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江程灝回到自己位于市中心的高级华厦内,屋内以维多利亚风装潢出低调的奢华感,华丽的水晶吊灯散发着璀璨的灯光,高级的欧洲进口布沙发看起来宽大舒适,二十四小时的恆温空调,让屋内始终维持着舒适的温度。
    但江程灝心里不断地想起位于虎头山上,四周满满狗味,很多蚊虫,冬冷夏热,但是有泰坦在的小破屋。
    好想见泰坦……
    自何芊玉走后,他虽然冷静镇定地处理完所有的公事,但内心却不可免地感到焦躁起来。
    内心深处那曾破了一处的缺口似乎又被狠狠地揭起伤疤。
    泰坦离去后,他曾满心忿恨地想过要夺去他父母的地位,揭开他们的假面具,让他们嚐嚐他所受过的伤,让他们能感受心爱的东西被夺走的绝望。
    但等到他真的夺了公司的掌控权,站到高处后,他突然又下不了手。
    就算他把父母赶出去,让他们一败涂地,从此穷困潦倒,难道这就会是他想见的结果吗?
    他不知道,一时的心软让他最后没有坚持让父母身败名裂,而是让他们荣誉地从公司里退休,领了一大笔优渥的退休金,以美其名交棒给儿子的姿态从公司里落幕。
    他的父亲江亦寒对此结果安然接受,拿着他每月固定给的一大笔钱,悠然度日。
    但何芊玉却不甘心这样的结果,从一开始的大吵大闹,到后来试图夺回掌控权的明枪暗箭,发现不但完全挽回不了局势,反而让江程灝愈来愈防着她后,现在她也开始学着布线设局,甚至还联合起不管事的父亲一起设局他的婚事,也才会让他不设防地掉入陷阱之中。
    事实上他对江亦寒反而没有向何芊玉那么地憎恨,那么地感觉复杂。
    江亦寒虽然在童年时对他冷漠疏离,但正因为这样彻底的疏离,让江程灝可以真正地将他当熟识的陌生人对待,而不起一丝波澜,江亦寒也知道,对他反而很少端起父亲的架子,这样的相处让彼此都自在了许多。
    可何芊玉不同,她彻底地干涉了他的人生,做足了很多像是母亲会做的事,好像给他很多的爱,但那些爱却又是虚假且痛苦的,让他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陷入对自我的怀疑中,他花了十多年才明白,何芊玉给的母爱只是为了满足她自己,然后又花了十多年才摆脱了她母爱的控制。
    现在他得自己面对何芊玉在他身上造成的伤害,自己面对伤害的痛苦和后果,而她居然还能大咧咧地出现在他面前,大言不惭地说出都是为他好这种话。
    她到底知不知道她所谓的为她好都让他面对了什么?
    江程灝只觉得无比心寒。
    对这样的人竟然是他的母亲而感到噁心。
    每一次和何芊玉的见面都令他感到焦虑,但每一次都像是鬼使神差一样,明知不可,只要她来,他还是去见她了。
    然后就像现在一样,内心因空虚而感到焦虑,很想找些什么来填补空虚,抚平这样的焦虑。
    身体随着内心那股无法散去的焦躁而渐渐感到灼热,他脱去外套,扯开领带,关了屋子里的暖气空调,让冬天冰冷的空气灌入屋内,但那股焦躁感却还是像千万隻蚂蚁一样从他内心的空洞中倾巢而出,密密麻麻地爬满他的身躯,搔痒感佔据他的四肢百骸。
    烦!
    无法消除的焦躁。
    渐渐觉得不安难耐的身体。
    让江程灝向来冷静清澄的黑眸染上了一层复杂的慾求。
    他的身体渴求着谁来安抚,那由心底蔓延开的麻痒感,渴望着有人来消除。
    他习惯性地打开手机,滑过方昭齐的电话,手指颤了颤,想到和方昭齐的那些纠缠不清的破事,目光一冷,果断地将方昭齐的电话从联络人中删除。
    他不应该这时候还想着用做爱来解决内心焦虑,否则这几天他和泰坦分开又有何意义?他把手机丢在桌上,试图作点其他事来转移身体对于需要有人来抚慰的渴望。
    他先去洗澡,但冷水无法浇熄他的欲望,反而让他更觉得寒冷。他抖着身体走出浴室,温暖的空气扑面而来,屋内的空调不知何时又开始运作,江程灝没有深思,换上宽松的睡衣后就坐到房间内的办公桌上。
    他试图打开电脑作些工作,但文件上的一字一句进入他眼瞳中却无法拚成有意义的文字。
    大脑中掌握欲望的区块无限扩大,全身的意识似乎只集中在某个地方,急欲解决。
    他焦躁地抓了下头发,眼神有些混乱不清地拿回桌上的手机,找到小齐的电话,像想以前一样,叫小齐帮他安排个对象。
    手指在按下小齐电话的那一瞬间,他乍然回神,像是发现自己拿着是什么毒蛇猛兽般,骇然地将手机丢了出去。
    手机无声地落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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