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光芒闪烁在子实体周围,照亮了周遭的环境,如同下雨一般,红光下的菌褶正绵绵抖落着灰雾状的孢子。
    眾人围在这三楼高的蕈类周围,蘑菇似乎正用放大数倍的高清画面向他们展示一场大自然的盛典。
    焰羽轩走到的时候,正好看见蘑菇的周围泛起了红光。他在周围人的惊叫声中,抬起脚步加速跑了过去。正好看到林慧季举着手机跟林冷原确认着甚么。
    「这怎么回事?」
    「迟到了啊,大侦探。」林慧季扬着唇角悠悠的话让他一滞。
    同样站在一旁的陈清东带着和事佬的口音举着自己的手机跟他解释:「刚刚慧季对着蘑菇按了『驱魔』它就发光了。」
    「咦?」
    「再来得『餵食』了,大侦探,你觉得这东西吃甚么?」
    看着萤幕上的那个餵食按钮,林慧季的笑让焰羽轩皱起了眉,他转头看着那结束发光后,依旧在菌炳一处闪着红光的子实体。
    看起来就像一道门,更像是一张嘴。
    「……我们可以试看看蒐集些东西丢进去?」
    「我没差。」林慧季双手一摊,不干她的事一样,焰羽轩越发觉得对方难相处。
    「那你们觉得呢?」
    「可以试看看。」陈清东点着头,靦腆的说:「也不知道『魔女』想吃甚么啊。」
    「好,那我们就分头找看看。」
    「焰羽轩,你凭甚么以为可以指挥我们?」
    他没想到沉文宏忽然出声,而且还是这么找碴的口气,「我只是希望大家一起过关,现在这种状况,我们不合作的话,要怎么出去?」
    「哈,我看你就是想当英雄吧。」
    他皱起眉,「甚么鬼,我当甚么英雄,你吃错药啊?」
    「噯噯,沉文宏你别这样嘛,羽轩也只是好心提议。」陈清东又来劝架。
    焰羽轩懒得跟他吵,转头走回人群,重申了一次:「大家一起找看看,看看能投甚么给魔女吃。」
    「好啊。」蔡佩璇跟郑信菱两个女孩凑在一块儿,点着头,转身就要走的时候。焰羽轩突然听见「小心」,还没转过身,就让人推了一把。
    要说推也不精确,是袁初泰推开他,并肘击挡住那朝他丢来的圆球状东西。
    「我操,你甚么毛病啊!」许哲谦对着沉文宏就是一阵骂。
    「我就看不惯他这样,怎样?!」
    「神经病!羽轩又说错了甚么,你行你上啊!」
    焰羽轩不喜欢打架,但不代表他不会,扑过来的沉文宏让他踢了一小腿,唉呦了一声跪在地上。他也没有趁胜追击,只是说了一句:「不要闹好不好!」
    「闹个屁啊!」
    焰羽轩没防备对方一抱就要把他摜倒,是袁初泰接住了他。焰羽轩这边人多势眾,反而沉文宏被踢了肩膀,倒在地上打滚。
    「别打了、别打了--」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围观的劝架声。
    然而就在乱成一团的时候一阵旋风吹过,乌压压的阴影落下时,焰羽轩脖后忽然一阵拉力,他就眼见着黑色的羽毛覆盖了视线。悚然的尖叫声在羽毛下回盪,他下意识的发抖了起来。又是一阵旋风,乌鸦再次振翅,只见躺在地上的沉文宏被一把叼起,转眼就离地数米,乌鸦叼着他的皮带扣。
    但小小的皮带扣怎能支撑一个人的重量,就在半个呼吸之间,伴随尖叫皮带扣应声脱落,数米高的人又眨眼落地。咳了一声,乌鸦带着战利品远去,而地上只剩下呻吟不止、口鼻喷血的人、还有此起彼落又因为警告而小了下来的尖叫声。
    林冷原是最先走过去查看状况的人,他探了探鼻息,看着沉文宏颤抖着身躯却是面色如常,他站了起来:「过来几个人帮忙。」
    袁初泰已经放开他了,焰羽轩下意识要走过去,却又被拉住,「你想干嘛?」
    他看着对方皱起双眉十分不赞成的样子:「……去帮忙。」
    果不其然,袁初泰没放开手,反而还被柯宇翔说了一句:「拜託,他刚刚那甚么样子,羽轩你也够了吧。」
    友人的话让他抿了抿唇,只好垂眼表示同意。很快的就有其他人上前,然而就在四个人将沉文宏抬起时,林冷原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又让焰羽轩平息下去的心跳快了起来。
    「把人丢进那红光里。」
    文成公主利用堪舆及推演,算出了西藏的地形地貌,犹如一个仰卧的罗剎女魔形状。
    佛书中说:「罗剎是恶鬼之通名也。」罗剎女魔乃「食人之鬼女也。」
    除了少数人露出不忍的表情之外,几乎没有人在听过林冷原的推测之后,反对将半死不活的沉文宏丢进红光中的提议。
    「等一下,会不会,会不会有甚么错?你自己都说这张地图不是《西藏镇魔图》了!」焰羽轩挡着人。
    「不丢进去,他现在也活不了,难道你想丢他在这里自生自灭?那还不如给他一个痛快。」
    林冷原的话又冷又直白。焰羽轩知道挡不住,有点颓丧的时候,沉文宏「咳--」的一声,让他下意识看过去:「丢、你们丢……焰--你……」
    他想都没想靠过去:「你、你叫我吗?你想说甚么?」
    「噗--」
    「噁、噁心、偽善!」混合着唾沫的血水沾湿了他的脸、他的衣。从来没想过会有别人用这样嘶哑而怨恨的声音对自己说话,焰羽轩愣住了,他摸了摸自己,闻到了一股体液的味道,让人不舒服的味道,几乎是呆滞地看着其他人将人丢进红光之中。
    然后在轻快的娇声欢呼下,红光有节奏地闪烁,一下又一下,泛成了白光。
    他感觉到手上一股温热,然后是布料抹在脸上的触感,抬眼与那双似乎充满谜团的双眸相对,焰羽轩机械式的让袁初泰拉回人群中。
    林慧季此时扬起了声音:「『请带着你选定的五个护法,一起通关。』谁?谁想走的?」
    焰羽轩看着周围高高低低举起的手。
    看着林慧季点了四个人,连同她身边的洪奕君,相互拉着手,在林慧季的操作之下。白光将几人团团包裹,白光消失之前,天空响起了熟悉的声音:「系统通报,林慧季、洪奕君、茅恆依、林雅文、徐雅娟、吴宛均通关。」
    焰羽轩闭起了眼--又来了,他又无力阻止,让人死在面前了。
    又来了……
    他紧紧握着的拳头,指甲深深掐进了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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