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旻州的路途上,朱错并没有找到机会再攻打他们。

    他们急行军的速度,不比朝廷军队差。

    就这么走了一天一夜,连休息不敢,饿了也只是啃点干粮,总算在第二天中午之前,抵达了旻州。

    接到秦归率军回来的消息,秦昭成心里十分高兴。

    他们回来了,就代表母亲也回来了。

    此时,整个旻州城城门早已经关闭,大家都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都会准备开战。

    秦昭成连忙开启城门,亲自迎接他们入城。

    这几天,他真得是没少担心,就怕娘亲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等亲眼见到秦姝平安的时候,他一颗提着的心才总算是落了下来。

    “儿子拜见娘亲!母亲一路辛苦了。”秦昭成先上前拜见秦姝。

    不过,他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因为他已经看到秦姝手臂上和腿上缠着的绷带,不悦地眯起了眼睛。

    她忘了之前是怎么跟自己保证的?

    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不会受伤,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秦姝仿佛也感觉到了儿子心中的熊熊怒火和担忧,赶紧讨好地对他笑了笑,那满脸的心虚根本无法掩饰。

    在回来的路上,秦姝根本没时间换衣服,就算绷带盖住了伤口,也挡不住那些血迹,否则,这点小伤,怎么也能遮掩过去。她才不会明明晃晃地将伤口亮出来呢!

    所幸,外人面前,儿子也不会对她说什么,这让秦姝忍不住悄悄松了口气。

    但她还是被秦昭成狠狠地瞪了一眼,颇有点秋后算账的意思。

    等秦归上前复命的时候,秦昭成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说道:“你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待,任务完成的不错。就是伤亡太重了,下一次吸取教训,决不能再让这种事情发生了。”

    秦归也听出来自家老大口中的不满了,也知道他是在为什么发火,心中苦笑的同时,更多的却是庆幸,这次自己算是逃过一劫了?他还以为自己这次少不了一顿挂落呢!

    幸好,老大还是讲理的。

    要知道,夫人要上战场,他也拦不住呀!

    “是,主公,属下必定记住这次教训,绝对不会有下一次。”秦归立即大声回答道。

    秦昭成这才点了点头。

    又看向程氏兄弟。

    见秦昭成看向自己,两兄弟立即上前一步,单膝跪地——

    “程英才(志才)拜见主公!”

    “都是自家兄弟,客气什么?快快起来。”秦昭成连忙上前将两人扶了起来,含笑看着他们说道。

    “多谢主公!”两人这才站了起来。

    程英才再次拱手说道:“还要谢主公派兵支援我们,否则,我们程家已经不复存在了。我们程家愿意永世追随主公,誓死效忠主公,为主公鞍前马后,冲锋陷阵。”

    程志才亦是如此说法。

    这次投靠,程家可谓是十分心甘情愿,没有一点勉强,心里更是十分感激,说的这番话都是感自肺腑,因此,也显得特别真诚。

    从此以后,秦昭成的手底下,便又多了两员忠心耿耿的大将。

    这一点,跟前世倒是不同。

    前世,秦昭成对程家可是没什么施恩之举。

    是他们听到了秦昭成的名声,自发过来投靠过来的。

    众人也没有太多时间多寒暄,毕竟朱错的军队就紧紧跟在他们后面。

    而秦姝却是注意到,儿子身边,又多了一副生面孔。

    看起来不到三十岁,长相俊秀,温文尔雅,一副文士打扮,明明是后来的,却跟在儿子身边,显然十分受重视。

    也不知道是何来路?

    秦昭成注意到秦姝的视线,连忙替她介绍道:“母亲,这位是陈修远,是当地有名的文士,暂时在军中做掌书记,掌管文史书籍。”

    秦昭成显然很重视他,虽然说他是掌管文史书籍,其实,除了起草各种文书之外,他还会给秦昭成出谋划策,参与重大事务的决策,之后还会主管军队的物资供应等。

    只是,他初来乍到,委以重任的话,怕是手底下的人不服,这才让他跟前世一样,从掌书记做起。

    因为这位陈修远不是别人,正是前世一路辅佐秦昭成登上皇位的左丞相,后又封国公,位极人臣。

    前世,秦昭成率军东征西伐时,都会命令陈修远留守,他都打理地井井有条,从来都没让他失望过,就连前线的兵饷、粮饷,也从没缺少过。

    这一世,陈修远能提早投靠他,秦昭成自然十分高兴。

    有他坐镇后方,替他安抚将领和百姓,为他打理钱粮,秦昭成就算率兵出征,也能放一百二十个心了。

    陈修远虽然刚来,却也听说过秦姝,见到她也不吃惊,含笑向前跟秦姝作揖行礼。

    “见过秦夫人!”

