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好么?”

    她老实回答:“好。”

    “对你好,为什么还跟他分手?”周意远说,问完见她切菜的动作顿了顿,他意识到什么,连忙赶在她回答之前把话题扯开,说:“好了,我也不打扰你做饭了,我去问问妈什么时候到。”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厨房。

    胡佳瑶继续切菜,脸上表情微有落寞,周意远却暗自在心里咒骂自己一句混蛋,她还能为了什么跟大学时候的男友分手?当初他跟胡佳瑶明明已经好几年没了联系,她还是义无反顾嫁给了他……而他都对她做了什么?

    打完电话,周意远又进了厨房,对着胡佳瑶的背影,说:“我把你房间整理成了客房,今晚给妈睡。你的东西,我都搬进主卧了。”

    胡佳瑶扭头看他:“你早点说,我还可以跟你一起整理。”

    周意远笑:“今天别让妈看出马脚,她要是知道我们一直分房睡,估计要犯心脏病。”

    胡佳瑶却一本正经:“妈又没心脏病。”

    周意远:“就怕被我们气出心脏病。”

    胡佳瑶没再说话。

    --

    周母过来的时候,胡佳瑶已备好了一桌菜,周母心疼她:“怎么自己下厨?”

    胡佳瑶一向与周母亲近,微笑:“您难得过来一趟,总不能下馆子叫外卖吧。”

    周母看着胡佳瑶欣慰地笑:“你才是我女儿。”说着晲了眼周意远,“你啊,是我女婿。”

    周意远笑笑:“女婿比亲儿子好。”自然而然地拉过胡佳瑶的手,对她说:“我们以后生女儿,我喜欢女儿,女儿孝顺。”

    胡佳瑶很不自在,又不好当着周母的面挣脱开周意远的手,只好虚虚一笑。

    周意远见她这般,得寸进尺起来,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些,又伸手替她顺了下额前刘海,他指尖微擦过她额头,胡佳瑶拘束地往边上让了让。

    吃饭时,周母又感概:“我儿子有口福。”又看向胡佳瑶,“佳瑶,你老实告诉我,做菜烧饭的时候,意远有没有帮你?”

    胡佳瑶闻言看向周意远,有些难回答,周意远愧歉一笑:“我不好,下次一定帮。”

    周母:“还有下次?你舍得让你老婆这么操劳?”

    周意远:“舍不得。”看着胡佳瑶,又情真意切重复一遍,“真舍不得。”

    胡佳瑶莫名有种周意远和周母一唱一和的感觉,她想说什么,可听他俩你一言我一语,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这时周母又发了话:“早就让你们请个阿姨,你们就是不听我的。”

    “听,您说什么我们都听。”周意远说,又问胡佳瑶,“是不是?”

    胡佳瑶只能点头:“是。”

    周意远又对周母说道:“妈,您要是有什么好的阿姨,就帮我们请一个。”

    周母:“现在肯听我的了?”

    周意远:“什么时候不听您的了?”

    周母又问胡佳瑶:“佳瑶,请不请阿姨?”

    胡佳瑶无法:“都听妈的。”

    吃完饭,周意远自告奋勇去洗碗,胡佳瑶觉得意外,但也由他去了。她将周母带来过夜的衣物放去自己原先的房间,再出来时,见周母手里端着一个蓄了大半杯水的玻璃杯。

    她以为是周母口渴,便也没觉怎样,直至周母叫她过去,说:“佳瑶,我上次让你带回来的药,怎么一点都没少?你没给意远喝吗?”

    胡佳瑶这才惊觉,以她先前跟周意远的关系,这催~情的药怎么可能按时给他喝?当初带回来也只不过是表面应付周母。现在听周母问题,胡佳瑶暗自懊悔,怎么忘记了这茬?早知道应该把药藏好才是,正不知如何回答,那边周意远从厨房出来,往他们这边看了眼,说:“公司这么忙,哪有时间喝那个。”

    周母不乐意:“忙就不要孩子了?”

    “我可没说不要孩子。”周意远走过来,把周母手里的水杯拿过去,仰头一股脑喝光,“现在要行不行?”

    周母笑:“我才不管你们。”

    胡佳瑶看了眼变得空荡荡的水杯,想到今晚要跟周意远同睡一房,不由苦恼,谁知屋漏偏逢连夜雨,周母见药还多,又给胡佳瑶冲了一杯,非让她也喝,她下意识拒绝:“意远都喝了。”

    “是啊,意远都喝了,你怕什么?”周母道。

    胡佳瑶骑虎难下,又去看周意远,周意远却笑意吟吟:“咱妈说得对,我都喝了,你怕什么?”

