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蛇君的最后判决,以阿兹特克须赔偿奥伯隆三万万两妖精币了事。钱的部分就由昔日好友锡兰一世先替他顶了,阿兹特克与肯亚王国从这一天起开始负债。
    原来阿兹特克负债是为了赎出蛇君,要是蛇君知道实情,还会对他那么兇吗?
    「萝乐娜小姐,您满意这样吗?」
    被人鱼侍女拉回思绪的萝乐娜抬头一看,长发被髻成了马尾并插入花饰与彩带,身体被束腹塑出了s型,穿上平时从没穿过的蕾丝吊带袜与奢华的高跟鞋。洋装款式为平口低胸,原意是要展现头部到肩膀的性感曲线,但她的后颈受了伤,便要求侍女把头发放下,遮住伤处。
    透过镜面观察摆放在角落的撑裙架,直径最宽约有一点五米的撑裙架她曾试过,是在艾利尔拿她当模特儿时试穿的。她自觉没办法穿上撑裙架行走超过十步,可待会儿要举办的是五大红茶王国联盟的晚宴舞会,也是接近梵德华、撤销借款的最好时机,绝对不能失去这次机会。
    萝乐娜跟着人鱼侍女起身,撑裙架围在她的束腹之下,再套上华丽的长裙,荷叶边裙襬被撑起了漂亮的圆。开心地旋转了一圈,裙襬华丽地摆盪。若是站着不动,这身洋装看着就像鱼鰭一样轻盈飘逸,但实际上因为加上了撑裙,很难行动。
    叩叩的敲门声唤回陶醉在梦幻世界里的萝乐娜,维多利亚女王着上衬托出婀娜曼妙好身材的贴身艳红洋装,双手盘在半露的酥胸下方,「我的手指受伤了,等一下就由你代替我泡茶做甜点。」
    「我……我吗?」
    维多利亚吹了吹指甲缝旁边那道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的伤口,见萝乐娜面露疑惑,甩了一下每晚都用蜂蜜润丝的金发,「当然啊!除了你,还有谁是人类?更何况你是从人类世界来的,就应该要听我的话,我可是女王耶!」
    说着,她瞧了一眼萝乐娜身上华丽的晚礼服,又不满地往室内张望,想看看是否有更适合的衣服,「这件礼服很贵的,你这种呆鹅穿上昂贵的洋装肯定会浑身不自在,还是换上衣柜里那件女僕装吧!那比较适合你。反正是去厨房做事,穿得漂亮也根本没人会看,快去吧!」
    萝乐娜低头看看脚下,海蓝色微透的高跟鞋的确不像她的风格,这套镶满闪亮珠宝的露肩洋装也和她不搭,可是……还是好想用这身打扮去参加一次宴会,之前的每次宴会,她都只有在厨房帮忙的份。
    「好,我会去厨房那里帮忙。」
    「那就拜託你囉!」维多利亚给了她一抹淡笑,转身离开。
    门关上之后,人鱼侍女才轻声问道:「萝乐娜小姐,您真要去厨房帮忙吗?我们能代替您去泡茶。」
    萝乐娜摇摇头,「我来就好。再说,要收买一个人的心,本来就得先收买那人的味蕾。」
    脱去撑裙架,提振好精神,她直接穿着华丽的洋装走出房间。踏出房门,便见门外站着一名显然正为了该不该敲门而踌躇犹豫的客人。看着此人脸上嵌着珠鍊的眼镜,萝乐娜马上唤出他的名字,「布朗先生,找我有事吗?」
    「哎呀!萝乐娜小姐,您着好装啦?抱歉,我还在想不知何时敲门会比较合适呢!刚刚看见我们家女王从您的房间里出来,不好意思,她说话比较直,但没有恶意。」
    萝乐娜笑了笑,「我当然不会怪她,她是维多利亚女王,本来就应该要如此才霸气。」
    布朗对她瞇眼微笑,接着奔向走廊的转角处,推出一辆事先准备好的推车,「我曾经在王室私人厨房学了点皮毛,刚刚利用淑女们换装的时间做了些甜点,你就当成自己在厨房做的甜点,送给宴会的客人们品嚐吧!」
    还没接近,萝乐娜先闻到玫瑰花香。玫瑰鲜奶油配上新鲜的覆盆子,是相当精緻的甜点玫瑰圣欧诺黑,「看起来好好吃唷!」
    「如果我们的维多利亚女王也像您这样懂得称讚人就好了!」布朗拭去眼角的泪水,「有了这些甜点,您只需要负责今晚的饮品,做完了就能参与宴会。」
    萝乐娜扬起笑容,「真的很谢谢布朗先生,可惜我没有任何东西能回报您。」
    布朗从胸前的口袋抽出一支别緻的玫瑰发夹,「抱歉了。」上前一步,将发饰夹在她耳边,「希望您别介意维多利亚女王的话,她的自我主义倾向比较严重。」说罢退后一步,九十度鞠躬。
    萝乐娜害臊地目送布朗离去的背影,摸了摸耳上的发夹,又赶紧甩着头,现在可不是沉浸在害羞里的时候!
