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籍字画这一块,周姐负责修复所有的书籍,书房里一共有五百多册藏书,先进行筛选,是古籍或者一些孤本的重点修复,没有修复价值的单独拿出来。”方棠说完。
    见周姐有些不满意,方棠却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字画这一块卢师兄你负责,同样先做详细的鉴定,然后再进行修复。”
    “陶瓷和金石杂项我和李大师来负责。”方棠分配完工作,看向几人接着开口道:“没有意见就开始工作,今天先做准备工作,明天正式开始。”
    来之前,李大师几人还想着如何针对方棠,如何消极怠工,一个小姑娘也配领导他们,指挥他们工作,可谁知道方棠态度如此强势,要干就干,不干就滚!
    李大师几人对望一眼,虽然还是心有不满,可看着方棠那面无表情的脸庞,莫名的有点发憷,最后只能先开工。
    “卢师兄,你不用想那么多,我既然是组长,他们就要服从安排。”方棠一开始也不明白这些刺头怎么都分到自己手下了,现在看来是卢大师想要让卢师兄学着强硬一点,卢师兄压不住人,一吼就没办法撑起门户。
    卢藏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刚刚他也被方棠简单粗暴的处事方法给吓了一跳,不说孙大师是老前辈,就说大家在一起工作,抬头不见低头见,小棠这样强硬不给情面有些过了。
    但看到李大师他们都乖乖去工作了,卢藏锋似乎明白了什么,有时候一味的退让只会让人得寸进尺。
    卢藏锋苦涩一笑,惭愧的开口:“之前你还在弋州,我也想让大家先来韦宅做一个前期准备工作,可大家推三阻四,各种借口,看来是我错了。”
    就在此时,一个青年快步走了过来,穿着安全组的制服,“方组长,宋大师让你过去一趟。”
    “卢师兄,你先工作,我过去看看。”方棠和卢藏锋说了一句,就跟着青年离开了。
    修复组临时的办公室是选择西街口一幢二层小楼。
    此时一楼的大厅里,孙大师气的叫嚷着,“这么多年了,还从没有人敢指着我的鼻子叫我滚!她方棠就算有天赋,可我也虚长她几十岁,叫我滚,那我自然就滚了,还死皮赖脸的留下来让人嘲笑吗?”
    客厅里,瞿老和卢大师都在,宋濂平身为修复组总指挥自然也在,而曾大师这边也来了两个人,原本修复组几个重量级的大师碰头是商量b区古宅的木头问题,谁知道孙大师气呼呼的就过来了。
    “好了,都一把年纪了,还和一个小姑娘生什么气,方棠她年纪轻,脾气冲,这一点我们都知道。”宋濂平温声安抚着,听起来是在维护方棠,可又有几分指责方棠的意思。
    “她脾气冲就能指着我鼻子叫我滚!”孙大师明显不满宋濂平的和稀泥。
    看到走进院子的方棠,孙大师更是火不打一处来,“一个小组长就敢让我滚,那再过几年,是不是我们修复界就是她的一言堂了,我们这些老不死的都要滚回家睡棺材板!”
