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诗瞄了她好久,好奇地问:“难道你也是……”
    “不,我可和他们不一样。”
    乌鸦仿佛笑了起来,相当的愉快:“他们是命运的囚徒,而我……只是暂住而已。”
    一瞬间,她穿过了保险库的大门,视种种警戒措施如无物,仿佛雾气一样骤然出现在了封存严密的金库里。
    触目所见,尽数是源质荡漾的光芒。
    数十个箱子被慎密地摆在了货架上,层层保险和验证,就在金库的中央,却有一双燃烧的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突如其来的乌鸦。
    是一只狼犬。
    在保险库正中央的石台之上,钢铁所浇筑成的猛犬仿佛活了一样,睁开眼睛。
    它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乌鸦的存在,猛然起身,躯干运动便发出钢铁碰撞的尖锐声音,咧嘴,展露尖牙。
    可随着雾气收缩,乌鸦的出现,它被看了一眼。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它凶相消散,呜呜了几声之后又蹲了回去。
    “乖狗。”
    乌鸦满意地颔首,收回了视线,当她转身看向身后的时候,槐诗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眼睛、眼睛、眼睛、眼睛、眼睛、眼睛、眼睛……
    在货架的钢化玻璃之后,一个个透明的罐子里填充着淡绿色的溶液,悬浮在其中的,赫然是一颗又一颗的眼球……
    每一个罐子中都有七八颗以上,倘若将第一排货架全部计数在内的话,这里的眼球起码有一百多枚以上!
    这只是看上去最为渗人的东西而已,后面几排的罐子里浸泡的不是心脏便是看上去古怪无比的兽类胚胎。
    乍一看就好像进入了某个神经病科学家的实验室一样。
    恐怖氛围十足。
    “这他妈的是什么鬼!”槐诗几乎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我来电影院不是为了看这种恐怖片啊!”
    “只是很常见的器官走私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吗?”
    乌鸦撇了一眼那些玩意儿,收回视线:“放心,大部分不是人的,要说的话……人的眼睛太廉价了,完全没有边境走私的价值。
    相反,部分边境异种的器官组织在药剂研究里可是紧俏材料,简直供不应求。”
    槐诗吞了口吐沫,“你刚刚……说了‘大部分’是吧?”
    “瞧你说的。”乌鸦被逗笑了,“‘以次充好’难道不是资本家最惯用的伎俩么?你都买水货了,难道还能要求人家给你正品吗?”
    “我的意思不是这个……”
    “而我的建议是你别管太多。”
    乌鸦不再纠缠这个话题,略过了前排货架和那几件明显是边境遗物的物品没有去看,而是看向了角落里,那个扁平的盒子。
    她骤然失去体型,渗入了盒子的缝隙中。
    于是,槐诗便看到了在红丝绒布上被珍而重之收藏的一张残页。
    似是经年,早已经发黄,濒临破碎的,上面写满了各种字符,隐约可以看到太阳、狮子、蛇和胚胎的手绘图。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乌鸦愉快地笑了起来:“虽然说在找路上运气糟糕,可寻物上却好运十足么?这张记录残片再合适不过了。”
    “什么?什么?”
    一听说有好东西,槐诗眼睛都亮了。
    “一张来自几百年前的炼金处方,分不出究竟原本是做什么的,但上面看天使的描绘风格,应该是圣日耳曼伯爵的手稿,往上追溯的话,应该有一丝《翠玉录》的神髓。”
    乌鸦啧啧感叹:“这一次你可赚大了啊。”
    话音未落,她的身体骤然消散,回到了槐诗的肩头,槐诗愕然回头,笑容渐渐消失:“你不是说我赚大了么?”
    “对啊。”乌鸦点头。
    槐诗瞪大了眼睛:“那你怎么不拿出来啊。”
    “拜托,你让我一个侦测型的墨水瓶去帮你偷东西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帮你丢个手雷已经是极限了。”
    乌鸦翻了个白眼:“我就算想拿,我也得能拿着那么大一个盒子从保险库里飞出来啊,你看我能吗?我连手都没有。”
    “那怎么办?”槐诗傻眼。
    “路我都给你探好了,视野给你全开了,你就不能自己去哇!”
