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既明却念着她刚才说的话:“我们,你和他什么时候成了’我们’?”
    林月盈在这个时候理清楚了那种不对劲的由来。
    她不想将李雁青拖下水,但今天秦既明似乎有些过度关注李雁青,是她的错觉?还是巧合?
    为了尊重李雁青的隐私和名声,也是为了良心能安宁,林月盈不回答这个问题,反倒是托着脸,反客为主:“哥哥,你今天晚上话好多哎。”
    “是吗?”秦既明笑着看她,那眼神好像在看一个闯祸而不自知的小孩,“看来我以后要少说了,免得我那青春叛逆期迟到的妹妹听烦。”
    林月盈还以为秦既明只是开玩笑,没想到之后的几天里,秦既明给她发的消息的的确确地变少了。
    林月盈还没来得及琢磨透是什么原因,她的实习期也正式结束了。
    最后一天上班的晚上,她和几个同来公司的实习生聚餐吃了晚饭,就当是一场告别。
    大家找的是个普通消费的家常菜馆,点了几个菜,aa制。林月盈弄错了杯子,把啤酒杯当成了饮料,喝了一大口才意识到。
    不知道是这一大口喝得过急,还是今天的菜过于辛辣。聚餐结束,刚到家,林月盈的胃就开始翻箱倒柜地痛,起初还好,后面胃绞痛,一阵又一阵的,她眼泪都快下来了,颤抖着手,给秦既明打电话。
    晚上十一点二十分,秦既明和宋一量赶上门。
    秦既明身上也带着酒气,他饮了酒,不能开车,开车的人是宋一量——俩人今晚一块儿吃饭,刚好来接林月盈去医院。
    秦既明把林月盈抱起来的时候,林月盈的脸都疼得苍白了。
    她的胃还是之前那唯一一次喝酒过量留下的老毛病了,说不好使胃炎还是什么,几乎每年都会犯上一次,诱因一般是辛辣刺激或酒精,每次犯病,都会像第一次饮酒过量时那样痛。
    夜晚中,宋一量开车,秦既明坐后面,抱着林月盈,抚摸着她的脸,安慰她。
    因为疼痛,林月盈发出一点难耐的声音,痛到是在受不住了,也会抱着哥哥的手臂默默掉泪。
    “之前怎么和你说的?你自己胃不好,吃东西得注意些,”秦既明托着她的脸,大拇指指腹反复摩挲着嘴唇旁边的软肉,无奈,“平时你跟着我吃饭,什么不是给你最好的?什么不是给你最新鲜的?就连肉量也是,小了怕你不够吃,不满足,大了又怕你吃不下,消化不动,胀得胃痛。”
    林月盈埋脸拱他,呜咽着忏悔,希望他不要再往下讲了:“哥哥。”
    撒娇无用,她现在身体遭罪,秦既明也恼,气恼她随随便便和人吃饭,随随便便和人喝酒,今天还叫着哥哥想吃这个,明天又要对其他人讲我要吃那个,还毫无防备地喝酒。
    他多爱惜她,捧在手掌心里喂大,无一不精细,无一不干净,没有半点污浊。
    知道她吃不了辣,能接受辣的秦既明也戒掉了辣,家里偶尔的辣椒也只是调味,粘一粘辣味就挑出去,就怕她不小心吃下去难受。秦既明的饮食习惯可以改,也能忍一忍,一如重,欲之人开始清心寡欲。林月盈身体受不了,那就什么都依照着她,半点刺激粗暴都没有,就怕她吃坏了胃,痛得难受。
    可现在呢?
    她和其他人吃廉价的、刺激性的食物,尝试在晚上喝啤酒,吃到胃痛得啪嗒啪嗒掉泪。
    她就不知爱惜自己?
    “你不知道自己的胃有多娇气?才多大?”秦既明说,“真吃伤了怎么办?我都不做辣椒给你吃,怕你痛。外面别人一带,你就跟着吃?”
    林月盈在胃痛中能感觉到兄长的变化,他在生气,就连此刻触碰她的手都在发抖。
    他大约是气她承诺了要照顾好自己、却没有做到这一点。
    林月盈这样想。
    她不是叛逆的性格,不会有“身体是我的我想怎样就怎样”这样的想法,反倒喜欢哥哥的关心,她能清晰地分辨出,对方的不悦是出于恨铁不成钢还是单纯发泄。
    林月盈主动将柔软的脸送到哥哥掌心,又蹭一蹭,尝试撒娇:“哥~”
    她能嗅到哥哥身上的酒气,诧异地想,多难得,秦既明今天竟然也喝了酒。还不是应酬,是和朋友一块儿喝酒。他是单纯的小酌,还是为工作上的事情心烦?
    秦既明注重干净,平时少喝酒,坚持锻炼,现在沾了一点点酒精味道的身体也好闻,融着一些淡淡的木兰花香,柔软又动人。
    林月盈喜欢他身上温柔干净的味道。
    但秦既明的语调并不温柔,抚摸她脸颊的手略微一顿,挪开,去她包里精准无误地翻出她的小圆镜,两根手指捏着,直接递到林月盈脸颊旁。
    秦既明一手捏着小圆镜,一手捏着她下巴,皱眉:“好好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模样,叫多少哥哥也没用。”
    林月盈转脸,不想看,她觉得自己现在表情肯定不够好看。刚侧脸,又被他用力捏着下巴掰正,被迫看镜子里似哭非哭的自己。
    “看清楚点,以后就记得了,”秦既明说,“别躲,让你躲了么?”
