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关于《三字经》的东西,郝娴也只记住这么多了,甭管顺序对不对吧,反正能显出来那么点文化人的意思了。
    为逼先生就范,背完存货她又撅起嘴巴来了一句:“先生是不是嫌弃我笨,不愿意收我?”
    先生一听就奇了,这从未上过学的女娃,才七岁,别管是不是村长临时教的,但能死记硬背下来也绝对不是个傻子了。
    再不收,那可真没得推脱的理由,况且不就是个女娃嘛,随便教教就行,又不费事。
    “行,三日后学堂开课,记得准时过来。”
    ………………
    又经历了三天魔鬼式体能训练,郝娴总算能在跑完步之后安安心心的吃个早餐,然后背着她可爱的小书包去念幼儿园了。
    目前私塾对她们这样的新入学学子,差不多也就是个启蒙幼儿园。
    郝娴多少还是有些骄傲的,虽然偶尔九漏鱼,但也考上公务员了啊,她自信自己绝对能够吊打一众小朋友的文化水平!
    结果刚打开小课本的第一页,郝娴就惊呆了。
    啥呀这是?!
    怎么全是繁体字的升级版?!
    连蒙带猜的,也只能认出来一多半!
    要让她自己写,那根本就想都不要想!
    紧接着邱先生的讲授也证明了郝娴的不幸,就连猜出来的那部分,也有一半都是错的,靠前世知识作弊的可能性直接大打折扣。
    即便这地方也有《三字经》,而且第二页就是,但郝娴上辈子也只背过那么几句,剩下还有一千多字她听都没怎么听过!
    得,一切基本等于重头再来!
    小号的debuff看来短期内是别想摆脱了。
    郝娴只顾埋头读书,根本没心思,也没时间与小同窗们交朋友,再加心理年龄的巨大差距,她与其他人之间基本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唯一能说得上几句话的,就只有同住河西村,还经常给她带零食吃的二狗。
    而二狗在学堂里的朋友,也只有郝娴,他虽是孩子心性,却是个外来户的身份,性子又被娘亲溺爱的有些软糯,免不得经常遭同窗的欺负排挤,再又一次被抢了课本零食之后,实在看不过眼的郝娴为他伸张伸了一回正义。
    至此,性格孤僻的二丫,与受气包二狗就渐渐熟悉了起来。
    二狗是个正经的小朋友,被郝娴这个换了瓤的假小朋友略一套路,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都倒了出来。
    显然裴家在选择搬来河西村之前打探的很是仔细,小屁孩说的比自己听原主爹娘念叨的都全。
    比如他们这村子里种的庄稼只有一半是粮食,另一半则是某种丝绵,这种丝绵产量不高,且普通人无法打理出蓬松的棉絮,只有靠修仙者的手段才行。
    也就是说,他们河西村,以及周围的三五个村子,其实是修仙者的一处原料产地,也正因如此,此地的人在如今这个妖怪横行的世道里过的还算安稳太平。
    二狗还跟她说了一些修仙者的事情,比如他们种的这些丝绵,都是要供给青云门的,而青云门呢,只跟四大仙门之一的断云门差了一个字,不过也是个很不错的三级仙门了,对这些村民的态度也比较友善。
    直到秋天收棉的时候,郝娴才明白这种友善具体是指,拿棉花的时候多少还给了点钱。
    当然,了解这个世界的基本常识对目前的郝娴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她还是得每天早起跑步,白天上学,下学回来在电击的威胁下刻苦背书。
    就像前世网上所说,养成一个习惯只需要二十一天,郝娴跑着跑着也就习惯了,并不觉得有多难熬。
    况且她现在有了个小跟班,秉承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心态,郝娴在跟二狗成为了好友的第二天,就决定拉他登上‘自律使人进步’的这艘大船。
    从此跑步的小朋友从一个变成了两个,吃完饭就背书的小朋友也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很快,村里的小胖子少了两个,多了两个形影不离的小豆丁,村里人没少酸裴家榜上了村长闺女,又说村长要拿女儿换钱。
    闲言碎语很快从大人们热灶炕头,传到了小孩子们的学堂书桌。
    某天学堂散课,刘家村的三兄弟带着一帮小朋友就跟上了郝娴和二狗,一边走,一边高声嚷嚷。
    “疯子配傻子,生一窝熊瞎子!”
    “村长家的傻丫头,土财主家的疯小子,来年就能抱个胖孙子!”
    郝娴尚且觉得耳脏,更何况不谙世事的二狗,当即就红了眼眶,瞪着那些孩子直咬牙。
    孩子们一看他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更是气焰嚣张,伸出手指就在脸上划拉了几下。
    “呸,不害臊,小小年纪就混在一处,不念书,就想娃。”
    说着说着,他们还从地上拾了好些个泥土石块,不敢砸村长姑娘,全往二狗身上招呼。
    郝娴看二狗新衣裳被弄了一声脏污却只敢低头苦,登时生出了真火。
    “怕什么,打回去啊!这么多天都白练了?!”