    想起上次在周家,周意远喝完周母给的水后的状态,胡佳瑶只觉后怕,可眼下迫于周母施加的压力,她又不能……她突然有些想把离婚的事告诉周母的冲动,可想到周母一惯把她当成女儿看,她又有些于心不忍,当年她嫁给周意远,最高兴的人除了她爷爷,大概就要属周母了。

    胡佳瑶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听周意远的,过几天跟他一起回去,正式告诉周父周母他们要离婚的事。无奈之下,只好接过周母递过来的药,微皱着眉头喝了下去。

    见她那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周意远十分不是滋味。

    --

    晚上胡佳瑶只好进了周意远卧室。

    进去后,她不自觉环顾了下房间,这里充满了陌生气,仿佛这座她住了几年的房子里从来没有过这样一间卧室似的。事实上,从她的角度看,这间卧室有跟没有一样,她这几年几乎从来没有进来过,这里是周意远的“私人领地”,她从不侵`犯。

    尽管此刻这里临时多了许多她房间里的东西,但那份陌生感却仍旧浓重。

    胡佳瑶顿生错觉,仿佛这几年的婚姻只是大梦一场。

    她正呆站着,突然听到开门声,转身去看,周意远毫无意外地出现在她视线范围内,见她站着,他笑了下:“你看样子很拘谨。”

    “没啊。”她说。话里半真半假,她也不算拘谨,只是有些……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是站着好还是坐着好,总之不像在自己房间那般自在。

    周意远看她这样,只是笑:“我先去洗澡。”

    “恩,好。”她点了下头。

    他不再多说,去了洗手间洗澡,用的是他卧室自带的洗手间,洗完澡出来,只用一条长毛巾截腰围着,上身赤`裸,短发上沾的水珠有一颗从发梢滴落下来,顺着胸前的肌肉往下流,他似乎是有意向胡佳瑶展现自己的身材,这令胡佳瑶更不自在。

    “不穿睡衣么?”她问。

    “穿。”他拿起先前被他放在沙发上的男式睡衣,看了眼胡佳瑶,勾唇笑,“你要在这里看我换?”

    胡佳瑶不跟他多说,拿起自己的衣物进了洗手间。

    换好睡衣,周意远坐在沙发上擦头发,他头发短,干得快,把擦头发的毛巾放去一边,他看向从胡佳瑶房间拿过来的一件玻璃工艺品,拿在手里端详了一会儿,那是一只玻璃小刺猬,表情温和可爱,背上的刺却有些扎手,在灯光下折射出一缕一缕的柔光,他不禁笑了笑,这不就是如今的胡佳瑶。

    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胡佳瑶出来,时间长得有些不对劲,周意远干脆走过去,敲了敲洗手间的门:“佳瑶?”他怕她出什么意外,洗到中途晕过去之类的。

    “恩!”她大着声音回应他。

    周意远仍觉不对劲,他凑近听,没有水声,听动静,似乎她正在吐。

    他皱了眉,要开门进去,却发现门被反锁上,正要喊她,门又开了,胡佳瑶站在门前:“你干嘛?”

    “你没事吧?”见她脸色不太好,他关切询问。

    “没事。”她走出洗手间。周意远跟在她身后,仍是追问:“刚才吐了?”

    胡佳瑶也不瞒他:“恩。”

    “身体不舒服?”

    “不是。”她大方承认,“就是想把药吐出来。”

    周意远脸上的关切之色瞬间滞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隐怒、纠结、懊悔的复杂神情,他朝她背影问道:“你就这么不愿意跟我发生关系?”

    ☆、chapter 37

    “你就这么不愿意跟我发生关系?”周意远觉得胸腔里鼓了一团火,低低地烧着,烧不旺又灭不掉,把他的心熏得毛毛躁躁的。

    听他这么说,胡佳瑶只觉好笑,她扭过头去看他,依旧和颜悦色,反问:“你不觉得准备离婚的人还发生关系,这样很奇怪么?”

    “我们一直很奇怪。”周意远说,“结婚这么多年,我连你没穿衣服的样子都没见过。”

    他的言行实在令她郁闷,胡佳瑶眉头轻蹙起:“我真的不懂你。”她没有顾忌地看着周意远,眼神里是明明净净的疑惑,“你以前不肯碰我,周雨彤怀孕后,你又表现出一副想跟我当对正常夫妻的样子。”

    她的态度鬼使神差地令周意远感到不甘,他蠕动了下唇,却又找不出话来说。胡佳瑶见他沉默,也便就此为止。

    考虑到周意远喝了周母给的药,她又总不好要求他和她一样用催吐的方式把药吐出来,便问他:“你房间有多余的毯子么?我今晚睡沙发就好。”

    她语气平静,周意远却感觉她此刻显得有些咄咄逼人,心里愈发不是滋味起来,说出的话便多多少少带了些赌气的成分:“你放心,就算我欲`火焚身,也不碰你。”

    他语气阴阳怪调,她却不觉得他的话刺耳,稍微放宽了心,但仍对他保留了几分戒备,最后还是要了毯子睡去了沙发。

    周意远说话算话,后来药劲起来了,他愣是没碰她一下,自己去了厕所解决,一夜总算相安无事。

    胡佳瑶这夜过得平静,姜梵却不怎么太平。

    武安在酒吧跟人闹出了事,他接到电话赶过去时,正好看见一只绿毛怪拿着酒瓶朝着武安后脑勺狠狠砸下去,酒瓶应声碎了个彻底,尖锐的脆片四处散开,旁边徐馨吓得大叫,连忙过去扶住武安,绿毛怪明显愣了下。

    姜梵拨开人群走过去,武安幽幽看了他一眼:“你怎么来了?”说着话,那脑袋上的血就一缕缕流了下来,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句“杀人了”!刚才用酒瓶砸武安的绿毛怪从愣怔中大梦初醒,拔腿就要跑,姜梵一手揪住他衣领,硬生生把绿毛怪拽到武安面前,看着武安问:“到底怎么回事?”

