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哥儿小心!”
    老瘸子大急,捡起地上女贼抛却的窄剑,就待当暗器投掷。
    张闻风身形突然往边上斜闪一步,避开刀锋正面,手中下指的剑锋弹起,化作一片青光,明灭忽闪火光下如雾气朦胧,又有点点光亮如花瓣飞舞,把冲势凶猛的匪首笼罩其中,同时先声夺人喝道:
    “栾廷三!你的案子发了!”
    他早就防着对方的法术暗算,先前交手几招,他默念经文,突然灵光闪动。
    何不用青木化波术提前堵住两个耳孔呢?
    否则神经紧张,时时防备,万一没防住,且不糟了个大糕。
    稍一尝试,发现越小范围施展化波术,越容易控制,还不怎么消耗元炁。
    除了不能听到外界的声音有些弊端,但是目前己方战况大占优势,他不用分心它顾,专心对付匪首就成,弊端影响降低到了最小。
    是以栾廷三再次使用那种爆音偷袭,他耳中除了稍有嗡嗡震动,根本不受影响。
    将计就计装着东倒西歪,他很有经验了,对方果断上当。
    栾廷三面对如此变故,惊得脸色发白,原来对方早就知道是他。
    他这一刀没留余地,只想着一式雷霆绝杀重创对手,第二招后续追杀结果掉扎手的点子,免得对方恢复过来,然后抢到那柄在他鬼头刀上留下无数口子的法器,宰杀了另外两个家伙,再与活尸追杀驴子去。
    设想得很美好,现实却骨感得硌手。
    对方不动声色间,破掉他偷偷练成不久的爆音术,顺便给他设下圈套让他钻。
    太他么阴了!
    栾廷三咬牙切齿,身躯扭动,变刺杀为横斩。
    这是他目前能够做到的唯一应对变招,连后退都不能,他疯狂运转元炁,试图护身,脚下干脆往前猛冲,只有逃过这一劫,才能再图后续。
    万万没料到那小子初入化炁境,便对元炁掌握得如此熟稔,剑术高明如斯。
    早知如此,他便不会受那女子蛊惑前来夺剑顺便报仇,而是应该依照他的稳妥计划,带着美娇人和活僵尸躲入深山大泽,等过些年头风平浪静了,再出山。
    或者去往深山往西的大凉国避避风头。
    一剑如影,突然自绚丽剑光中杀出,擦着鬼头刀锋口过去。
    “嗤擦”,剑锋洞穿竭力扭动身躯的栾廷三右胸,爆发的元炁力道,将他整个人轰得噔噔噔连连退出两丈外,前胸后背血肉模糊,内腑糜烂,血如泉涌。
    飞花式!
    张闻风目前掌握的最大底牌绝招,剑式轻灵耀眼,绚烂中蕴含一击必杀。
    两人隔着距离相对而立,相互死死盯着对方。
    张闻风手中碧青剑尖略微朝下,一串血珠滴答掉落向地面。
    暗自感叹修士生命力强悍,这都不死,他体内元炁几无,幸好能使用武技。
    正待上前去结果重创垂死的匪首,却见黑暗中杀出漆黑一团,是黑驴,他笑了,这货倒会捡便宜。
    黑驴急刹车摆尾,前肢撑地,后肢无影踢还没完全使出。
    栾廷三眼眸中神采涣散,朝后仰天倒去,手中鬼头刀“当啷”一声砸在地面。
    驴子听得兵器声响,吓得忙往前蹿去,姿势怪模怪样的别扭。
    张闻风无语吐槽,这货擅使阴招偷袭,奈何胆子太小,白瞎了恁大个。
    穿插着长铁钎的僵尸与二师兄缠斗,连中几剑若无其事,一口腥臭绿气猛地喷出,二师兄嗅到一点点忙往后飞退,他感觉脑袋稍晕,赶紧调运内息排斥不适。
    “小心僵尸毒气!”
    出声提醒持剑杀来的老瘸子。
    老瘸子对那团暗绿气体也颇为忌惮,正待往二师兄这边来,却见那头僵尸眼眸中的幽火突然一熄,软踏踏往边上歪倒,铁钎嘭一声碰到地面。
    猛回头看去,那个贼修士先一步倒地身亡了。
    老瘸子大大的松了口气,特别诡异凶险的一战,终归是赢了。
    “还愣着干嘛?二师兄,快去救火啊。”
    张闻风提醒欣喜的两人,提着宝剑往前走去,见火光越发冲天,叫道:“用锄头,把着火附近的茅屋掀翻,阻挡火势蔓延,你们先去,我缓口气就来。”
    如此大的火势,凭他们三人,杯水车薪,救是救不过来了。
    只能阻断,无可燃烧之物时自然就熄灭。
    第37章 观主说的都在理
    手起一剑,谨慎刺中死不瞑目的栾廷三脖颈,再一绞,切断颈椎骨头。
    听多了老瘸子的江湖故事,尔虞我诈的诡计阴谋和补刀的重要性,他都懂些。
    二师兄听得观主吩咐,立刻朝后院飞奔而去。
    老瘸子用捡到的窄剑把倒地僵尸的脑袋砍断,一瘸一拐走近,他肩头受了一拳,红肿一大块,只庆幸没有被僵尸的脏爪子给抓伤破皮。
    那玩意乌青泛黑色,一看就不是甚好东西。
    “风哥儿,你没伤着吧?”