    乌鸦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黑吃黑你还犹豫个屁啊,想办法干他娘的一票!”
    “不行!”槐诗严肃地摇头:“我去的话,那不就是偷了么?”
    “合着我去就不是了么!”
    “你偷是你偷……我装作不知道不就行了么?”
    槐诗叹息,“况且,难道我们就不能想想正常的路子吗?”
    “上一次类似的炼金配方拍卖,一张不确定真伪古代配方,最后得标价是一千一百万。”乌鸦斜眼看着他:“你拿头去买么?”
    “……算了,还是他娘的干一票吧。”
    槐诗咬牙,伸手摸索口袋,想要找自己作案用的面具和头套,却被乌鸦拦住了。
    “怎么了?”
    乌鸦瞥着他,“你觉得你刚出狱新海这里就有人搞事情,而且你还恰巧曾经在案发现场附近出现过……到时候傅处长会不会直接拿枪崩了你?”
    “呃……”
    槐诗终于反应过来,按下一颗作奸犯科的心,“要不还是算了?”
    “收集天国碎片毕竟是你的使命之一,于情于理不应该放弃。”乌鸦思忖了片刻,忽然笑起来:“但总要从长计议,对吧?”
    一人一鸟对视了一眼。
    意味深长。
    明明是在404的边缘疯狂试探,可槐诗却发现自己竟然有些跃跃欲试。
    “不在场证明?”他低声问。
    “对。”乌鸦翅膀抱怀,极其卡通地做出了一个思考的动作:“艾晴?”
    “不可能。”
    槐诗摇头:“她能亲手把我崩了,别说做伪证了……房叔?”
    “那也得有人信啊,况且他连门都出不了,怎么去给你做证据?”
    就在沉思之中,乌鸦忽然莫名其妙地问:“对了,你们校庆是这周哪天来着?”
    槐诗眉毛挑起。
    一人一鸟再度对视了一眼。
    “既然是这样的话……”
    乌鸦愉快地吹了声口哨:“i have a plan!”
    第一百零五章 罚站
    回到家之后,槐诗和乌鸦蹲在地下室里商量到半夜,然后第二天开始分头行动。
    事实证明,作奸犯科是个技术活儿。
    尤其你正被当局当做重点监控对象的时候。
    一人一鸟最终决定分工,乌鸦去准备犯罪工具,而槐诗则要负责去圆融又不突兀地加入到校庆中去。
    最好显眼一些。
    有个几百个不在场证明的那种。
    这年头哪怕是黑吃黑也是有翻车风险的,多找几条退路总有备无患。
    第一次准备黑吃黑,怎么样装作经常为非作歹的样子,在线等,挺急的。
    槐诗心里思忖着整个行动的步骤,随手推开了总务处办公室的大门,娴熟地挂起了谄媚地笑容:“高老师,关于这一次校庆……”
    室内一片尴尬的寂静。
    槐诗呆立在门口。
    而在落下窗帘的昏暗办公室里,那个趴在办公桌上气喘吁吁的男人抬起头,愕然地看向身后连门都没敲就进来的少年。
    躺在桌子上的女人第一时间捂住了脸。
    沉默中,谁都没有说话。
    槐诗后退了一步,关上了门,茫然地看着走廊外的阳光,挠头。
    “为什么忽然之间就来这么刺激的?”
    他发现,自己的犯罪计划可能要胎死腹中了……
    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他努力平静下来,估摸着里面的两个人快要穿好衣服了,再次推门进去,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谄媚微笑:
    “高老师,关于这一次的校庆……”
    办公室内依旧寂静。
    高老师依旧趴在办公桌上,维持着刚刚石化的造型,正好听见那个躺在桌子上的女人问:“他走了吗?”
    “……”
    妈的,你们怎么兴致这么好的!
    被人撞破之后连衣服都不带穿的!
    “呃,您继续……好了喊我一声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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