法颜料,许老终于反应过来了,上一次那副《陌上春游图》的色泽艳丽、光彩夺目。
    当时许老包括后来的赵馆长、安新颖都认定那是一幅现代画,那么鲜亮的颜色,必定是现代的颜料所绘。
    但此刻,许老才恍然大悟,如果那真是宋代真品呢?
    宋代书画技艺达到了顶峰,尤其是皇室和贵族供养的画师都喜欢用宝石当颜料,所以只要保存得当,宋代古画具有瑰丽夺目的色泽也正常。
    方棠迟疑了一下,对上许老炽热的目光,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是。”
    宋代珍品古画!这小姑娘好像是用三万块钱买下来的,这已经不是捡漏不捡漏的问题了,那样的古画堪称国宝!
    做了一辈子古董古玩生意,捡过漏,也打眼过,许老以为不管遇到什么事,自己都会平静的对待。
    但此刻,许老依旧感觉心在滴血,无关古画的价格,而是和这样国宝失之交臂,那巨大的失落和懊悔将许老给淹没了。
    依旧生着闷气的许弯弯诧异的看向坐在坐在椅子上失神的许老,推了推他肩膀,“爷爷,你怎么了?”
    不行,不能自己一个人伤心郁闷!许老没有理会许弯弯,而是拿出手机拨通了赵馆长的电话。
    “老许啊,你不用安慰我,我好着呢,那一点流言蜚语还打不垮我。”电话另一头的赵馆长中气十足。
    徒鑫在交易会上的事情发生后,安新颖第一时间就告知了赵馆长,之后消息长了翅膀一样在古玩圈子里传播,不少人趁机嘲讽赵馆长。
    “不是徒鑫的事,当年收徒鑫为徒我也有错。”许老连忙开口,徒鑫算起来还和许老沾亲带故,他喊许老一声舅爷。
    小时候的徒鑫的确有天赋,许老也教了他不少古玩的知识,后来徒鑫考上了庆州大学文物鉴定专业,赵馆长当时就是这个专业的教授。
    大一的时候徒鑫就想要拜师,但赵馆长并没有收徒的打算徒鑫后来就找了许老这个舅爷,希望许老帮忙说清,许老也只是和赵馆长提了一句,毕竟收徒看的是缘分,即使两人是多年的朋友,许老也不可能强求赵馆长收徒。
    那个时候赵馆长完全没收徒的意思,他一心扑在古玩鉴定上,连大学的课程也只是附带的,哪有心思教徒弟。
    也是徒鑫运气好,赵馆长的妻子有心脏病,在去学校途中突然心脏病发作倒在了地上,刚好被徒鑫碰见了,围观的路人都不敢施以援手,徒鑫会一点急救知识,这样一来,他也算是赵馆长妻子的救命恩人。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在,再加上许老的关系,赵馆长收了徒鑫第一个徒弟。
    谁曾想徒鑫虽然好学,可为人骄傲自负,赵馆长说了他几次,徒鑫依旧是我行我素、本性难移,关键徒鑫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这就好比这一次在交易会上,徒鑫明知道方棠已经和郝哥达成交易了,却依旧横插一脚将八角塔抢走了,这就是犯了规矩。
    赵馆长后来又收了几个徒弟,尤其是安新颖这个小徒弟聪慧有天赋,赵馆长总算是有点安慰了,他也不求徒弟如何,至少不能有徒鑫这样败坏师门的恶劣品性。
    “老赵,你还记得上一次那一副《陌上春游图》的画吗?”许老这一次开口,赵馆长自然就想起了。
    毕竟他看到这幅画比许老还早,是吴小天拿着画去博物馆,死皮赖脸的求他们鉴定是不是宋代的古画,赵馆长当时也看了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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