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警吧。】沛沛说。
    【什么?】我心头一惊,【可是他们上次不是躲掉了?人去楼空?】
    所以就算报了警,他们还是能再跑一次,人跑了事小,万一他们把小娜也给带走怎么办?我们两个人又怎么拦得住?
    嘖,我又开始在心中第无数次地咒骂起大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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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切都是大头起的头,嘖,提到那该死的女人我就有气,好好的同事不当,偏偏一定要来场轰轰烈烈的办公室恋情,天吶,我话都已经跟她讲那么明了,她居然还…,算了,那都是后话,但问题是事情只要牵涉到她,背后的问题就绝对没那么单纯。
    想当初是大头来向沛沛求援的,她在电话那头说道,她教会里有个姐妹被鬼附了,想要讲沛沛过去帮忙。
    「我又不是专家。」沛沛冷冷地回说。
    她这么地不悦是有原因的,毕竟过去三、四个月以来,大头已经用许多鬼事把我和沛沛平淡的生活搅得是天翻地覆了,更何况是昨晚才发生那件大事…。
    「神学那边的专家已经有了,」电话里,大头的声音还是那么童真,如果没看到她的脸的话,「但是…,」她犹豫着:「但是,我们可能需要一个有医学背景的人在场,因为,我们那姐妹的状况…,我是说健康状况…,不太好。」
    【门外汉的『不太好』,意思通常是我不知道那么严重。】在一旁听着手机扩音里的对话,我如此评论。
    【闭嘴,这我也知道,】沛沛白了我一眼,【还是你已经不痛了?】我连忙拉紧嘴上的拉鍊。
    「你们教会里总有一、两个医生吧?」沛沛回道。
    「有是有,但是…,」大头尷尬地解释:「他们都…,都…」
    「都不愿意淌这个混水,是吧?」沛沛没好气地接着说。
    「没错。」大头承认。
    「但为什么是我?」沛沛问。
    「我有我想要的,也有你想要的。」
    「你就直接讲吧。」沛沛的语气降到冰点。
    「你帮我这个忙,我就得到我想要的,于是我可以拿你想要的来换,就是我不会再去纠缠你男朋友。」
    【别答应她,】我看到沛沛脸上的犹豫神色,连忙阻止她:【大头她每个承诺后面都有陷阱,别相信她!她就是要骗你过去,然后给你一个状况不太好的人,等到大家胡搅了一阵之后,那人死了,你便也脱不了关係,别忘了,你是护理师!到时候上法院,法官可不会忘了你的身份的!】
    【我知道…。】沛沛做了个手势要我闭嘴,「你能做到你答应事?」她问电话里的大头。
    「我保证。」大头说得是斩钉截铁。
    【沛沛…】
    「好,我答应你,细节再谈。」
    「靠!林小沛!」我急忙出声阻止:「等等,这件事我还没同意,你们两个人不行…」
    「算了啦,」沛沛收起手机:「我早就掛了。」
    「林小沛,你没听到我在说什么吗?」这回我真生气了。
    「当然有,但你不会觉得好奇吗?赶鬼欸,这可不是天天都能遇到的喔!」她兴高彩烈地说。
    「什…什么…?」她这招成功地转移了我的注意力,「你不是认真的吧…?」我傻傻地问。
    「我是认真的,」沛沛突然把还在发楞的我推倒到床上,一个翻上跨坐到我身上来,压得我动弹不得,然后她弯下腰来鼻子对鼻子地看着我,眼中没有一丝疑惑,只有满满的怒火,我是认真的,」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对大头打算要搞的鬼一点兴趣也没有,但你是我的男人,我绝对不会让别的女人动你一丝一毫,懂吗?」
    「……,」我无奈地闭上眼睛,「懂…。」我说。
    唉,我在心中叹了口气,边暗自嘀咕着我们这次不知又会惹上什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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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约定的那天,我坚持一定要让沛沛在身上藏好针孔摄影机才能出门,毕竟你也不能确定大头在搞什么鬼,不是吗?有个防范总是好的,至少出了人命,我们还有机会和法官解释。
    沛沛知道她答应大头这件事已然惹火我了,便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安安静静地任由我摆佈。而事后也证明我当初的担心是正确的,因为那帮人只准沛沛一个人上去,而且不能带手机,或任何录音、录影设备在身上,干,我心想,区区一个赶鬼仪式要搞得如此保密防谍,当中一定有鬼!
