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一只手伸出两指头,另一只手伸出五指头,还得意地摇晃着双手说:“两百五十文!”

    韦仲勤指了指地上,“瞧你得意的,绣花针掉地上了。”

    “哈哈……”金恬乐了起来,“两百五,这价钱要的,还真是个二百五。”

    韦小妹拾起针跟着傻笑,其实她并不知二百五是傻意思。韦仲勤笑问:“甜娘,你是笑三弟要少了么?”

    金恬不想解释二百五是骂人傻的意思,顺着他们的话茬说:“确实要少了些,平时迎亲至多十里的路程,之后咱们是空轿抬回家也不累。可是送人家去县里看病来回有二十多里路,而且得结结实实抬着人,得费一整日,两百五确实少了些。不过人家是看病,又不是办喜事,花两百五人家肯定还花得肉痛呢。”

    韦小妹应道:“也是,累是累些,到时候多叫几人跟着轮换应该能轻松些。嫂子,你两位哥哥上回没去迎亲挣钱,他们该不会生气了吧,这回把他们叫上。”

    金恬若有所思地说:“是得把他们叫上了,这一下来了三桩买卖,明日指不定还能接活,这几日都有的忙,你二哥又得去山上烧炭,正缺人手哩。今日来的三家都是定的什么日子,我下午去跟我两位哥哥说一声。”

    “明日到常家村抬人去县里,后日和月末最后一日要去崔家村和李家村迎亲。”韦小妹快速地说。

    韦仲勤掏出金恬画的那张纸,正要跟韦小妹说金恬做梦一事,金恬却朝他瞪一眼,然后打着手势让他收起那张纸,韦仲勤赶紧往袖子里一塞。

    吃过饭后,韦仲勤和金恬一起在院子里的井边洗碗。韦仲勤小声问道:“这事为啥不能告诉小妹呢,这不是好事么?”

    “嘘,这叫‘天机不可泄露’,这事只有等成功了才能说出去,还没事成就说出去容易坏事,菩萨说的。”金恬朝他挤挤眼。

    “哦,原来如此,那我不说,保密……保密。”韦仲勤骨碌碌转着眼睛,一副偷乐的样子。

    洗好了碗,收拾好了厨房,金恬去了金家村跟两位哥哥说这几日要抬轿的事,韦仲勤则收拾着锯、刀、铁凿、锤子、木尺之类的东西,且卷好了铺盖,还跑到自家板车同前细瞧着,一直边瞧边琢磨到天色昏暗,这会子金恬也回了家。

    金恬和韦小妹姑嫂两人在灶上做着饭,韦小妹好奇地问道:“二哥他这是咋了,你走没多久他就盯着那板车瞧,直到你回来,他不会是魔怔了吧?”

    金恬自然知道韦仲勤在琢磨啥,哄着小妹道:“你二哥估摸着是想再做一辆板车哩,咱家那辆轴都坏了。”

    韦小妹以为真是如此,哦了一声,并没在意。

    晚上一大家子围桌吃饭,韦仲勤说明日一早就要住到山上去了。韦季秋摇头笑道:“二哥真是实诚,为了让嫂子家两位哥哥能挣些钱,他自个儿干脆砍树烧炭去。嫂子,你肯定从未见过有人像我二哥这般对娘子好吧?”

    金恬抿嘴笑了笑,又点了点头,她承认韦仲勤对她是真的好,可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知该怎么夸韦仲勤,更担心他一高兴把那要做“黄包车”的事说了出来。

    韦老二本就对他们的买卖不多过问,姜氏本想过问,但如今她把当家之权交给了金恬,所以她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倒是附和地笑道:“嗯,让亲家两位哥哥挣些钱也好,这轿子还是从亲家抬回来的呢。”

    金恬见公婆不多事,她心里真的很感激,说:“爹、娘,待攒了些钱,家里一定会给你们买些好些的补补身子。”

    韦老二忙道:“不必不必,我俩身子好得很,你不必花那个钱,你自己补着就行,下个月就可以找大夫来给你号个脉了。”

    金恬一头雾水,公公这是要她号什么脉,她没生病呀。韦仲勤领会他爹的意思,涨红着脸抢过话茬道:“爹,这事我放在心上哩,待腊月底我就找大夫来家。”

    他这话颇让韦老二和姜氏高兴,二老轮流往金恬碗里夹菜,害得金恬受宠若惊,不过她也颇头疼,因为她终于明白过来了,人家这是在盼孙子呢!

