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也该让你们尝尝我们一家人的痛苦了。”一道沙哑的声音在半空中响起。
    房间里的温度一寸寸升高,变得炙热滚烫,周围燃起了熊熊大火,火苗肆无忌惮地吞噬着一切,将朱总和朱太太全身包裹,肆意燃烧。
    年轻男人眼神狠厉,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把染血的斧头。
    老者拦住他,摇了摇头,“别太过火了。”
    男人咬着牙道:“不行,我也要他尝尝被砍掉半个脑袋的滋味!”
    那个绝望的雨夜,当他奋力推开压在头顶的房梁,以为可以救出家人时,眼前闪过的却是斧头的寒光。
    他永远不会忘记姓朱的那张脸,这十二年来日日夜夜烈火焚身的痛苦,他要这丧尽天良的两口子血债血偿!
    “让他去吧。”老太太劝住了老伴,眼里含泪,“就算不为了他自己,也要为了小凯……”
    他们的小凯才五岁啊,那么聪明活泼的孩子,姓朱的怎么下得去手!
    老人长叹一声,默许了儿子的复仇。
    朱总和朱太太身上的火焰忽然消失了,他们还没来得及庆幸,就看到男人拎着斧头,杀气腾腾地冲过来。
    病房里再度响起撕心裂肺的惨叫。
    门外的走廊上,两个护士推着小车经过,还在小声议论,“508的病人今天好安静啊。”
    “就是,前几天老是鬼哭狼嚎的,大半夜动不动就按铃,昨晚我夜班,一宿都没睡好……”
    晚上医生来查房,看看朱总恢复的怎么样了,却发现房门反锁,敲门也没人应。
    他赶紧叫了保安上来,门一打开,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房间内的东西碎了一地,朱总和朱太太身上全是伤,两个人还在互相厮打,脸上带着不正常的傻笑,好像是……疯了?
    *
    韩默拿到方子后,没有马上给裴总,秦总用,而是先派人深挖了这两位老总发家的生平,还有他们背后那些见不得人的阴私。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外表看起来风度翩翩,道貌岸然的裴总,居然是个色/魔,尤其喜欢年纪小的女孩子。就有人投其所好,诱骗了年幼少女送给他“享用”,其中最小的受害者甚至还不满十四岁!
    还有那个秦总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有躁郁症,发起病来六亲不认,前两任妻子都是被他家暴致死,对外还宣称是因病去世。全家人都为他遮掩,还在积极替他相看第三任妻子。
    拿到调查结果后,灵案组成员都气得牙痒痒,更有人忍不住拍桌,“我们为什么还要救这种人渣畜生啊?”
    韩默站在窗边,想起江芜的话,内心破天荒地产生了一丝动摇。
    对付这些大奸大恶之徒,人间的律法真的足够了吗?
    “组长,医院那边来电话了。”一个组员蹬蹬蹬跑过来,“医生说朱永贵和他妻子突然发疯,互相残杀,还口口声声说病房里有鬼?”
    韩默一怔,听到组员又问:“如果真是闹鬼,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不用了。”他摇摇头,不知想起了什么,唇边浮起一抹无可奈何的微笑。
    这个小江芜啊……
    “组长!”
    又有组员满脸喜色地过来汇报,“我们按你说的,挨个排查那些症状严重的食客,你猜怎么着?又抓住了几个在逃通缉犯!”
    韩默不由失笑,这些家伙还真是要吃不要命,都通缉犯了,还有心情去打卡网红美食?
    *
    从小区出来后,江荻察觉到江芜心情不佳,想了想便说:“喂,我请你吃好吃的怎么样?”
    江芜问:“什么好吃的?”
    江荻卖了个关子,“去了你就知道了。”
    然后他就打车带江芜去了一家快餐店,餐厅上有一个大大的金色w标志。
    店里有个角落被开辟成了儿童乐园,很多跟江芜差不多大的小朋友都在海洋球里疯跑。
    江荻问她,“你要不要进去一起玩啊?”
    江芜小脸皱成一团,“不要。”
    幼稚死了!
    江荻大笑着把她领到座位上,“你坐在这里,我去点餐。”
    耳边全是小孩子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只有江芜面无表情地坐在小椅子上,显得和周围格格不入。
    好烦,大傻子为什么要带她来这么吵的地方……
    直到一股无法描述的,仿佛带着金黄色的香气飘了过来,让她眼睛一亮。
    “当当当,汉堡炸鸡薯条,快乐三件套!”
    江荻把这些吃的都堆在她面前,带了一丝献宝似的殷勤,“怎么样,你应该没吃过这些吧?”
    他记得江芜在节目里给人直播算命的时候,最喜欢吃那些小零食了。
    看她今天这么辛苦跑来跑去的份上,他就勉为其难,自掏腰包请客好了。
    江芜试探着拿起一根薯条。刚出锅的薯条外皮酥脆,里面又有土豆的软糯清香,上面沾了细细的盐粒,简简单单的调味,却莫名让人上头,一根接一根停不下来。
    江荻又撕开一包番茄酱,“蘸着这个更好吃。”
    江芜尝了一口,瞪圆了眼睛,是酸酸甜甜的!
