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位大佬此刻心情很不好。
    毕竟是帮过自己好几次的人,她当即顾不得签名了,跑过去谄笑:“大佬有何吩咐?”
    何嘉木正要去接她递过去的本子,谁知指尖刚刚发力便突然一空,顺着她的声音看过去,却猝不及防看到一团金色的光芒。眼睛顿时一痛,本能地紧紧闭上眼睛,低低痛呼一声。
    “你怎么了?”何丹吓了一跳,连忙关心偶像。
    双眼的刺痛来得莫名其妙,去得也极快,何嘉木眨了几下眼睛,一边说“没事,刚刚可能眼睛里落了灰尘”,一边忍不住又看了过去。
    却只看到两个背影,那刺目的金光已经不见了。
    “丹丹姐,”他露出在粉丝们面前最常见的温和笑容,“那是谁啊?”
    何丹扭头,刚好捕捉到穿过垂花门的背影,笑道:“客栈的客人,很厉害的一个人,不过就是有点毒舌,以前常把青青气得跳脚,说起来这段时间倒好像收敛了不少,没看到青青和他吵架了。”
    此时他们站的位置已经看不到两人的背影了,何嘉木眼眸微微眯了眯,却很快就恢复正常,没让何丹察觉分毫。
    而此时,杭青欢站在天字一号房前,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你是说客栈里有老鼠?”
    顾烛唇间研磨片刻,挤出一个字:“……是。”
    她眨眨眼,心中呼唤系统:“049,你怎么肥事?这么高大上的客栈居然还会有老鼠!要是咬着你家大人了怎么办!”
    “……”
    系统要装死,她也没什么办法强行揪出来解决问题,于是只好撸起袖子,抬眸问顾烛:“老鼠在哪?”
    他微妙地停顿了片刻,反问:“你不怕?”
    “怕什么?”她大大咧咧地一挥手,“以前住在道观的时候,山里老鼠虫子多得是,我还经常抓了烤着吃呢。你放心,只要看到老鼠,我一定解决得干净漂亮。”
    顾烛又一次沉默,直到她不解地抬头,才忽然伸手指了指后院的假山:“之前就是从那传出鼠叫。”
    她二话不说就跑了过去,一番查探后果然在假山的一个小洞中抓出一窝老鼠来。
    用一块布将老鼠一兜,再干脆利落地打了个结,她得意地晃晃手中的布兜:“都解决了,你可以放心休息啦。”
    说着便拎着老鼠去外头处理了,留下顾烛神色莫名,最终慢慢的唇角微勾,平日里总是神色平淡的人乍然一笑,便是动人心魄的昳丽,只可惜转瞬即逝,无人欣赏。
    解决完这个小插曲,杭青欢也将签名的事情给忘了,直接更改了客栈大门的位置,与何嘉木一起回了家。
    他早在两日前就跟父母提了回家之事,不过在电话里三言两语解释不通,何嘉木又不想让身边的工作人员听到详情,就怕一不留神又出现各种“爆料”,因此只说了自己要回来。
    两老见他突然带了个女生回来,顿时又惊又喜,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跟着便热情地招待起来。
    何嘉木父母的态度过于奇怪,让她很不自在,但又不好在刚刚认识的长辈面前失礼,只能强行按捺,但多少有些坐立不安了。
    便听何嘉木开口:“我带她去仓库看看。”
    何父一副了然的样子:“去吧去吧,你每次回来都少不了去仓库。”
    何母则笑得跟朵花似的:“嘉木啊从小就喜欢那儿,这是迫不及待想带你去看看呢。”
    ?
    她脑门上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带着何父何母格外的热情跟何嘉木走了。
    等快到仓库的时候,才听到他不好意思地咳嗽一声:“抱歉,我爸妈可能误会了。”
    她也不傻,立刻就反应过来,也有些尴尬:“你没跟伯父伯母说清楚啊?”
    “联系的时候我正好在化妆间,周围都是人,不好提起要带人回来的事情,你也知道,有时候我们说一个字,都能被周围的人细掰了分析,只能不提,后来确实是忘了说。”
    “可你之前应该没提过有女,女朋友的事情吧,随便带个人回来他们就觉得是了?”