    “孙大师,您消消气,先坐下来喝杯茶。”周界以前多么狂妄高傲,可跟在了宋骏后面,被折磨的没有了傲气和棱角,乍一看像是知书达理的小青年,可仔细一看就能发现他眉眼里隐匿的阴郁和狠辣。
    “爷爷,卢大师。”方棠一进门先向坐着的瞿老和卢大师问好,这才看向宋濂平等人,一一打了招呼,至少礼节上过得去。
    “小棠啊,孙大师刚刚已经将事情说了一遍,迟到是孙大师他们不对,可是你身为小辈也要尊重老前辈,你给孙大师道个歉,以后你们小组的修复工作还需要大家共同协作。”宋濂平温和一笑,用商量的语调和方棠说话,完全看不出他之前和方棠之间有过节。
    “哼,我可担不起。”孙大师扭着头看向一旁,态度高傲,摆明了不会接受方棠的道歉。
    曾大师和另一位大师都是中立派,他们只负责修复工作,不掺和宋濂平和瞿老、方棠这边的明争暗斗。
    但刚刚听了孙大师的话,就连曾大师也对方棠有点意见,毕竟她一个小辈,就算修复技艺再强,也不能这样折辱孙大师。
    “孙大师无故迟到,还不解释迟到原因。”方棠没有道歉而是先说出了孙大师身上的问题。
    孙大师原本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想要找宋濂平告状,谁知道宋濂平老奸巨猾,只和稀泥、打圆场。
    这会听到方棠还敢指责自己,孙大师气的胸口上下剧烈的起伏着,对着方棠嘶吼着,“我迟到就迟到了一个小时,可是你却旷工一个星期,难道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
    方棠锐利的目光看向一脸儒雅,表情温和的宋濂平,“我去弋州请假三天是配合上面调查宋代古墓的事情,三天假是宋大师你批准的。”
    宋濂平笑容微微一变,方棠这是要将火往自己身上烧。
    “至于后面几天,因为替弋州博物馆马副馆长的邀请修复唐三彩执壶和侍女俑,所以又耽搁了四天时间。”方棠说完之后,这才看向脸色铁青的孙大师,“我不存在无故旷工,可是孙大师你迟到一个小时不解释原因,态度恶劣,这是事实。”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孙大师求助的看向宋濂平,明明之前传出来的消息是方棠和她的男朋友去弋州旅游了,原本说三天就回来,可玩得高兴了直接拖了一个星期才回来。
    一开始孙大师认为以自己的资历,那肯定是个小组长,李大师、小赵他们也各种恭维,结果组长没了,这心理落差就有些大,面子上更过不去。
    尤其知道方棠仗着瞿老的关系走了后门成为了组长,孙大师憋屈的就差要找瞿老理论了,偏偏他最为敬重瞿老。
    也有传闻说方棠修复技艺精湛,但先入为主的孙大师根本不相信,再加上方棠丢下工作去谈恋爱去旅游,孙大师对方棠更有意见了,哪能想到方棠竟然也有光明正大的理由。
    对上方棠清冷逼人的目光,宋濂平也只能肯定她的请假理由,一时之间,下不了台的孙大师老脸涨的通红。
    “修复组以修复技艺为衡量标准,孙大师如果不认同我这个组长,我们可以比一场,韦宅里有不少破损的瓷器,看看谁修复的速度更快,修复后还原度更高?”方棠话锋一转,却是给了孙大师台阶下。
    “好,比就比,如果你赢了,我愿赌服输,以后你怎么安排工作,我绝对没有二话!”孙大师忙不迭的接下话来,赌一场,就算输了,他也认了。
    当然,孙大师根本不相信方棠能赢过自己,她才多大,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就算从娘胎里开始修复,也就二十来年的经验,孙大师十几岁就跟着师傅学习修复,到如今都四十多年了。
    瞿老端茶杯喝了一口茶,笑骂了一句,“你这是诓骗孙大师和你一起日以继夜的修复,想要赶上你们落下的进度吗?”
    “爷爷,我哪有这么阴险。”方棠故意加重了阴险两个字,还可以看了一眼宋骏,惹得宋骏差一点暴起来。
    方棠随后看向孙大师道:“我和孙大师这是良性竞争,不管谁输谁赢,进度绝对赶上来了。”
    孙大师对瞿老依旧很是尊敬,此时连忙接过话,“瞿老您言重了,也是我一时冲动。”
    “没事,我这孙女争强好胜,性子也直来直往,但从不玩那些阴谋诡计,你要是赢了,正好压压她的性子;你要是输了,那就取长补短,互相学习。”瞿老清高正直了一辈子,可活到他这把年纪,什么阴谋诡计没见过,孙大师明显被人当枪使了。
    一场闹剧就被方棠兵不血刃的给化解了,孙大师跟着方棠去韦宅先将所有需要修复的瓷器都找出来,然后再商量比赛的事。
    走在回去的路上,孤僻冷硬的卢大师忽然开口:“藏锋要是有小棠一半的手段我就放心了。”
    周界的背叛,让卢大师再没有收徒的念头了,如今只想着好好培养卢藏锋和二徒弟林幸,可林幸性格孤僻,沉默寡言,更不适合撑起门户,偏偏卢藏锋的性子又太软。
    瞿老一副与有荣焉的自豪姿态,安慰的拍了拍卢大师的肩膀,“你不是把这些刺头和藏锋都丢过去了,见得多了,藏锋也会有长进的,再说以后有小棠罩着,谁也欺负不到他们头上。”
    走在后面的曾大师和另一位大师听到这话不由内心一动,宋大师想要培养宋骏当接班人,可说实话宋骏的性格让人无法接受。
    宋骏行事狠辣,实行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一套,周界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一个有天赋又高傲的年轻人被折磨的没有了棱角,等他们这些老一辈不在了,自己的后辈在宋骏手底下,只怕日子艰难。
    方棠虽然行事也狠绝,可方棠至少能容得下他人,不会打压、摧毁比自己有天赋的竞争对手。
    而且方棠舍得将价值不菲的金丝楠阴沉木、洒蓝釉钵都无偿捐献,还公布了粘合剂的配方,这说明方棠本质绝对是正直无私的。
    看到瞿老和卢大师走远了,故意落后好几步的大师低声开口:“曾大师,你看方棠如何?”
