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过了五六分钟,那边就通过了他的好友。
    段淮低垂着睫,认真地打字,字斟句酌。
    “叔叔,您好,我是段淮,这是我的微信号。您下次要是联系不到妍妍,或者有什么事,可以联系我,我看到后会第一时间回复您的。”
    一段话,来来回回改了几遍,最后仔细检查了一遍,才发了过去。
    那头很快回了个“好的”表情包。
    是温妍常用的那一款猫咪表情包。
    过了下,又发了个消息过来,对话框有点长。
    “小段,妍妍不舒服,辛苦你照顾她了。父母不在你们身边,望你们二人在外彼此互相关照,少争执、多商量,打拼事业的同时,也好好保重身体,须记得: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另外,欢迎你有空的时候,来家里玩。”
    段淮还没看完消息,那边又发过来一条。
    “妍妍妈妈是医生,刚刚咨询过她,可以吃以下几款药,发你做参考。如果一直不退烧的话,还是需送医院,辛苦了。另外,你也做好防护,小心中招。”
    【图片】。
    段淮点开图片,是一张聊天页面的截图,上方的昵称是“郑医生”,看似很官方的昵称,后头却加了一朵小桃花。
    对话里,温妍妈妈推荐了几种对症的药。
    虽然温妍吃过药了,但段淮还是以往万一地保存了图片,又跟温妍父亲回了话。
    结束了短暂的对话,退出聊天框时,段淮视线落在那句“欢迎你有空的时候,来家里玩”上,顿了好几秒,才按下退出键。
    --
    温妍这一次感冒,反反复复了快一礼拜才好全。
    等她好全了,段淮的工作也提上日程了。和段淮现在的人气相比,公司给段淮安排的日程,相较之下,不算满,大概是公司对乐队的定位还是偏实力派,所以乐队几人绝大多数的精力,都在新专辑上。
    日子一天天地过,元旦那天,whale的同名专辑正式发布。
    各大线上平台及线下同一时间发售。
    历经大半年精心筹备和数个月的制作,whale这张新专,一经推出,取得了巨大的成绩。
    从数据上看,放出预告后,各平台的预约人数就相继破了纪录。新专推出后,仅仅24小时,专辑主打歌就以势如破竹的速度,一举冲上了新歌热销榜,一星期不到,挺入年度畅销歌曲榜单。线下实体专的销量,也极为亮眼。
    至于口碑,whale靠着这张专辑,在年底入围了好几个知名音乐奖项提名,其中最有分量,也最引发民众讨论的,莫过于金麦奖的提名。
    因定位的缘故,金麦奖走的是很正的路子,在当下许多奖项自降身价、主动应和市场和流量的大趋势下,金麦奖一向极为高冷,别说给圈内大热流量奖项,就连入围提名,都从未有过,还因此被粉丝们戏称为“舔不到的饼”。
    但这一次,金麦奖却仿佛换了一批评委似的。年底公布的提名入围名单上,whale及段淮的名字,出了三次。
    年度最佳新人,提名:段淮……
    年度最佳新乐队/组合,提名:whale……
    年度最佳唱片,提名:《whale》(whale)……
    提名名单在官网公布的那天,微博热搜榜单好几个“爆”,各大平台也都在热议,粉丝自然是欢欣雀跃,一副自家崽子出息了的模样,骄傲得不得了,对外又立刻换了副面孔,口吻谦卑。
    “提名即认可,感谢金麦奖的肯定……”
    粉丝谦虚,团队也低调,再加上之前抄袭事件,为段淮及whale带了一大波的路人好感,最主要的是,乐队新出的专辑,的确极为亮眼,广大的路人群体,对这次金麦奖的提名,倒没什么反对的声音。
    但酸言酸语,终究是少不了的。
    一个出道才半年多的乐队,居然提名金麦奖。新人奖也就算了,年度最佳唱片……这也太夸张了点。有这种想法的人也不少,尤其是其他歌手的粉丝,没少暗戳戳地酸上几句,金麦奖是不敢得罪的,只能讽刺段淮,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他占了之前被杨明非剽窃的便宜,金麦奖出于同情和愧疚,才给了这个提名的名额。
    各路声音甚嚣尘上,whale几人倒是无暇顾及。
    傅思朗请假回学校补考,公司索性给其他几人也放了假。周樟难得闲下来,马不停蹄回家陪老婆孩子去了。屈凭本来还打算出去浪,跟他那些酒肉朋友都约好了,廖刚耳提面命一番,也捏着鼻子答应了,结果还没来得及去,就被爸妈拎回了家。
    屈家父母原本同意儿子进娱乐圈,完全是觉得他不过是一时新鲜,吃到苦头就知道回头了。结果乐队一夜爆红,还眼看着越来越红,屈妈妈生怕自家儿子被娱乐圈这个大染缸带坏了,对他看得比以前更严,夫妻二人轮番上阵给屈凭上“思想课”。
    这其中说起来,还有件趣事。
    年底某天,周樟在家里请客,没请什么外人,也就是乐队这几个人。温妍跟着段淮过去,一进门,就听见屈凭大倒苦水,说他爸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堆染了性病和犯毒瘾的纪录片,图文并茂,看得他几天吃不下饭。
    叶盛楠在一旁没半点同情心地嘲笑。
    屈凭委委屈屈缩在沙发上,犹如焉了的大狗,看得众人都是哭笑不得。
    --
    金麦奖颁奖典礼一天天地近了,原本松散下来的乐队几人,也被团队安排上了健身和礼仪课。
    因为中间还陆陆续续有几个活动,因此课程安排得很紧凑,一上就是一天。
    基本温妍这边关了店,溜达去公司楼下,坐个几分钟,段淮就下楼了。两人在附近超市买了菜,一路慢悠悠地逛回去,到家正好做晚饭,日子忙里偷闲,一天天地,终于到了金麦奖颁奖典礼那一天。
    颁奖典礼上星光璀璨,光是走红毯,就陆陆续续走了半个多小时。
    温妍热了杯牛奶,裹着毛毯,窝在沙发上看颁奖典礼。
    叶盛楠在微信给她发消息,问她紧不紧张之类的。
    温妍哭笑不得,指尖敲了几下,回了个消息过去。
    “提名即认可,入围即肯定。”
    这“官方”的回复,看得叶盛楠一头黑线,敲了串“……”过来。
    温妍被这串省略号逗笑,没继续逗叶盛楠了,这次回答正经了些。
    “我真的是这么想的。他还年轻,拿奖当然很好,但是没拿到奖,也不吃亏。他以后还有几十年的音乐生涯,他不会止步于此。一飞冲天固然很好,但稳扎稳打,也能看到另一种风景。”
    消息发过去,叶盛楠回了个“膜拜大佬”的表情包。
    随即不正经地问她,“你是不是就这么哄你家小祖宗的?”