    林月盈可怜:“哥哥。”
    “精挑细选给你做的菜你不吃,”秦既明淡淡说,“偏偏要出去找刺激,外面的菜好吃么?”
    林月盈小小声:“哥哥,下次我不吃辣了吗,也保证不喝酒了。”
    聚餐,肯定是根据大众口味为主的,况且今天的菜其实也不辣,只是她碰巧吃不了而已……
    林月盈现在没办法解释。
    秦既明看她不情愿,终于挪走镜子,抚摸着她的脸,又轻轻拍了拍:“喜欢吃廉价的快餐?还是觉得那些乱七八糟调料做出的刺激性味道更能满足你?嗯?你知道你吃的那些炸串有多脏么?知道炸它们的油有多不健康么?”
    林月盈迷茫:“可是我今天没吃炸串呀。”
    最后一次吃炸串……好像还是上次,和李雁青在一块儿。
    她今年还没有胃痛过,过年后的饮食都很注意。
    “我说的不是炸串,”秦既明平静地说,“只是举个例子。”
    林月盈感觉自己可能是痛得迟钝了,她竟然听不懂哥哥在讲什么,似懂非懂的。
    耳侧只听秦既明叹口气。
    他重新抱一抱林月盈,抚摸着她的头发:“想吃口味重的东西,也别偷偷跑出去找那些便宜的小店,和我讲,我又不是不能做给你吃。”
    林月盈噙着疼出的泪说好。
    安静不到两秒,红灯到,宋一量停下车,借着后视镜看一眼后面的俩人,慢悠悠地开口。
    他说:“你们兄妹俩要闹脾气,回家关上门再闹,我还在车里呢,注意下影响,听你俩吵架,搞得我浑身不舒服。”
    秦既明不出声。
    林月盈说:“好的,一量哥。”
    她趴在秦既明胸口,怕哥哥还生气,又依赖地蹭了蹭。
    半晌,林月盈不太舒服,调整姿势。
    她说:“哥哥,你今天腰带硌到我了。”
    第30章 神话
    秦既明换了姿势, 抱着她往上提一提,放在自己被体温暖热的西装裤上。
    宋一量出声后,秦既明饶是有气, 也没有再教育林月盈。坦白来讲,宋一量说得很正确, 就算是兄长教训妹妹, 也不应该在外面, 而是回家——
    总要给妹妹留些尊严。
    气上头, 看她这样病恹恹的, 也舍不得再讲重话。
    去医院也是秦既明抱着的, 去急诊看医生, 最后开了处方,需要挂两瓶水。
    秦既明选的是一家有单人病房的私立医院, 在如今明摆着要过夜的情况下,明显还是私立医院的单人病房更具优势。
    秦既明没继续麻烦宋一量, 请朋友先回去,他在这里陪妹妹挂点滴。
    点滴中加了一些含镇痛作用的成分, 林月盈侧躺在床上, 慢慢地睡过去, 秦既明坐在床边,他晚上只喝了些许的酒, 现在还是清醒的。
    刚才的愤怒情绪也渐渐被化解。
    他不能睡, 换吊瓶,等会儿拔针,按血管, 都是他的工作。秦既明看着病床的妹妹, 冷不丁又想起喝酒时, 宋一量说的话。
    宋一量问:“你自己不结婚,也不是很想让月盈搬走——秦既明,你妹控也要有个度。”
    “不是妹控,只是普通关心妹妹而已。”
    “是吗?那如果现在林妹妹领了个妹夫回家,你怎么办?”
    “那我要看那个男的是不是配得上她。”
    “噗,秦既明,你眼高于顶,真要这么说,天底下能有几个符合你条件的?要我说,你如果真的不舍得月盈和其他人在一起,干脆别管什么流言蜚语,也别管什么长辈,什么道德伦理,你干脆娶了她算了。”
    “不行。”
    ——不行。
    兄妹之间不行。
    看护着长大的人不行。
    还不满二十和快三十的人之间不行。
    人本质都有劣根性。
    受普遍的社会风气、及传统教育思想的影响,男性更容易有一些肮脏的欲,望。
    但人会控制它。
    一个已经快要脱离青年范畴的哥哥,在面对青春正好的妹妹示好时,最正确、唯一的做法就是拒绝。
    他不能因一时的肉谷欠去采撷初春的花蕾。
    谁能说清是荷尔蒙的催化,还只是分泌的激素作祟?
    秦既明也分不清。
    他只知自己疼她,爱她——她是从小看到大的,如珠如宝的妹妹。
    人和禽兽都会被美好吸引。
    禽兽会上,人会克制。
    秦既明安静地等,他无法完全反驳宋一量的说法,他混淆了“妹控”和爱的界限,分不清这对妹夫的排斥是出于兄长,还是——
    “秦既明,”病床上的林月盈说,“我好渴。”
    秦既明起身,去接温水,自己先尝一口,试试温度,调好了,又倒进另一个杯子中,将新杯子递给她。
    林月盈半坐起,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喝水,她的嘴唇有些干燥,脸色也不太好,睡了一觉,身上出了很多汗,黏在身上,不舒服。
    秦既明无法再苛责她了。
    “睡吧,”秦既明说,“明天不上班了,你好好休息,早晨我抱你回我那边,别想其他,好好休息。”
    林月盈重新躺下,她说:“我好像睡不着了,秦既明,你给我讲个睡前故事吧。”
    小时候也是这样,缠着他讲睡前故事,每天一定要听完后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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