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居应仁第一次来到g区。
    这里比s区还要再更偏远,四周放眼望去尽是稻田,邻居之间少说相隔几百公尺远,整日寧静,显少有汽车通过,有的只是大自然的声响。
    十六年了,单笖茗至今为止尚未和家人和好。
    这些年中,她定时会寄些金钱回家,知道父母有收到,但没有回讯。
    若没有居应仁,她大概会放弃和好吧。
    『是你,单笖茗,是你让我们单家蒙羞!』她脑中盘据着这句话,等待居应仁停妥车。
    「应该是这栋别墅没错。」单笖茗说道。
    应该。
    居应仁和单芷静站在别墅外,看着这栋大豪宅。
    太大了,两个人住多孤单啊。居应仁心想。
    「叮咚---叮咚---」
    约莫几秒,对讲将传来老年人的声音。
    「谁?」
    「爸,我是单笖茗,我回来了。」单笖茗说道。
    对讲机下秒掛断。
    居应仁与单芷静面面相覷,过了几分鐘,大门迟迟没有敞开。
    「笖茗,下次再来也没…」话语未落,铁门终于啟动。
    没有人出来应门。
    「进去吧。」单笖茗说。
    别墅内种了人工草皮和各式各样的盆栽树,看着颇有意境。
    别墅内门没有上锁,单笖茗小心翼翼推开门,一阵阵花茶香气扑鼻而来。
    单笖茗永远记得这味道,是单父最爱的菊花茶。
    「爸、妈,我回来了。」
    「伯父、伯母。」,「阿公、阿嬤好。」
    三人杵在前门,看着坐在圆桌旁泡茶的二老。
    居应仁脑海里只闪过两个字,端庄。
    「过来坐啊,杵在那里做什么。」单母说道。
    三人入坐,各得到一杯花茶。
    「这…」居应仁啜饮一口,发现味道不太对劲。
    「单笖茗,我真不知道你这些年来是怎么想的。」单父继续泡着茶。
    「先是未婚怀孕,再来休学,被我们赶出家门以后呢?去当同性恋了?」
    「你究竟想要把我们俩逼到什么境地?我们在单家都要站不住脚了!」
    「你就是居应仁吧。」单父看着居应仁。
    「是。」居应仁頷首。
    「几岁?」
    「二十八。」
    听见这岁数,单父眉间有些微变化。
    「做什么的?」
    「x公司的协理。」居应仁说,将名片递给单父。
    他接过,端详了会,将名片放进花茶中。
    「爸!」单笖茗不能忍受居应仁受到这种屈辱。
    「单笖茗!现在是他们两人的时间,你不准插嘴!」单母吼道。
    霎时间,单笖茗完全被拉了下来。
    「我看你年纪轻轻,事业有成,怎么会和单笖茗在一起,不觉得这浪费掉你的大好前程?」
    居应仁蹙眉。
    「恕我直言,伯父,她是您的女儿,我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能严重到让您对她怀恨在心,而今天,她已经成为我的合法妻子,我是绝对不会轻忽这件大事。」
    「喝吧。」他指向居应仁前方的饮品。
    居应仁看着眼前那杯和花茶顏色相同的饮品。
    龙舌兰。
    居应仁不喝酒的,但凭她对酒品的印象,也能闻出那独特气味。
    看着对方眼神,居应仁很快意会到,这不是一般严厉家庭,在单父的眼神下,那股威压任谁都会畏惧三分。
    可据他们所说,单家将他们视为耻辱,也就是还有比单父更加狠心的人物。
    居应仁一面思索,一面饮尽龙舌兰,放下茶杯,她看见单父眼底那抹微笑。
    他拿起茶壶,又装了一杯。
    居应仁环顾四人茶杯,大家都饮过茶,可以判定单笖茗与单芷静茶杯内容物是普通菊花茶,而依照单母饮茶的速度可以推断,那应该也是普通花茶,剩下就是单父手中那杯,究竟是什么?