    曾大师沉吟着,思虑片刻后缓缓开口:“再多观察观察。”
    而此刻,客厅里,人都走光了,宋骏一脚踹在椅子上,天生就凶相的脸上表情更为狰狞而扭曲,“没用的老东西,三言两语就被方棠给忽悠走了!”
    原本宋骏是打算借着孙大师来生事,即使不能将方棠赶出修复组,至少也能败坏了方棠的名声,谁知道孙大师脾气是暴烈,可性子简单,三两下就和方棠和平共处了。
    最关键的是方棠拿孙大师立了威,以后修复组里那些人估计都不敢轻易得罪方棠,除非是真不想待在修复组了。
    “你再踢坏一把椅子,你的名声就更差,你以为曾学那些人日后还敢投靠你吗?”宋濂平声音冷沉了几分,透着不悦和警告。
    看来自己太纵着阿骏了,才让他养成这样无法无天的性格,以前没有方棠出现,阿骏就是修复界最杰出的年轻后辈,日后必定能接替自己的位置领导整个修复界。
    但如今多了方棠这个变数,再想到弋州这段时间传回来的消息,方棠背后的靠山让人捉摸不透,在得罪了弋州众多家族,方棠还全身而退了,足可以说明方棠背后的人不容小觑。
    这样一来,修复界以后谁是领头人还是未知数,偏偏方棠表现的越来越优秀,阿骏被压的黯淡无光,宋濂平眼神狠辣阴沉了几分,方棠不能留了!
    !分隔线!
    两天后,方棠和孙大师的比试是私下进行的,只有卢藏锋几个人知道。
    没有任何悬念的方棠赢了,孙大师脸色很难看,却二话不说的继续手头的修复工作,也算是心服口服了。
    下午五点,方棠接到了方宇涛的电话,所以提前下班了。
    李大师、周姐几人谁都不敢置喙,方棠表现的太强势了,不干就滚,她有狂傲的资本,而他们没有,所以只能看着方棠提前下班,自己却继续加班。
    “方宇涛为什么会打电话约我吃饭?”方棠上车后询问的看向身旁的蒋韶搴,自己搬到西街口之后,和方家断了联系,基本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
    “宋代古墓的消息在地图拍卖之后,闹的沸沸扬扬,不少盗墓贼都来了长源碰运气,方宇涛负责调查这件事。”蒋韶搴大致说了一下,看着依旧瞅着自己的方棠,沉声继续道:“方宇涛从庆州回来之前和山田-杏子见了一面。”
    收到徐荣昌传真的律师函,山田家族丢不起这个人,所以只能派人到了弋州,三个亿的赌债一分不少的转给了徐荣昌,也将山田-杏子这个人质赎回去了。
    如今山田家族的人突然找到方宇涛,方棠怎么看都是来者不善,今晚上的饭局只怕是鸿门宴。
    第164章 拒绝投资
    方宇涛宴请的地点定在雨山公园内,会所是在不外对外放的湖心岛上,三面环水,唯有一条栈道直通会所。
    雨山会所环境清幽,但消费同样不菲,人均过万,就连方宇涛这些世家子弟平日里也不会轻易来消费。
    方棠和蒋韶搴过来时才五点半,比预定的六点早了半个小时。
    守在栈道处身穿黑色西装的保安抬手拦下两人,“两位麻烦出示一下邀请函。”
    方棠微微诧异,方宇涛打了电话可没有送邀请函。
    “没有邀请函还请两位立刻离开,雨山会所不对普通人开放。”一看方棠拿不出邀请函,保安开口赶人。
    “我受邀来的。”方棠回了一句,拿出手机准备拨打方宇涛的电话。
    “如果有会员担保的话也可以。”保安点了点头,抬手示意方棠打电话确认一下,雨山会所的会员卡可不是一般人能拿到的,年费就要二十万。
    但相对的,会员也有权利带朋友进会所消费,再者看方棠和蒋韶搴的模样,并不像是那些想要混进来然后搭关系的暴发户。
    手机拨通之后,却传来关机的提示音,难道方宇涛不是忘记送邀请函给自己,而是故意让自己出丑?