    好不容易熬到仪式结束,却看得沛沛脸色铁青地搀扶着着一个老妇人出来,我上前要去帮她,「轻一点,」沛沛提醒我:「她是小娜。」
    我心头一惊,刚才隔得远没看清楚,所以我才把那消瘦、蜡黄与病态的憔悴误认为老态,可是…,「她不是你同学…?」我问。
    「嗯,那就得看上头那帮人是如何处置她的了。」沛沛愤愤地说。
    「还有,你不是说她死了?」
    沛沛之前跟我提过,她大学时,校园里发生一起兇杀案,起因是沛沛约了那三个人来玩碟仙,然后隔天早上大明就砍了他的女友小媜,只因为小媜砍了大明的姘头,也就是小娜,从此校园里说就不断传说那是他们三人玩碟仙玩到中邪的原故。
    「我知道…,」沛沛铁着脸说:「可能我没看清楚报纸吧…,毕竟那时候我也被大明搞得七荤八素的…。」
    「可是…,可是…。」
    「别再可是可是的了,她先认出我是谁时,我的讶异不会比你少。」
    但她的脸色还是很难看,想必除了见到同学变成这样的震惊之外,似乎还有什么更糟的事情重重地打击了她。
    沛沛让我先帮她把小娜扶上车,而在我撑住小娜手臂的那瞬间,我才明白,干!这个人快死了…,或是最多也只剩半条命,你看看,那手臂…,上头就只剩一层满是皱纹皮肤,松垮垮地包覆着骨骼!那还能叫手臂吗?
    【怎么会搞成这样?】我问。
    【先开车吧。】沛沛催我,原来教会里的那帮人,似乎不太满意沛沛把小娜带出去就医。
    等到我们驶进了车龙,没有人跟上来,沛沛这才松了口气地对我解释,原来她第一眼见到小娜的状况,就判断事情绝对不是被鬼附那么复杂,于是便要求先带小娜去医院。问题是教会那群门外汉却像是吃了秤陀铁了心般的一定要继续驱魔仪式,而且从他们那驾轻就熟的动作来看,肯定是在这之前就已经进行过好几次了,屈于无奈,沛沛只得坚持在仪式结束后带小娜去医院看病。
    我边开车边瞄着后坐的小娜,【很严重?】我惴惴地问。
    沛沛面凝重地点点头。
    【还有…救?】
    迟疑地摇头。
    【怎么会弄成这样?】
    「他们说,我没有让神安排一切才会这样。」小娜突然开口,吓得我差点撞到前面的车。
    「对不起,你说什么?你还好吗?」我胡言乱语地问。
    「他们说,我爱看那种东西,就是给邪灵机会。」
    「什么?」
    我转过头去,这才发现小娜两眼无神地看着窗外,那样子看似竟是在不自觉地喃喃自语。
    「小心!」沛沛出声醒提我,「认真开车,她从刚刚就是这样了。」
    我在沛沛眼中补捉到一丝愧疚。
    「他们说,进行那些仪式,就等于打开心门,邀请恶灵入住。」小娜继续低语。
    「什么跟什么?」我念着:「什么入住?仪式?是请神吗…靠!」那瞬间,我懂了!
    「沛沛…。」
    我转头看了一眼沛沛,她正死盯着挡风玻璃外的随便某样东西,泪在眼眶中打转不肯流下来,因为自责不允许她为自己哭泣。
    我捏了捏她放在膝上紧握的拳头,该死的,我咒骂大头,原来这就是她想要的!什么帮她个忙,之后就不会再纠缠我们,但她竟然想用这个机会,让沛沛用自责毁掉自己!
    「沛沛…,」我把车停到路边,试着松开她的手,「那不是你的错,」我说:「你当时只是聚了那三个人来做碟仙实验,就算真的招来了邪灵,邀请魔鬼进入心中也是他们自己的决定,你没有必要得为他们的选择负责。」
    「可是我给了他们机会…,他们都…他们都…」沛沛泣不成声。
    我知道,我知道,大明砍小媜,小媜砍小娜,因为小娜上了大明,而这一切都是从那晚的碟仙实验之后开始的,但是,「干!」我骂道:「沛沛,我知道这是你起的头,但是他们还是有机会走别的路,是他们选择不要的!你不能把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我好不容易松开她的手,但她的掌心却早就被指甲刺破,我从她包包中翻出护理药品,七手八脚地上药包包扎,靠!我再次咒骂着大头,「大头她这招真他妈的够狠,」我愤恨地说:「而且我也不能确定我们的诅咒,是否能对那被诅咒的女人起效用。」
    「我不确定你是不是在讲笑话。」沛沛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
    但至少她脸上了线条柔和下来,「你知道的,」我解释:「诅咒和诅咒抵消,因为我们的诅咒来自大头身上的诅咒?」
    「开车吧,我们还得送小娜去医院。」沛沛转过头去,不再理我。
    好吧,虽然她还是糟到了一个极致,不过至少是有心情办正事了。
    但我错了,因为再糟也糟不过后来小娜一路上那独白式的囈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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