    武安脑袋晕乎乎的,看着绿毛怪,咧嘴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来:“可以啊,小子,敢偷袭你爷爷。”

    绿毛怪刚才也是喝酒喝高了,肾上腺素分泌过盛,大脑一时不灵光,拿起刀就敢捅人肚子,拿起酒瓶就敢砸人脑袋,所幸身边没有刀,所以退而求其次改用酒瓶。这一砸却把他自己给砸清醒过来,此刻被姜梵揪住衣领,他逃不得,看着武安满脸的血,更是触目惊心令他腿软,他没接武安的话,下意识去看边上跟他一样头发五颜六色的同伴。

    同伙们没钱没势,来酒吧只是图个一宿的醉生梦死,好暂时忘记现实的不堪。先前跟武安起冲突,本来没想闹大,可见武安一人势力单薄,又实在气焰太盛,便想在人头上讨个便宜,也杀一杀这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有钱人的锐气。他们窝在角落里盯着武安有段时间了,不仅因为坐在他旁边的徐馨盘靓条顺,更因为他一瓶接着一瓶尽点名酒的气势,看得实在让人窝火,也许是出于仇富心理,也许是酒精太过乱人神经,他们鬼神神差还真就找上武安的麻烦,可没想到绿毛怪竟用酒瓶砸了武安的脑袋,医药费是一笔,那瓶酒也价值不菲,又见突然冲出来一个姜梵,气场更冷更硬,那双眼睛乌黑黑的,像是要吃人,便一个个杵在原地不敢上前,生怕这祸事砸到自己头上搞出个倾家荡产来。

    看武安一身狼狈,酒水混着血水蒙在脸上,头发上还挂着几片玻璃碎渣,姜梵颇有股恨铁不成钢的嫌弃劲,他看向愣在一边花容失色的徐馨:“叫救护车啊!”

    徐馨这才回过神来,也不在意此刻姜梵的语气了,连忙掏出手机叫救护车。

    武安皱了眉:“别对我老婆这么凶,跟你急——”音没发完全,两眼一黑,整个人五大三粗地倒下去,姜梵一把扶住他胳膊,揪着绿毛怪衣领的手也没松,酒吧的人陆续赶过来,他皱着眉,把绿毛怪推到酒吧的人面前:“你们看着办吧。”

    绿毛怪刚从姜梵手中逃出,下一秒又落入酒吧的人手里,酒吧经理很有眼色,忙压着绿毛怪给姜梵连赔不是,他心情没有半点愉快,整个人满满的都是躁郁不痛快。

    救护车载着武安去附近的医院,姜梵和徐馨跟着过去,那酒瓶十分厚实,砸在他脑袋上竟硬是碎得不成样子,也不知道该说武安脑袋结实,还是该说绿毛怪用力太狠。

    武安被医生护士推进去做头颅ct,做完ct又去清淤血,清淤血时他又迷迷糊糊醒过来,感到一阵恶心,呕吐一气,医生担心有什么事,见他情况不大好,有些近事遗忘的迹象,又把他推进急诊室做了个急诊手术。

    这把徐馨吓得够呛,等在急诊室外面坐立不安,姜梵杵在边上,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徐馨闻言看了他一眼,眼眶已经红了一圈,调整了下呼吸才回答他道:“我们喝酒的时候,来了几个人跟我搭讪,动手动脚的,武安脾气上来就动了手,谁知道他们那么多人,我看情况不好就给你打了电话,之后的事,你都看到了。”

    姜梵默不作声,看了眼急诊室紧闭的大门,徐馨声音都有些发抖起来:“他不会有什么事吧?被酒瓶砸脑袋会很严重吗?”

    见她紧张又关切,整个人陷入一种六神无主的状态,姜梵只能安慰她:“放心,他练过。”

    “练过什么?”

    “铁头功。”

    荒诞的回答,放在平时,徐馨定要嗔他一句,可这个节骨眼上,人总是倾向于相信自己所愿意相信的事,她反倒怀着希望问他:“真的?”

    没等姜梵回话,急诊室门被打开,护士推着昏迷的武安出来,徐馨忙追上去问:“医生,他有没有事?”

    中年医生的语气很冷静:“放心,没什么大碍,打了麻醉,现在睡过去了。需要住院。你们谁是亲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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