    金恬与韦仲勤偷偷对视了一眼,都有些尴尬。金恬心里有些担忧起来,若说一两个月或三五个月无孕或许还能成,要是半年或一年的都没个动静,这二老怕是要急疯了,到时候还不知要怎么逼她呢。

    金恬感觉她与韦仲勤这桩婚事是合是分拖不了太久,她得尽快决定才是,看来接下来不仅要琢磨挣钱的事,更要认真与韦仲勤相处,成不成就看接下来的这些日子两人能不能来个感情升温或突破了。

    她确实不讨厌韦仲勤,还可以说对他挺有好感,毕竟人家是个能干实诚又真心待她好的型男。可是总觉得两人缺少恋人之间的那份激-情或火-热,甚至连“恋”的感觉都没有,要说有,那也是韦仲勤单方面有。虽说婚姻最终归于平淡,可这一开始她对韦仲勤都没生出半点火花,她觉得心有不甘,所以不能草率与他结成有实质的夫妻。

    这个晚上,韦仲勤辗转反侧睡不着。他坐起来隔着床帘瞧了瞧金恬,“你也还没睡着啊?”

    金恬侧过身子朝着他笑了笑,只是黑夜里韦仲勤应该瞧不见的,但他能感觉得到她在笑。

    “你是睡不着,还是做梦醒了?”韦仲勤掀起帘子趴在床边问。

    “没睡着,你知道的,我不习惯早睡。要不你点亮油灯,教我认字写字如何?”金恬刚才躺在床上想了许多心事,特别是以后怎样才能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去生活,哪怕想看书写字都会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所以她才说出这番话来。

    韦仲勤果然由着她,一字不说便去点上油灯,拿出自己视作珍宝的纸、笔、墨。待金恬披上薄棉衣过来坐下,韦仲勤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还抓耳挠腮的。

    金恬打趣道:“咋了,不愿教我,你也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我只不过想认些字好做买卖,与有才无才没半点干系,真的!”

    韦仲勤尴尬地搓着手掌说:“我怎会有那种心思,女人家家若能识字写字那是多了不得的事啊,只是我……我自己也是个半吊子,怕教不好你。”

    金恬借着油灯瞧他那羞赧的样子不禁笑了,他没表情时瞧着像型男,一笑起来便显得憨厚敦实,这羞赧的样子嘛倒觉得挺可爱。金恬暗下一寻思,原来他在自己眼里有这么多优点啊。

    金恬为他摆正纸、笔,再研好墨,说:“你先教我认咱家人的名字吧,然后我再仿着你的字写。”

    韦仲勤当即坐好,身子板直板直,拿笔的姿势也极其端正。他全神贯注地下笔,写下两个字——金甜

    金恬见是这两个字,便寻思着得让他把“甜”改成“恬”二字才成,这才是真正的她自己。但她嘴上仍装糊涂,“第一个字是不是‘金’字,金家村的大石头上有这个字呢。”

    韦仲勤忽然像学堂里的先生那般腔正字圆地说:“对,金子的金,金石的金,也是你名字中金甜的金。第一个字是金,第二个字是甜,瞧,你名字真好听,金字本就富贵,还添上一个‘甜’字,好意头啊。”

    金恬故意学着书生那般腔调说:“先生,你能帮我改个名么?”

    韦仲勤还挺配合她,咳了咳,学着他以前干活的那家私塾老先生的声音,且抚着胡子说:“你不好好读书,净寻思歪邪,名字由爹娘所取,岂是能随便改之?”

    金恬忍不住一阵笑,接着粗着嗓音道:“改字不改音,爹娘听不出来的,反正他们不识字。我以前听……听殷尚读书时念到这么一句:云徐无心澹无滓,史君恬静亦如此,他还把那个‘恬静’的恬写出来给我看过,我觉得此‘恬’胜过彼‘甜’,恬静,安静恬然,取这名更像一位知书达理的女子,你说是不是?”