    一举一动都潇洒随意,却丝毫不显得失礼,反而让人心生亲近之感。一点都没有暗中酸腐之气。

    “不必多礼!”秦姝对他的印象十分不错。

    程氏兄弟,程英才做了幕府参谋,而弟弟程志才则做了一名领兵将领。又给他们安排了住处。

    秦昭成一声令下,便有条不紊地安排了下去。

    城门再次关闭。

    朝廷军队就算追上来,也要稍作休息,谋划一番才会攻城,一时半会是打不起来的。

    秦昭成在元帅府中,给众人接风洗尘。

    秦姝没有参加接风宴,而是直接被秦昭成直接送回了后院,又叮嘱了她几句,看着秦姝一一点头答应了,他才放心出去。

    他走了之后,秦姝就将下人撵了出去,自己重新处理一下伤口。又洗了个澡,换回了女装。

    洗澡的时候,因为要顾忌伤口,倒是麻烦了许多,耗费了很长时间。

    所幸,她对这点有经验,还应付地过来。

    她刚用完饭,徐夫人就带着沈静芳过来了,同时,周真儿也过来了。

    显然,她们都听到了秦姝受伤的消息,特意过来看望她的。

    周真儿也早已经见过沈静芳了,两人对彼此的身份心知肚明,面上却也和和气气,相互见礼,一点针锋相对的意思也没有。

    沈静芳是心思半点也不露,周真儿显然也长进了,或者说,她已经接受了现实,最近一直都很乖巧。

    “听说弟妹受伤了,不知严不严重?”坐下之后,徐夫人关心地问道。

    “多谢嫂子关心,只是一点皮外伤,并无大碍。”秦姝含笑说道。

    “那就好!”徐夫人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然后拿出一个小瓷瓶来,对秦姝说道:“这是一点外伤药,效果很是不错,据说,还可以祛疤,弟妹可以试一试。”

    秦姝倒是没有推辞,收下之后,向她道谢:“劳您费心了。”

    徐夫人叹了口气,带了几分规劝,语重心长地说道:“咱们女人家,好好在家相夫教子就成了,何必跟个男人似的上什么战场,还弄得浑身是伤,这样多不好呀!若是嫁了人也就罢了,若是没嫁人的,身上留下疤痕,将来可怎么办?”

    显然,她对秦姝执意上战场,很不理解,也很不赞成。

    秦姝身份不一般,得做一个好表率,否则,一些年轻女子都像她一般,可怎么得了?

    沈静芳虽然没有说话,显然也是同意母亲的说法。但有些话,她母亲能说,她却不能说。

    何况,对方还是她的准婆婆,她是小辈,就更加不能说了。

    秦姝闻言,笑着说道:“有句话叫做人各有志,我既然学了一身武艺,就不想荒废了。否则,我当初废这个力气做什么?再说,我儿子都有了,也不用顾忌太多,我也是想要帮他点忙。”

    徐夫人依旧摇头叹道,“男主外,女主内,打仗那是男人的事情,女人何必掺和?依我看,女子就不该学那些刀枪棍棒,若是连女人都出去打仗了,谁在家里主持中馈,给男人生儿育女?这岂不是乱了套?地女子来说,生儿育女,打理家事,孝顺父母,不让丈夫或者儿子操心,就已经是最大的功劳了。”

    秦姝笑了笑,不置可否。

    徐夫人见状,就知道自己劝不动她,跟自己女儿对视了一眼,暗暗摇了摇头。

    沈静芳垂下了眼帘,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姝上阵杀敌之后,又受了伤,急行一天一夜没有合眼,如今脸上已经显出疲态来,徐夫人也是个有眼色的,很快就跟秦姝告辞了。

    周真儿问候了秦姝几句,让秦姝好好休息,也告辞离开了。

    等她们都走了,秦姝才去卧室休息。

    因为怕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她并没有进空间,否则,伤势和精神都会恢复得更快一些。

    一觉醒来,天色已经黑透了,秦姝就喊人伺候自己更衣。

    她现在受了伤,尽量少自己动手。

    “现在什么时辰了?”秦姝问道。

    “戌初一刻了。”冬雪说道。

    “元帅回来了吗?”

    “回来了,正在外间看书,等夫人一起用晚饭呢!”冬雪最后给秦姝整理了一下衣摆,这才说道。

    秦姝点了点头,这才扶着她那只没有受伤的手,向外走去。

    腿上虽然受了伤,却不怎么影响走路,只是走得慢了一些。

    到了外间,就看到秦昭成正坐在罗汉榻上,就着灯光看书。

    听到动静,秦昭成抬起头来,看到秦姝,就急忙扔掉手中的书,起身向秦姝走了过来,粗鲁地将丫鬟推到一旁,小心扶着秦姝走到榻上坐好,他才重新做到了秦姝对面。

    只是依旧冷着一张脸。

    因为心虚的关系,秦姝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都怪自己当初把话说得太满了。

    现在受了伤,倒是不好交代了。

    秦姝忍不住暗暗叹息了一声。

    秦昭成也没有问她,只是让下人上菜。

    没一会儿,炕桌上已经摆满了菜肴,色香味俱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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