    这些和她吃过的小蛋挞小布丁不一样,又是另外一种味道,但都比地府的香烛好吃多了。
    江芜像个小仓鼠一样咔嚓咔嚓,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做人还是挺有意思的。”
    虽然有很多讨厌的家伙,但还有好吃的啊!
    接着她又把目光投向了圆圆的汉堡,两只小手努力地抓起,对准,啊呜一口,却只咬到了面包片。
    江荻差点笑出声来,还假装体贴地教她,“没关系,你手小,一层一层分开吃就行了。”
    旁边座位的年轻妈妈见到这一幕不由感慨,“你对你妹妹可真细心,你们兄妹感情一定很好吧?”
    二人异口同声:“才没有!”
    年轻妈妈噗嗤一笑,“哎呦,我家宝宝要是也有个哥哥就好了。”
    接下来江芜又吃了脆皮炸鸡,喝到了又苦又甜还冒泡泡的可乐,心情果然变好了。
    江荻光顾着看她吃了,自己还没吃饱,便起身道:“我再去买点吃的,你坐在这里别乱动啊。”
    江芜还在跟脆皮大鸡腿奋战,头也不抬地点头,“嗯嗯。”
    正是高峰期,排队的人挺多,江荻习惯性地掏出手机打发时间,很快就忘了那边还有个江芜在等他。
    江芜喝了一肚子可乐,有点想上厕所,就跳下椅子去了卫生间。
    她刚从卫生间出来,就被一个戴帽子口罩的男人从后面抱起来,然后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餐厅,拐进旁边一条小巷子里。
    男人捂着江芜的嘴巴一路小跑,一低头就发现这个漂亮的小女孩不哭不闹,只是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
    他下意识地松开手,挤出一个笑脸,“小妹妹,叔叔带你去找妈妈啊。”
    “好啊,那你快点吧。”江芜一边说着,一边抓住男人的衣领,仿佛怕他摔了自己似的。
    男人差点乐出声,他拐了那么多孩子,从没见过这么“配合”的,家长就没教过她不能跟陌生人走吗?
    他只好接着演戏,一边往里走,准备和同伙接头,一边跟江芜闲聊,“你胆子挺大啊,不怕我是坏人吗?”
    江芜看着他,认真重复了一遍,“你胆子也挺大的,不怕我是坏人吗?”
    “原来你是坏人啊?叔叔好害怕啊。”男人笑得更开心了,还有心情配合江芜演戏。
    直到前方出现了一辆白色面包车,男人拉开车门,把江芜塞进去,对同伙说,“今天赚了,这小丫头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江芜坐在硬邦邦的椅垫上,依旧不哭不闹,一脸好奇地打量着。
    另一边,江荻好不容易排完队,端着汉堡辣翅回来,看到空空的桌椅,瞬间吓得魂飞魄散。
    江芜哪去了?
    *
    江芜正在面包车上。
    因为她的“配合”,男人也没像对待其他小孩儿那样给她下药,任凭她趴在车窗上看风景。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面包车在一个农家小院门前停了下来。
    男人把江芜抱下车,走进院内。院子里的女人一见到江芜,眼睛都亮了,“哟,哪来的漂亮小姑娘?”
    “从她一进门我就盯上了。”男人很得意,“跟一个半大小子一起来的,估计是她哥。那小子傻乎乎的,居然敢把小丫头一个人留在座位上,这不就让我逮着了?”
    女人注意到江芜不哭不闹,只是认真地打量四周,不由皱了下眉,小声说:“不对啊,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你才傻呢。”江芜突然开口。
    天上一只乌鸦嘎嘎叫着飞过,“噗叽”在女人脸上拉了一泡鸟屎。
    “呸呸呸!”女人赶紧找地方洗脸去了。
    另一个同伙走过来,拉开地窖门,示意把江芜扔进去,“加上她就差不多够了,今晚叫三爷来提货。”
    男人放下江芜,冲她抬了抬下巴,“里面有宝贝,你敢不敢下去找啊?”
    毕竟他是团伙里专门负责拐小孩的,长得也最面善。她要是乖乖听话,他倒也乐意多哄几句。
    江芜很不屑地白他一眼,“幼稚。”然后自己扶着梯子慢慢下了地窖。
    男人和同伙对视一眼,终于感到一丝古怪。
    这孩子,怎么好像主动跟他回来的一样?
    江芜下了地窖,发现里面还有七八个小孩,男女都有,小的两三岁,大的七八岁。
    见到有“新人”下来,清醒着的那几个小孩立马围上来,叽叽喳喳地问:“你也是被坏人用棒棒糖骗来的吗?”
    江芜默了默,摇头。
    “那你是被新玩具骗来的?”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一脸懊恼,“他说要给我买最新款的,能变身的迪加……”
    说着小胖子呜呜哭了起来,“我好想我妈妈,我再也不要跟她闹别扭了……”
    他一哭,其他小孩也跟着哭起来,地窖里哭声此起彼伏,吵得江芜耳朵嗡嗡的。
    她忍了又忍,终于中气十足地大喊一声:“别哭啦!如果哭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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