    韦仲勤听得有些晕,他完全没听懂啊,不过又觉得金恬说得很有道理。想必金恬以前跟着殷尚没少学字,他有些自愧不如,不过他并不自卑,接着扮演老先生,故作若有所思地点头道:“嗯,听上去不错,你还记得那个字如何写么,你能写下来,我就同意你改名。”

    “真的?”金恬立马接过笔,故意写下稚体字——恬。

    “金甜?金恬。”韦仲勤对着纸上的字反复念了几遍,颇欣喜地说,“好,以后我就叫你‘恬娘’,虽然听起来和以前一样,但我心里知道是‘恬静’的恬,意头更深远一些。”他说完还照着金恬写的那个字练了起来。

    金恬吃惊,他还懂什么叫深远,挺不赖的嘛。当她看着韦仲勤一笔一画写“恬”字时,她不禁暗笑,本来是韦仲勤要教她写字的,结果成了他跟着她学。

    不过接下来学写韦仲勤自己和他家人的名字时,金恬可不敢再自己写了,耐心地听韦仲勤讲,再学着他写歪歪扭扭的字。这一晚上下来,她写了好几页草纸的字,手都写酸了,韦仲勤还直夸她可以当女状元呢。

    她很喜欢这种氛围,两人一起写着字,顺便聊着天,不经意间说出各自心里的想法,也算是沟通了。她忽然觉得,两人现在还真有点夫唱妇随的感觉了,莫非这桩姻缘早已注定?

    ☆、满嘴火药

    金恬如往常一般,起得算早。她来到灶房准备和韦仲勤一起做早饭,却见锅里已经煮好了粥,灶台上还摆上了一盘子的玉米饽饽和新炒的咸菜。

    金恬赶紧回自己屋里一瞧,见那张破木板已经立在了墙边,铺盖也不见了。打开衣橱一瞧,发现韦仲勤的棉衣棉鞋都被拿走了。金恬暗叹一声,韦仲勤到底起得有多早啊,天还没擦白,他就吃了早饭上了山,他似乎把她编的那个梦话当成圣旨一般想尽快且圆满的完成,真是辛苦他了。

    金恬去井边打水,擦拭着家里的一桌一椅,然后准备拎衣物去河边洗,却见公婆先后出了房,紧接着韦小妹也起来了。

    韦老二只是瞧了瞧金恬,便去屋后给牛喂水去了。姜氏让韦小妹去洗衣裳,说有大事要与金恬商量,虽说这事与金恬没多大干系,但金恬如今天当着家,姜氏碍着面子也是要与金恬商量的。

    金恬见婆婆郑重其事,想必是件大事,便认真地瞧着婆婆。姜氏朝凳子指了指,示意坐下,她自己也坐下了。“甜娘,你与仲勤成亲算是了我一桩心事,但是……季秋也十八了,得早早为他打算才好,从订到娶至少得费一年的时日,你……有没有啥打算?”

    金恬惊愣一下,她能有啥打算,她压根没想到这回事,毕竟家里才刚办喜事,她与韦仲勤的事都还没理清楚呢,自然没想到小叔子的婚事。婆婆这意思莫非要她为小叔子操劳这事?

    金恬很老实地摇了摇头,颇尴尬地说:“娘,我……我还想到这一事。”

    姜氏摆了摆手,“你才刚当家,没想到这事无可厚非,我与你公爹也是这几日才仔细琢磨过,毕竟之前一心为大贵的婚事忧心,如今大贵去了军营三年之内是不必想这事了,你和仲勤也过上了本分日子,季秋订娶之事也排上日程。你也知道,季秋这娃性子活份,有时候还一肚子的坏主意,一般柔弱姑娘怕是治不了他。”

    金恬浅浅一笑,“娶个听季秋话的小娘子也不错呀,不必要她治季秋的。”

    姜氏忙摇头,“那可不行,若不娶个治得住他的,到时候一分家,他非得惹出祸事不可。”

    金恬暗自一寻思,顿悟道:“娘,你定是心里看中了哪家的姑娘吧?”