    高招啊,整个空间里瀰漫了浓浓的菊花茶香,即便居应仁饮尽一杯龙舌兰,鼻腔里仍充满着菊花香。
    「为什么想娶单笖茗为妻?」单父又问,并示意居应仁饮酒。
    她掌握节奏,从上一刻起,单父每问一个问题,她都必须要饮尽杯中物,并且回答问题。
    她不知道打破游戏规则的后果,此刻的她不想与之抗衡,即便她有千百种方法,可对方再怎么说,都是单笖茗的父亲。
    「我能把我最好的一切,毫无保留的交给〝她们〞。」居应仁说,话语中特地强调了『她们』,让单芷静听见,她从来没有忘记她。
    「你有什么?」单父又问。
    居应仁再次饮尽杯中物。
    「我有,您和伯母无法给她们的。」居应仁咬牙。
    单母堂目结舌。
    单笖茗与单芷静被这气场给震慑。
    「你都没有想过,你未来还有很多种可能,却会被这两个绊脚石给牵拖?不会害怕?」单父提问。
    居应仁再次饮尽。
    「第一,笖茗与芷静从来就不是绊脚石,而是我前尽的动力。」居应仁说,刻意饮尽下一杯酒,才又继续开口。
    「第二,我不是您,伯父,我无所畏惧。」
    单父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将茶杯盛满。
    「你拿什么来娶她?」单父又问。
    他估计居应仁已经到达极限,意外是居应仁面色依然正常,没有饮酒过后的胀红。这正合他意。
    单笖茗她们被单母拉至一旁说话,并没有注意到居应仁的状况。
    居应仁举杯,饮尽。
    「这是聘金。」她说,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只黑色绒盒,伸手在空中比划数字。
    「那是价钱。」
    「伯父,若您没有办法接受她们两人,就拿着聘金,然后闭上嘴巴。」她压低声音。
    「哈哈,有意思。」单父大笑,又再倒了一杯黄汤。
    居应仁很快饮尽。
    「如果你能回来的话。」不需要单父明言,居应仁已经意会期中含意。
    「我要一包菸,十五分鐘内回来。」他说。
    居应仁微笑,站起身子。
    距离别墅最近的便利商店来回车程需要二十多分鐘,单父存心希望居应仁一去不回。
    在看见他那双眼眸时,居应仁便知道了。
    可她也知道,单笖茗嘴上虽然不说,但实际上内心有多渴望回到这个家中。
    她此际能做到的,就是陪单父玩完这场游戏,并且获得胜利。
    「本路限速六十公里,超速、超速。」
    「本路限速六十公里,超速、超速。」
    「本路限速…」
    「还有七分鐘…」居应仁油门催下,意识逐渐混乱。
    副驾驶座那包菸仍好端端摆在那里。
    一百三、一百四、一百五…
    「碰---」
    还有三十秒。
    「伯父,您要的菸。」居应仁用力推开大门,走向单父。
    「单笖茗,和我说说你们相遇的过程。」单父接过菸,勾起唇角。
    「应仁!你刚刚去哪里了?」单笖茗跑上前,用力抱紧居应仁。
    她轻轻抚着她后背,看见单父右脸颊红肿。
    居应仁轻笑。
    其实,也没这么难吧。
    她们留下来吃了晚餐,并和单父单母娓娓诉说这十一年的故事。
    单父特别喜欢居应仁卯起来揍周庆那段。
    霎时,居应仁才发现,单父只是太善于偽装,其实他们早在更久以前,就期盼着单笖茗能回到身边,却又拉不下脸,且加上家族给予的压力,因恨而恨。
    可以忘记单父想要居应仁领便当的过结吧?
    「呕…咳…」居应仁抱着马桶,将晚餐中餐早餐全都吐出来了。
    单笖茗轻轻拍着她后背,紧蹙眉头。
    她这爸爸也真是够狠心。
    「你真的是…笨诶,万一一个不小心,你真的出车祸,你有想过我们该怎么办吗?」单笖茗忍住想揍她的衝动。
    「我有…呕…」歇会吧。
    直到居应仁终于吐乾净,并且洗好澡以后,三人才认真坐上餐桌讨论今天的事情。
    「万一你今天出事了,我们怎么办?」单笖茗劈头就问。
    「我当然有想过这点才敢冒险啊,你知道,我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是不会去执行的。」居应仁勾起唇角。
    「所以你百分之百确定自己能平安回家?」单笖茗狐疑,居应仁在那种状态下,怎么可能。
    「我当然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平安过关,但我确定,就算我真得不小心掛在路上,你和芷静也不会因此失去依靠。」居应仁说。
    拿出黑色袋子,将内容物一一取出。
    存摺、保单、提款卡…等等,应有尽有。
    「就算我意外过世,你也能从这个户头领到钱,金额不小,且我户头里的钱已经足够缴清这间房子的房贷,还有单芷静的学费、钢琴费等等,少了我,你们也能快乐的再活七十年。」居应仁说着,一脸骄傲。
    「应仁姐姐…妈妈生气了。」单芷静扯了扯居应仁衣摆,用唇语示意她。
    「呃…呃啊?」居应仁方才自顾自的介绍,完全忘了看老婆脸色。
    「居、应、仁。」她唤。
    「呃、是。」她挺直腰桿,寒毛直竖。
    「姐姐,你加油。」单芷静丢下话,赶紧跑去避难,她可不想被波及到。
    二十八岁的居应仁,宠妻人生才正要开始。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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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别急着喷我(怕),八点半上后纪(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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