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7号房的那个女孩就是大头。」我断然地说。
    沛沛足足看了我有一分多鐘,「大头?」最后,她仍是迟疑地反驳:「说真的,我是不喜欢大头没错,但这不代表我就会因此接受她就是老巫婆口中那个劈腿的女孩…。」
    「但这样的解释最简单,」我坚持:「奥卡姆剃刀,如果一个问题有多种解释,则最简单的那个通常就是答案。因此,真相只会是大头劈腿817号房的小白脸,然后房东拿备用钥匙捉奸,因为大头是房东包养的女人。」
    「是啦,大学究,别忘了大头还把小白脸的内脏取出来,」沛沛不悦地说:「我再讲一次,你知道我不喜欢大头,但你不能无缘无故地污衊她是杀人兇手,我更不喜欢这样,你让我觉得,我是一个…心地狭窄的女人…。」沛沛难过地垂下长长的睫毛。
    「沛沛,我没有那个意思,该怎么讲呢…,」我边慌乱地安抚她,边迅速地思考自己该揭露到什么程度,思索了片刻,我还是决定把东西拿给她看,于是我把手机拿回来,开啟一张图片,「吶,」我把手机递回去,并暗自希望一切都处理好了,「我有证据显示817号房中的女孩就是大头。」
    「这是什么…?」沛沛看着手机中那模糊的影像。
    「还记得我在老巫婆家不小心按到录影?」
    「嗯。」沛沛随意地点头,然后继续研究那张图片。
    我接着说:「后来老巫婆把我们推进817号房,因为没开灯,所以我拿出手机…。」
    沛沛闻言唰地从手机萤幕前弹起来,「不要跟我说你录到了817号房里的影像!」她惊恐地叫道。
    「没有,」我连忙否认,并小心地挑选着措词:「应该是说,到这里刚好录到影片长度的上限,所以影片只拍到房间一个角落便结束了。」
    「那就好…,」沛沛心有馀悸地说:「所以这张相片是…?」
    「我从影片中的一张截图,」我靠过去,指着萤幕里的东西解释道:「这个时候我刚好把手机拿出来,高度大概在腰部,镜头正对着梳妆台,这是上头放着的生日蛋糕,后来有虫子爬出来的那个,旁边立着的则是生日卡片。本来影像非常模糊,我设法用app处理过了,这是最好的结果。」
    沛沛凑过来看了半天,却还是看不出什么名堂。
    「说真的,」她问:「你刚才说的证据到底在哪里啊?」
    「这里,」我帮她指出来:「在生日卡上,寿星的名字,你觉得像什么字?」
    「呃…,看不太出来,」沛沛瞇起眼认真地看着。
    这也不怪她,毕竟那卡片上喷满了血跡,就连寿星的名字也不例外,上头被已然发黑的血点覆盖,只露出一小部份,我自己也是研究了好久才看出来。
    「櫼?」研究了片刻后,沛沛终于犹豫地说:「真的要猜,我会说是櫼,木字旁,竹籤的籤去掉竹字头。」
    「我也是这么觉得,」我附和:「而且字还很丑…,不过丑归丑,你不觉得那个『櫼』字的『木』和『韱』两个字根分得有点开吗?」
    「嗯…,好像真的是这个样子…,」沛沛又看了萤幕好一会儿,这才说:「我猜你会说,『木』和『韱』中间应该还有字。」
    「没错,而且我认为就是『辛』和『糸』,」我补充:「辛辣的辛,糸字部的那个糸。」
    「『辛』和『糸』?」沛沛的手指在萤幕上比划了一阵,「梓纤?」
    「嗯,那是大头的名字。大头就是817号房的寿星,小白脸的小女友,老巫婆口中的小淫娃儿房东包养的女儿…。」
    「呃…,我还是觉得…有点…牵强。」沛沛虽然是这么说,但话中的语气已然没有那么肯定了。