    姜氏咧嘴笑了起来,“是哩,我和你公爹都觉得杨家村的一位叫杨梅儿的姑娘不错,以前在河边没少见她和杨春儿在一起,她们俩应该是相处不错的好姐妹。仲勤与杨春儿的好事错过了,杨春儿肯定记恨着咱家,两家已经不来往了,但是这并不妨碍季秋娶那位杨梅儿姑娘呀。”

    金恬听到杨梅儿这样的名字突然想吃杨梅了,可自从到了这里,她还真没吃上过。她走了一会儿神,很快又回到正题,说:“你们瞧着梅儿姑娘好,理应托媒人去问话的。”

    “可不是么,我也知道这个理。可是上回托的那位去杨春儿家提亲的媒人到现在还与咱家人怄气呢,说以后再不为咱家办事了,而且我也担心……杨春儿在梅儿面前说了不少咱家的坏话,所以……我觉得你今日跑一趟较妥。”

    “我?”金恬惊道,她这一位刚进门的媳妇适合做这种事么?倘若没有合适的媒人,公婆自己去也比她去要强得多啊。

    姜氏显然知道金恬在想什么,忙道:“你不必顾虑什么,你带着些礼去,跟他们说你已是当家的,他们会敬重你的。本来这事该我或你公爹去,但与杨春儿一家闹翻了后,我俩都不适合去,不然,碰到杨春儿的家人该如何说?当初是托媒人去她家提亲,如今却是我或你公爹亲自去杨梅儿家提亲,这不是打杨春儿的脸么。虽说两家不再来往,但也没必要这样伤人的心。”

    金恬心里明白了,公婆不好抹了杨春儿的面子,何况杨梅儿因杨春儿的事现在肯定对韦家没好印象,随便找个媒人去怕是说不定这门亲。一旦被回绝了一次,往后再想提这门亲就难上加难了。

    金恬点了点头,“那好,今儿个我去跑这个腿,一定尽力将这门亲事说定。”

    金恬这话一说完,便见韦季秋打着哈欠过来了。他匆匆打水洗脸,一脸的迷糊,根本不知道家里人已经在为他的婚事打算了。他洗完脸就嚷道:“爹、娘、嫂子,赶紧吃饭吧,等会儿我就要出发了,今日有大活儿要干呢。”

    姜氏起身应道:“好好好,吃饭吧。”她说着还往屋后大喊了一句,“老头子,牛喂好了没,早些吃饭,你儿子要挣大钱去哩。”

    金恬心里也挺欢喜,今日她不必跟着去县里走远路,但她能拿抽成。她给韦小妹留了两个玉米饽饽,然后飞快摆上碗筷,韦老二过来了,一家子呼呼啦啦吃起来。

    吃完早饭,韦季秋和韦保田、韦保业以及赶来的金大昌、金小昌会合了,架着轿子去别村抬那位伤了腿的老婆婆。

    姜氏见三儿子走了,忙准备了一些米面,嘱咐金恬道:“除了带这些礼,你再拿个一百文钱,你还要承诺此事定下后,咱家会送去丰厚的定亲礼和彩礼,这些加起来定不会少于七两银子,不会叫她家吃亏的。”

    金恬暗想,婆婆应该是比着她嫁进来所花的钱说的,二儿子娶亲花了七两银子,三儿子定不能少了这个数,一碗水端不平如何能定下一门好亲?

    金恬懂这个理,都一一点着头。带着一百文钱倒是轻松事,可是担着近六十斤的米面走好几里路,这不是要她的命么,虽然她的这副身子是有些力气的,但担在肩上又怎会不累呢。

    她索性偷偷多拿了些钱身上,再挑着担子出门,来到大道上她便歇下了,因为她远远瞧见一位四十多岁的汉子拉着辆板车。她忙上前招呼道:“大叔,你去哪?”

    这位大叔认得金恬,只不过金恬对他印象很模糊。他没啥表情,“我去镇上,你是要搭我的板车么?”