    萝乐娜推着推车,一面祈祷自己粗鲁的走路方式不会踩到漂亮的裙襬,一面还得顾及车上的甜点,让它们在抵达宴会厅之前乖乖地待在餐盘上,这一路走得特别煎熬。花了点时间才踏出连接寝室的二楼天梯,往主宫殿的方向持续前进。
    虽说是天梯,其实更像是海底隧道,宫殿与宫殿之间都以天梯隧道相连接,供人快速通行。当然也可以选比较有间情逸致的方式,从大门出去,走过海砂,欣赏围着城堡游玩的人鱼,再从大门进去,可惜萝乐娜不敢保证自己能好好地推着车子走在海砂上。
    穿过天梯隧道,顺利踏上主宫殿二楼,万幸有这条便利的通道。她从胸口掏出一张手绘地图,这是刚刚藉着侍女们的对话大略画下来的锡兰城堡简图,只要成功找到锡兰一世,就能把蛇君交给她的信转交给他。
    推着车子拐进转角,突然有人从柱子后方伸出手,拿走一盘推车上的甜点。
    「咦!等等!这还不能吃!」她赶紧走过柱子,拿走甜点的人居然是奥伯隆!
    「嗯?你说什么啊?爱琳娜。」奥伯隆露出猫一样的微笑,不同于早先在斗竞场时的不耐烦神情,彷彿早就知道她会经过这里。
    萝乐娜张着嘴,想阻止奥伯隆吃下甜点,却没找对时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拿起银汤匙,挖下一块,「怎么了?这样张着嘴,是想要我餵你吗?」
    她用力摇头,「我不叫爱琳娜,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奥伯隆把银匙里的奶油与泡芙含进口中。布朗做的甜点已称得上是极品了,他却吐了吐舌头,显然觉得不合喜好,只吃了一口就把盘子放回推车檯,「这样的甜点,真打算送去宴会厅请五国的重要人物品嚐?」并没有打算回答萝乐娜的问题。
    萝乐娜自认鼻子和狗一样灵敏,一闻就知道这甜点相当美味,不解地盯着因为被挖过一口而流淌出来的玫瑰鲜奶油,「那您喜欢吃什么?」
    奥伯隆掛着微笑,食指与拇指用力地弹了一下萝乐娜的额头。她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何被这样被对待,摀着马上变红的额头,皱起了眉。
    「我喜欢吃什么,你应该最清楚,那种又柔又香、带着脾气的东西。」
    「我真的不清楚,您一定是把我误认成别人了。恕我失陪!」
    萝乐娜打算推车离去,奥伯隆抢先用修长的美腿踢上另一面墙,挡住她的路,「真是无情的女人,拿了我的种子之后就忘了我。」
    她瞪着眼前的惊险画面──奥伯隆的腿横在推车之上,差这么几公分,檯面上的甜点就会全毁,「种子和爱琳娜都与我无关,您真的认错人了。」
    奥伯隆优雅地收回长腿,走到她身旁,就像指挥家一样,手轻轻地一指,推车随即自动滑入宴会厅门,「怎么可能认错?我先前寄住过你家,不是吗?在葡萄牙的家……嗯,已经过了几年我不是很清楚,是大航海时代那时候吧!」
    萝乐娜并未正式受过教育,但她知道所谓的大航海时代,指的是十五世纪到十七世纪,「那是两、三百年前左右的事情了,如果当时您寄住在那位『爱琳娜』的家,那她早应该过世了,现在是十九世纪了耶!」
    有那么极短暂的时间,奥伯隆愣住了,柔顺的发丝滑过颤动的眼眸,萝乐娜说出的话似乎打击了他,「……也是,你们人类特别脆弱,活不到一百年就会衰老而死。」
    「我叫萝乐娜,以后别再叫错名字了。」
    萝乐娜心想,既然不用把推车推进宴会厅,那就直接前往厨房,先把该做的饮品准备好,再找机会将信递给锡兰。不想还没走开,手又被奥伯隆拉住。
    他摸了摸萝乐娜没有半点伤疤的右脸,「看来你和她真是不同的人……待会儿你要泡茶,对吧?就选苹果红茶吧,用锡兰的茶叶。」
    「苹果红茶?好啊!我泡给你喝。」
    萝乐娜头也不回地往厨房的方向去,奥伯隆留在原地,注视着方才摸过她脸颊的手,将之紧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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