    “我没事,歇息片刻就好,您去看着点二师兄救火,别蛮干伤了人。”
    “那成,你慢慢调息,不着急,我先去后院看看。”
    老瘸子上下打量,没有看到观主身上有伤,衣袍都没有破损。
    他也惦记后院的大火,紧走几步,又回头对重新返回的黑驴笑骂:“你个驴日的,还真有灵性啊,知道帮咱们打架,是咱们道观的种!赶明儿我从风哥儿给的银子里省出来几文,请你喝高粱酒。”
    黑驴立刻“啊呃……啊呃……”,回应了一嘴,这个可以有。
    老瘸子哈哈大笑:“听得有酒喝就来劲,是个老爷们!老子要是给你找个母驴娘子,你还不乐上天去?”
    他戳着窄剑当拐杖,往后院一路小跑去。
    黑驴听得老瘸子要给它找母驴,顿时撂下观主老大,往老瘸子那边屁颠屁颠追去,口中“啊呃……啊呃……”不停叫唤,连老瘸子曾经说要找人骟它卵蛋的仇,都忘掉了。
    “色驴匹!”
    张闻风鄙视笑骂一句,就着地上尸体衣袍擦了擦剑身,归剑入鞘。
    摆了一个青木桩缓缓调息恢复,他相信有瘸叔看着,不会把道观烧了,那些个破茅屋烧了正好要建新的青砖瓦房。
    远处隐约传来五更梆子声,快天亮了。
    留了一分心神,调息约半刻钟,恢复一些元炁,张闻风起身往后院飞掠去。
    只见泥尘灰屑飞舞,二师兄用锄头推倒了两座茅屋,把稻草、家具等容易着火的物品往外搬,老瘸叔正用驴子驮着两个水桶运水,淋湿倒塌的茅屋。
    张闻风抢上前帮忙,指挥两人把毛巾打湿围着口鼻,别灼伤了鼻子和心肺,最后连驴鼻子上都蒙了一大块打湿的青布。
    三人一驴齐心合力,忙活了半个多时辰,清理出隔火带。
    天边显出鱼肚白,烧着的两座茅屋火势渐小。
    张闻风让二师兄去拿些纸钱、纸元宝、香、烛、糯米等物品,他身上烟熏火燎,取下围着的热乎毛巾,整了整脏乎乎的衣袍头发,满脸肃穆点着白蜡烛,插到青砖地缝。
    就着烛火点燃三支线香,双手捧着,对西方拱手作了一揖,口中念颂超度经文。
    二师兄点烧纸钱、纸元宝,开口应和念诵。
    心中大为佩服观主心性豁达。
    他为自己的狭隘深感惭愧,贼人也是一条性命,做恶被诛杀是罪有应得。
    超度他们去往冥府,送行一程,是道士该有的本分,至于冥府怎么审判那是阴间事情。
    观主的道理多,且行得正,他还要跟着观主多修心、修行。
    袅袅青烟散,琅琅吟唱声。
    张闻风把线香插在地砖缝,口中念诵不停,抓起糯米往三个方向撒了三把。
    他心下承诺过要为宿主亡魂做一场简单法事,一直有这样事那样事耽误,拖到现在,现在烧去两座茅屋,也算风光排场。
    尘归尘,土归土,今后各自安好罢。
    法事结束,张闻风了却一桩心事,神态轻松,安慰两人道: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咱们道观注定要有新气象,正好烧了茅屋建新院子。走吧,肚子饿了,做点好吃的犒劳下五脏庙,等火熄灭了,再来收拾残局。”
    老瘸子一直旁观默不打扰,风哥儿行事确实大气讲究,令他大为佩服。
    听得风哥儿如此说,他又捡起丢在墙根的窄剑,点头笑道:“风哥儿这话在理,烧了咱们就建新的,只要人没事,一切都好说。那三个贼人身上得好生翻翻,说不定能找出一些银钱,多少补贴咱们的损失。”
    道理归道理,现实是现实。
    按江湖规矩,击杀的贼子,其身上的战利品都归自己。
    他是在提醒观主,即使有了官身,也别太脸皮子薄吃亏上当,该拿的当仁不让。
    天上的神仙又怎样?
    一样为了争吃香火打得满天飞,评书不都这样讲的嘛。
    三人一驴出了后院,老瘸子见观主蹲下来搜寻那具贼修士的尸身,看手法很谨慎有章法,先轻捏按压衣袍各处,防着有毒物暗藏在袖袋、怀里暴起咬手,便放心地来到脑袋变形的女贼尸体边。
    他不嫌弃脏手和血腥,一通探索摸寻,嘀咕道:“好大一对奈子!”
    跟着身边的二师兄对这个老不修很是无语,这么多年的香火白熏陶了。
    老瘸子突然回头,笑得贼眉挤眼道:“老二,你也上手来摸摸,我教你手法!”
    二师兄满脸严肃摇头拒绝,为老不尊,鄙视之。
    老瘸子换了张正经脸,批评数落:“你瞧瞧你,满脑子的奈子,我说过就算了,你还装着的,年轻人啊,修行养气不到家,你瞧瞧观主,他就不会像你假正经。再说我是教你江湖上摸尸搜寻战利品正经手法,你这都能想歪……哎,你别走啊。”
    二师兄简直受不了这个胡搅蛮缠老头,转身走人,去看观主有条不紊摸尸。
    他才不和色老头学摸女尸下流手法。
    老瘸子不满嘀咕着,背对观主方向,手法极快,从女贼怀里摸出一小叠银票。
    他在摸寻的时候,凭手感就知道银票面额大小,他以前走江湖的经验,可不是白给的,这是一笔不小的横财,不着痕迹把银票缩回自个袖子内藏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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