    “麻烦大叔了,我这肩膀磨破了皮,实在挑不动了。”金恬忙掏出十文钱,“这是给大叔买烟火的。”

    这位大叔却摆了摆手,“你把担子放上来吧,钱我是不会要的。”

    金恬愣了愣,乖乖把担子放上,然后跟在旁边走着,手也会使些力帮着推。但她心里颇疑惑,她来这里感觉任何一位农家人见了钱都会两眼冒光,因为有钱可以买粮吃,这是人想生存下来的本能。可是这位大叔却不要钱,金恬还挺吃惊的。

    “甜娘,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不会连我都不记得了吧?”大叔板着脸说。

    金恬是觉得此人有些面熟,寻思着这位应该是原身金甜认识的,所以她想一时还记不起来,便仔细寻思着。大叔哼笑了一声,“女人啊,嫁了后家就不识得前家人,果然薄凉。当年你嫁到我东家可是迎到镇上的,还在镇上的殷家大院里住了两个多月的,之后才随殷大人去县里的。一年多没见你,你竟然比以前瞧着还要活份些。”

    金恬突然明白过来了,“哦,你是殷家里的长工吧?”

    大叔嗯了一声,“你总算记起来了,听说你不得了啊,竟然敢与我东家对着干,你真不怕我东家一恼,随便找个人将你的迎亲轿子给踩个稀巴烂?”

    金恬笑了,“你东家不就是我以前的公爹么,他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会为这点子事来欺负他曾经的儿媳?不仅你东家不会干这种事,你的二东家也不会做此下烂事,因为我以前对这位大伯子也算恭敬。何况殷家家大业大,一个迎亲队算得了什么,又怎会与我这么一位小女子计较?”

    大叔连声冷笑,“你等着瞧吧,对殷家来说,挣钱事小,脸面事大,你让他们没脸,自然不会有好果子吃。你好自为之,我也懒得多说。”

    这位大叔果然说到做到,说完这些话后便紧闭着嘴,啥也不叨叨了。

    到了杨家村,金恬拿下担下,再一次把十文钱递给他时,他推着拒绝了。金恬见他那样,想必是他刚才觉得自己说好话劝着,她不该过于自信不放在心上。

    她挑着担子进村,里面不免真有些担心。殷家会不会破坏她的迎亲队,到时候若是做出“黄包车”,殷家会不会坏她的好事?虽说殷尚最近没来找麻烦,但他爹他哥并不知道这其中种种,他们随便派个人来就能坏事。

    金恬带着担心进了杨家村,正在问哪一户才是杨梅家,却瞧见杨春儿、金芝、金菊三人在上一辆看似挺阔气的马车,马车上放了不少大包小包,看来这三位是要搬过县里住。

    她们三人也瞧见了金恬,金芝本不想理会金恬的,可她这时兴奋地坐在马车上,她急切地想将自己的优越感表现出来,便喊了起来,“甜娘,我们要去县里呢,这是杨大人派来的马车!你这是干啥来了?”

    “我为小叔子到一户人家提亲去。”金恬挑着担子走近了些,并没有再与金芝说话,而是看着金菊,问道:“菊儿,你真的想好了要给赵都督当小妾?”

    金菊一脸的无奈,叹息地低下了头,小声道:“杨大人说,赵大人要不要我还两说呢,叫我去了好生答话好生伺候。”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金恬道,“看人的脸色过日子真的很难熬,我当初……”

    金恬话还未说完,杨春儿却带着怒气抢话道:“别提你自个儿的事,谁比得上你的能耐,才被休回家转眼便勾搭上了汉子。菊儿长得好看且性情乖顺,哪个男人瞧着不喜欢,怎会给她脸色?”

    其实杨春儿知道给人当妾没好日子过,即便男人不给脸色,男人后院里的其他女人能不给脸色看?可她和菊儿命运一样,自己中意的男人不要她,在村里人面前丢了脸,只能凭她哥的帮衬去富贵人家混日子。

    杨春儿一脸的悲壮与愤怒,朝马夫嚷道:“还不快走!”

    马夫知道杨春儿是杨捕头的妹妹,赶紧挥起马鞭,“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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