    “咳……其实吧,以前我刚入行的时候,家里想给我相亲来着,那时候年少轻狂,我就放了狠话,说我一定靠自己找个情投意合的姑娘,等什么时候我带人回来了,那个就是我打算度过一生的人。”他摸了摸鼻子,“这话说过就忘了,刚刚看到我爸妈的态度才想起来,真的很抱歉。”
    原来是这样,一个巧合叠加另一个巧合才闹出的乌龙,既然解释清楚了她也不在意,摆摆手道:“你带手机出来了吧,给伯父伯母打个电话解释一下吧,省得他们白白忙碌,一会看完那柄剑的情况我就走了。”
    何嘉木本来已经拿出手机了,听到她的话却一怔:“吃个饭再走吧?”
    “不必了,若我能解决问题,当场就解决了,若是不能,我就要回去搬救兵了,毕竟是异常事件,既然发现了还是尽快解决才好。”
    何嘉木微微一顿,在她察觉前已经笑起来:“好,前面就是仓库了,你先去看看吧,我给家里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
    她点点头,看着他拿出钥匙,拨开指纹锁的锁眼开锁,之后便拿着电话去了一旁。
    还是跑了
    杭青欢小心地走了进去,同时运转体内力量,按照顾烛所教授的方法保护好了自己。
    感应灯在她走进来后自行亮起,将十五平左右的仓库照得一片亮堂。
    仓库中错落有致地摆放着高矮大小不一的兵器架,放眼看去,当真是刀枪棍棒样样齐全。
    但最惹眼的还是正对着仓库大门的墙上,一个约两米长的玻璃柜,在灯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
    玻璃柜里当然就是那把长剑,她缓缓靠近,将长剑的细节看得更加清楚。
    忽然之间,她就明白为什么何嘉木会对一柄剑念念不忘了。这柄剑真的非常漂亮,剑身如一汪秋水,隐隐可见如祖母绿的碧色,让人不由自主就把目光落在其上。
    若说长剑是如高岭之雪的女神,那剑鞘就是繁华俗世中最华贵的一抹色彩,整根剑鞘是不知名的兽皮制成,天然的兽纹极为美丽,其上确实有一个一个的小人在使用剑招,小人与手中的剑好似某种鳞片制成,在灯光下光芒流转,就好像小人活过来了一样。
    她凑近了观察,为这份工艺折服。
    看了一会后,她忽然感到周围的空气在升温,心知是有什么东西出来了。
    扭头一看,便看到视频中的红衣女人正慢慢从墙壁中浮现出来。
    她仿佛没看到屋中有人,如一瓣牡丹轻盈地落地,然后缓缓走到了玻璃柜面前。
    接下来的一切就如视频中的显示的,她的手穿过了玻璃柜,轻柔地抚摸剑身。
    由于视频是没有声音的,所以杭青欢此刻才知道,原来红衣女人抚摸剑身的时候,这柄长剑竟然发出了喜悦的鸣叫。
    这个过程持续了十秒,然后红衣女人又开始抚摸剑鞘。这次没有剑鸣了,但杭青欢见证了剑鞘变化的神奇事实。
    红衣女人的手指好像拥有魔力,但凡拂过的位置,持剑小人的动作便产生了变化。她特意记过那些图案,再与变化之后的图案作对比——尽管她并不懂剑法,也依旧觉得前后的图案十分和谐。她觉得如果这些图案是按顺序画在纸上的,很可能本来就是前后相邻的两个招式。
    红衣女人将剑鞘从头摸了一遍,便垂着头不动了。这个动作她在视频中看到过很多次,但之前她都不知道,原来红衣女人在这时还叹了一口气。
    杭青欢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觉这声叹息中蕴含的情绪复杂到让人难以承受。
    而在这之后不久,红衣女人就像每次出现一样缓缓消失了,从头到尾她的视线都没有离开过那柄剑。
    等红衣女人完全消失后,杭青欢也解除了灵气防御,仓库门忽然一响,何嘉木一边将手机放进口袋一边走了进来,嘴里还在说:“不好意思,跟我妈多说了几句,情况怎么……”
    看到仓库里的画面,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黑漆大门以一个十分艰难的角度开在仓库中,而杭青欢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张纸一支笔,正在埋头写着什么。
    何嘉木脸色微变,正要迈进仓库里的那只脚微微一顿,似乎犹豫着该不该进来。
    低头写字的人却对他的举动了如指掌似的,头也不抬地问:“怎么不进来?”