    她顺手抄起路边小臂粗的稻草人杆子,抡圆了就往那群孩子身上砸。
    长时间的锻炼未必能练出什么高深武功,但力气和核心力量绝对比寻常小孩强上不止一星半点儿,稻草人在半空中被挥舞的咻咻作响,打在身上更是砰砰有力,一下一个小朋友,不到一分钟全都被郝娴打在地上嗷嗷直叫。
    “你给我等着,我叫我爹来打死你!”
    郝娴又不能真把这些孩子打死,他们走的时候浑身青紫,嘴里还各个都喊着狠话,狼狈又嚣张。
    郝娴正准备要追上去再打一顿,二狗却哭着拽住了她。
    “二丫妹妹,都怪我,对不起,”他抽抽搭搭,一句一顿的说:“他们要来找事,你就说我做的好了,没关系,我家有钱,够陪。”
    郝娴:“……”
    你还真是个冤大头。
    二狗小小年纪就言出必行,隔壁村找上来的时候,他果真都揽在了自己身上,说是自己被欺负了才还手打人。
    郝娴就站在人群中,那群小孩却是不敢说郝娴半个不是。
    之后再去学堂,但凡有哪个小孩子敢说两人的坏话,郝娴上去就是一顿暴打,然后再由裴家赔钱,反正一个打的解气,一个钱花的也开心。
    当然,郝娴也多了许多零食,她告诉提供者二狗,这叫做‘保护费’。
    只是裴家婶子最近脾气很是不好,光赔钱就快赔出去了一头小牛犊。
    二狗也心疼家里的钱,偷偷跟郝娴说想去找镇上算命的瞎子,问问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把那些人打服。
    郝娴一听他有两贯铜板的私房,当即大手一挥。
    “你给我一贯,我教你算命!”
    郝娴上辈子因生活太闲而涉猎甚广,可以说是触类旁通但门门不精,其中之一,就是塔罗牌。
    当然,哄个小孩用不着太过专业的塔罗知识,她随手从本子上扯下来几张纸,对折撕成二十二份,再随手画几个花样,就是塔罗的二十二主牌了。
    靠着这几张灵魂简笔画,郝娴成功忽悠了二狗,并在对方幼小的心灵中种下了迷信的种子,成为了一个每天睡前睡醒都得先抽上一张的虔诚信徒。
    不过没几天,郝娴就看到了二狗被打肿的屁股。
    ………………
    岁考前一天晚上,郝娴难得有个放假的机会,二狗跟她一起躺在麦秆上仰头看星星。
    二狗有些难过:“二丫妹妹,他们为什么要欺负我,就因为我是新搬来的吗?”
    郝娴心道校园暴力什么都能成为理由,更何况现在又不是法治社会。
    “没事,总有一天你也会成为村里的老人。”
    “不会的,”二狗摇头:“我娘说我们以后还会离开这里,到时候我又会成了其他地方新搬来的人。”
    他回头看向郝娴:“而且我不想跟你分开,我觉得我有点伤心。”
    郝娴伸手摸了一把二狗的头,半晌才轻声说道。
    “那应该是很久以后吧。”
    此刻的两人谁都没想到,分开会来的这样早。
    来年开春,一众修仙者又来到了河西村,他们要为符合年龄要求的孩子测试灵根,然后带走那些资质优秀的弟子苗子。
    第四章
    小孩子的记忆力,加成年人的大脑与出乎常人的努力,让郝娴在岁末考了第一。
    打了一众说她是傻子的同窗的脸,更让邱先生时常感慨自己当年真是慧眼识珠,三不五时就捻须感叹可惜二丫是女娃,不然自己怎么也能教出个大儒来。
    系统田叔似乎也是这么认为的,在岁末考试拿了第一的那天晚上,他问郝娴。
    “你可知儒修是什么?”
    “不知!”
    “儒修,研究六经,阐明性理,潜心正学,醇粹无疵。”
    田叔声音微沉:“其修一身浩然正气,讲求言出法随,你可知何意?”
    郝娴琢磨了片刻,然后一拍大腿。
    “知道了,就是孙悟空对银角大王的那种,呔,爷爷喊你名字你敢答应吗?!”
    田叔:“……”
    “行了,你睡吧。”
    郝娴应了一声闭眼转身,心里却是止不住窃笑。
    言出法随说白了不就是言灵一类的东西,看过那么多小说的她能没有这点基本常识?
    小样,她就不信了,自己一直不开窍,他还能逼着自己修仙不成?
    她倒要看看,最后谁能耗的过谁,难不成这破系统的电,还能凭白得来源源不断?
    郝娴这晚睡得很是香甜,可田叔却是愁的直到天亮还在思索到底该怎么办。
    “若实在入不了儒门,那也只能试试别的法子了……”
    ………………
    田叔并没有等待太久,转年就来了一批仙人。
    仙门纳新这事跟郝娴没什么关系,至于她的难友二狗,既然超过七岁了还在跟自己做同学,显然也没什么修仙的可能。
    俩人按部就班到点起床跑步,直接从村西口绕上了后山。
    二狗是孩子心性,跑着跑着便同郝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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