    温妍支着脑袋轻笑了下。
    差不多吧。
    不过对段淮,她貌似夹带了私货,说了句很带粉丝滤镜的话。
    “没拿到奖也没关系。”
    “因为,你已经是我心里的最佳了,最佳新人,最佳歌手,最佳……男朋友。”
    九点整,金麦奖颁奖典礼在众目睽睽、万众关注下,正式开始。
    台上,身着西装的男主持人和一袭长裙的女主持人,二人插科打诨,妙语连珠,时不时地cue台下的艺人,逗得台下笑声掌声不断。
    镜头忽地扫到台下。
    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段淮那张惊艳四座的脸上。
    他也跟恰好似的,抬了下眼,对上镜头,依旧是带着疏离的目光。仿佛娱乐圈的纸醉金迷,并未入他的眼。
    画外音,传来颁奖嘉宾极有辨识度的声音。
    “现在,公布金麦奖年度最佳新人……”
    “评审团寄语: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嘉宾停顿了几秒,紧接着道,“春衫薄,银鞍马,少年意气慕千秋,拟作人间第一流。”
    一侧同为颁奖嘉宾的男人笑了声,点头道,“很高的评价,看得出来,评审团对这位少年有很深的期许。”
    女嘉宾点头,“是啊。”
    两人对视一眼,一起出声,念出了段淮的名字。
    “最佳新人,段淮!”
    “让我们恭喜段淮,荣获金麦奖本年度最佳新人奖!”
    作者有话说:
    颁奖语引自几首诗词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出自苏轼《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
    少年意气慕千秋,拟作人间第一流(出自赵翼《七十自述其三十(丙辰)》)
    第73章
    对歌手而言,年底是最忙的时候,大型活动和晚会基本都安排在年末。
    whale虽然在金麦奖上和年度最佳专辑奖失之交臂,但却接连斩获了新人和新乐队两项大奖,虽分量不比前者来得重,但一时之间,在圈内也是风头无二。
    基本叫得上名字的晚会和活动,都递了邀请函来。
    但团队对乐队的定位是很明确的,知道过度的曝光,对于乐队而言,并非什么好事,推了大半,剩下的也是一一选了又选,才签了正式合同。饶是如此,乐队四人连同团队,也忙到了小年夜。
    z台小年直播晚会,廖刚带着保姆车,在电视台楼下接到自家几个宝贝艺人。凌晨时分,电视台外却极为热闹,廖刚抬手示意司机开车,一边忙着打电话,电话那头是z台一个副台长,也是今晚小年晚会的牵头人。
    这年头,电视台的收视份额被网络渠道挤占是大趋势,但电视台也有其自身优势在,虽说风头不及当年,但圈内江湖地位还是摆在那里的。尤其对面还是主管业务的副台长,多少人想搭这条路子都难。
    廖刚倒不是主动上去凑近乎的那个,副台长是特意抽空打电话给他的,一番客套话,说自己要盯晚会直播,抽不出时间,下回廖刚带whale过来,他再请几人吃饭等等。
    廖刚当然知道,这跟他面子大小没什么关系,对方一个副台长,百忙之中打这个电话,为的是后座坐着的几个“宝贝疙瘩”。
    他心里门清,笑着应下这口头邀约,又寒暄几句,才挂了电话。
    从后视镜往后扫了眼,见几人脸上都带着倦意,靠窗的靠窗、仰头的仰头,一个个都睡过去了,廖刚伸手,关了后车座的顶灯,没打扰几人。
    ……
    小年最后一次活动结束,廖刚给团队发了年底奖金,至于段淮等人,则按合同拿了今年的分红。
    宋氏虽是新公司,在这方面倒是做得很利索,扣税后的分红,直接打到几人账户上。
    说完正事,廖刚作为经纪人,关心了下自家几个艺人过年的动向,问起几人过年打算。
    周樟是早就安排好了的,此时抬了下头道,“回我丈母娘家。老人家想外孙女了。”
    傅思朗抽着烟,闻言说了自己的安排,“去芬兰。”
    屈凭闻言眼睛瞪大了些,手搭上傅思朗的肩,“傅哥,你过年去芬兰玩?捎上我啊……我给你拎包。”
    傅思朗勾唇笑了下,问了句,“你爸妈同意?”
    屈凭偃旗息鼓,低“艹”了句,满脸的不甘心。
    他一副大龄叛逆儿童的神情,无精打采地举手,“我哪也不去,待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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