    乍一听,倒有些分不清谁才是仓库的主人了。
    原本还在犹豫进不进门的人,这一下终于做了决定,何嘉木忽然笑了:“其实我妈知道误会了我们的关系后,心情不太好,她本来心脏就不太好,我还是回去看看吧。”
    他确实有点着急,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时人已经在好几米外了。
    杭青欢终于写完了手里的东西,抬头微微一笑:“这么急干什么?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你都请我来你家了,我也该回请才对。”
    “下次吧,今天不是很方便。”他的脚步越发快了。
    “唉,何必呢。”她遗憾地摇摇头,看着手中几乎填满的住店登记表,提笔将唯一空白的位置——姓名一栏给填上了。
    天狐。
    她一笔一划写得十分认真,当最后一撇落下,何嘉木发出一声怪叫。
    他的身形忽然变了,185+的健壮男人几秒钟内就彻底换了模样。
    身着曲裾的美女姐姐,尽管神色慌张动作狼狈,但依旧漂亮得让人怜爱,只是看上一眼,便会觉得不将她想要的东西双手奉上是一种罪过。
    杭青欢与她对视了一眼,也立刻感觉心神动摇,耳边响起一声情人般的呢喃:“放我走。”
    仿佛一根羽毛轻柔地在心尖尖上拂了一下,又痒又麻,她下意识地抓住了登记表,左右手分向相反的方向用力……
    与此同时,客栈的大门传来了强大的吸力,美人儿跑远的脚步一顿,跟着便往回滑了三米。
    她立刻俯身趴在地上,双手双脚都长出了又长又尖的指甲,直接刺入了水泥地面,同时她身上也出现了淡淡的白光,双管齐下终于稍稍抵挡了来自客栈的吸力。
    撕拉——
    杭青欢手中的登记表成了两半,下一秒吸力消失,那道妙曼的身形如闪电般消失在她面前。
    她如梦初醒,好一会反应不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看到手中破烂的登记表。
    “……”突然有点想骂人,对象是自己。
    “啧。”
    听到一声冷哼,杭青欢抿了抿唇,转头看向客栈大门。
    果然便看到一袭青衫长身玉立,斜斜倚在门旁,仿佛琉璃玉雕的面容带着些许嘲弄。
    “我知道这次是我错了,”她连珠炮似的开口,“就不劳您拨冗开口指点江山了。”
    开始是为了堵顾烛的嘴,说完却真的遗憾起来。
    唉,好不容易她敏锐地发现了不对劲,最后却让人逃了,功亏一篑也太可惜了。
    顾烛还真没多说什么,只丢下一句:“一身的狐臊味,洗干净了再进客栈。”
    说罢施施然转身走了,浑然不理会听到这句话后目瞪口呆的何丹,与眉头紧皱似有不满的道平。
    杭青欢炸了:“管管你家大人!到底谁才是客栈的老板啊!”
    系统:弱小、无助且不敢说话.jpg。
    连吵架都没对象的人最终只能气咻咻地“哼”一声,转头去扫尾了。
    见她去而复返,何父何母十分惊讶,两老刚刚将中饭端上桌,简简单单的两菜一汤,其中还有一盘剩菜,显然没做待客的准备。
    因此两老都有些无措,何母连忙解释:“嘉木说你们不过来吃饭,真不好意思,要不你坐一会,我现在炒两个菜很快的,对了……”
    她向门口张望:“嘉木呢?”
    杭青欢早有对策,笑着回答:“他还在仓库里欣赏那柄古剑呢,不过刚刚去的路上不小心将外套蹭脏了,我过来帮他拿件替换的衣服。”
    话音刚落,便看到两老暗中对视,似乎误会了什么。
    嗯……就只能等何嘉木自己以后解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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