    「还有,这里,」我指着影像中生日卡片的右下角,那里是另一处没有被血跡覆盖到的文字,加上笔划比较少,所以更好辨认,「7月14日,」我看向沛沛:「我在衝出817号房之前就先瞥见这个日期了,这也就是后来我会坚持要到714号房看一看的原因。本来还觉得有没有可能是我看错或记错了,但这张影像证明我的记忆是正确的。而且,你看,」我拿过桌上的菜单与笔,在上头边写边解释:「7就是7,上半部『冖』的直角太明显,所以绝对不会误看成『2』再者,7和旁边的1又完全不一样,所以也不可能将两个数字弄错。最后4写得像『ㄐ』,上半部是分开的『凵』而非闭合的『o』所以再怎么看也是4,而不会是9。」
    「所以只会是714…?」沛沛来回比对着手机中影像与菜单背面那一堆数字和符号。
    「嗯,7月14日,刚好就是大头的生日。」我补充。
    沛沛若有所思地说:「所以你的意思是,名字里有『木』又有『韱』,生日又是7月14日,所以817号房里的那个劈腿女只会是梓纤,也就是大头…?」
    「就算是巧合,机率也太低了,」我肯定地说:「劈腿女就是大头。」
    「好吧,我想你说服我了,」沛沛不太情愿地说:「只是,你要我相信那个小女生会把一个人开肠破肚…。」沛沛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蝉。
    是啊,想到和这样的人在同一个公司共事、谈话,我的背脊就不由得发凉,而让人全身都发凉的是,「如果我们都同意大头就是817号房的劈腿女的话,」我说:「我想还有更糟的。」
    「还有?」沛沛不敢置信地问。
    「嗯,还有,」我问她:「你还记得老巫婆说过,大头指认小白脸去杀了201号房的女主人吗?」
    「嗯…,我想我记得…,」沛沛回忆道:「老巫婆她听到大头说…,说…,啊,是了,说大头知道小白脸杀了人之后还偽装成烧炭自杀。可是这件事我也觉得很奇怪,」沛沛搓着已经揉一团吸管纸套说:「因为即便小白脸和201号房的女主人有一腿,这也不足以构成杀人灭口的理由啊。」
    「可能有,」我说:「只是我们一时想不出来,毕竟人杀人的动机总是千奇百怪,不过,另一个原因是,201号房的女主人根本就不是小白脸杀的。」
    「什么?那会是…该不会是…,」沛沛恍然大悟地说:「大头吧?」
    「昨天晚上,警卫伯伯很明确地跟我们说,他记得201号房的女主人是在7月26日死的。」
    「这我还有印象,怎么了吗?」沛沛问。
    「意思是,小白脸不管是被谁杀的,他是在帮大头过生日那天遇害这点却不会错;而大头的生日是…。」
    「7月14日……。」沛沛大概知我想讲什么了。
    「但女主人的死亡日期却是7月26日。」我说。
    「所以小白脸不可能去杀人,但大头却知道201号房的女主人是怎么死的…。」沛沛的声音透露出恐惧。
    「所以,最有可能的是,」我推测:「老巫婆听到的其实不是大头揭发了小白脸如何杀人,而是她正在教唆小白脸该如何杀人!后来大头不知何故先杀了小白脸,之后才又去找小白脸劈腿的对象,也就是201号房的女主人,杀了她,然后再按照自己的计画偽装成烧炭自杀。」
    「天吶…。」沛沛摇摇头。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大头教唆房东去做的,我想我不能排除这种可能,可是…,我想房东可能没那个能耐…。」我欲言又止,因为我怀疑沛沛还能承受多少。
    「因为房东先死了,是吧?在大头生日那天。」沛沛虚弱地问。
    「嗯…,应该是这样,」我老实说,看来沛沛比我想像中的还要坚强,「而且…,」我顿了顿:「房东应该不是自杀,而是被大头勒死的。」
    沛沛闭上眼猛摇头,但我仍是继续说着,都揭露到这种程度了,还有停下来的理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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