    “好狗不挡道,让开!”一道讥讽的笑声从两人背后响了起来。
    方棠回头一看,却见身后是一对年轻的男女,都是二十五六岁的年纪,男人身穿昂贵的高定西装。
    女孩穿着白色v领小礼服,一整套熠熠生辉的蓝宝石首饰,右手挽着男伴的胳膊,左手拿着包包。
    女孩倨傲的昂着下巴,嘲讽的看着方棠,阴阳怪气的开口:“哪里来的土包子也敢来雨山会所,你就算要冒充豪门子弟,也先将自己收拾干净,脚上还沾着土呢。”
    方棠从西街口的韦宅直接来雨山公园,身上的衣服并没有换下来,鞋子上的确还有些尘土和木屑。
    古宅修复的现场自然不可能多干净,方棠修复瓷器还好一点,小赵和钱原这两天开始修复窗棂,不是拿着刨子刨木头,就是拿着篆刻刀雕花,从头到脚都是木屑,乍一看像是木匠。
    “宝贝,我们进去吧。”男人同样鄙夷的看了一眼蒋韶搴,他个头矮,只有一米六,生平最痛恨的就是蒋韶搴这样高个的男人。
    如果只是那些傻大个也就罢了,偏偏蒋韶搴不但高,身材还挺拔,虽然西装看不出什么牌子的,但修身的剪裁设计穿在蒋韶搴身上就跟订做的一般。
    站在蒋韶搴面前,男人顿时感觉自己被比成了小丑,所以才不想浪费口舌,只打算直接进去。
    “老公,你看他们也够可怜的,没有邀请函还想要混进去,要不我们就帮帮他们呗。”女孩嗲声嗲气的撒尖着,眼中却有恶意一闪而过。
    这会儿陆陆续续来了七八位客人,估计是时间还早,所以大家也不急着进去,反而留在原地看热闹。
    矮个男人原本只想赶快走避开蒋韶搴这个大长腿,但女孩娇嗔着,再加上她用上半身不时蹭着自己的胳膊,矮个男人心都酥了,“好好,现在都依你,晚上回去你可得都依我。”
    刚刚方宇涛手机关机了,方棠以为方宇涛是故意让自己出丑,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和方家虽然井水不犯河水,可是方宇涛身为方家继承人,他让自己丢脸,最后丢的是整个方家的脸,方宇涛不可能这么蠢,所以是有其他人故意如此。
    有了这个猜测后,方棠再看这对年轻的男女,眼神就锐利了几分。
    “没有邀请函,我们回去吧。”方棠不等女孩开口,和蒋韶搴说了一句,两人就这么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了。
    女孩一愣,眼中有着慌乱之色一闪而过,不由急切的喊了起来,“不准走,谁准你们走了!你没有邀请函,只要你求我,我就带你们俩进去!”
    “方……方小姐。”看热闹的人群里,有徐家旁系的人认出方棠来,不由赶忙上前打了一声招呼,随后向着女孩和保安怒斥着,“这是方大少牵头的宴会,方小姐还需要邀请函吗?还不赶快让开!”
    徐家和方家之前明争暗斗,方棠和方家关系冷淡,徐绍不是没想过拉拢方棠从而拉拢封掣,可惜方棠性子冷,徐家也只能作罢,但依旧要和方棠交好,所以徐家子弟才会主动给方棠解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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