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图从床上跳下来,要继续攻击他,芝诺比娅一把拉住我叫我冷静。
    “夫人,您不要情绪太激动,注意身体!”芝诺比娅晃了晃我。
    以撒擦了擦鼻子,眯着眼看我。
    他坐在地上,眼神闪烁,居然露出委屈受伤的表情。
    “你……”我气不打一出来,“你居然当真了,你,你脑子还清醒吗?你这——”
    话还没说完,以撒就高声道:“我是认真的!你为什么自始至终就不相信我呢?!”
    我瞪圆眼睛看着他。
    我以为他要发疯。
    对面的人继续大声说道:“苏西,你刚才问我那些话,真的很可笑你知道吗?理由我早在和你挑明身份的那一刻我就说了。”
    “你说什么?”我被他吼的脑袋嗡嗡响。
    “我说过的那些话都是认真的。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是真心实意的要拯救我的国家和我的人民呢?我早就知道这片土地沦为罗马和波斯人势力角逐的棋子,所以无论向谁臣服,也不过只能保全我一条性命罢了!可我要的不止这些……我请求你帮我,你可以认为我是在利用你,没错,但是你也可以利用我,我能交换的一切,只要你能帮我,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以撒不断的开口,话到了后面甚至有些语无伦次,“在我看来,你才是出尔反尔的那个人……为什么这么激动?你觉得我在开玩笑吗?拿我士兵的性命开玩笑?”
    “可是你认识不到光凭我,我们,根本不可能做到不依附任何人。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与你的力量,那些本不该存在的东西,使用都是有代价的。”
    “只要一次……一次决定性的神迹,让他们都相信就够了。那之后,我不会再麻烦你了。”以撒不依不饶。“……我已经决定了,并且已经通告了所有人,我也代你将信递交给了韦鲁斯!”
    “你,你,你,你……”他说什么!他居然真的这么做了,“你,你发疯了吗!”
    “而且伊扎克大人默许了我们这么做。”以撒站了起来,理了理自己衣摆的褶皱,用一种我不理解的狂热目光看着我,“他说这也是件好事。如果要想让你更真心实意的帮我的话。”
    我十分气愤,恨恨的把毛巾摔在地上。
    “争取一把吧,苏西。你现在的处境,你也清楚……”
    他看向芝诺比娅。
    芝诺比娅看看我,又看看对方。
    “你留在这里的意义真的是照顾我吗?”此时此刻,我也算看明白了,“还是说,这个时候,你又要来扮演我了?”
    芝诺比娅露出歉意的表情:“夫人,当然是以照顾您为主。”
    我冷笑几声。
    那就是以扮演我为辅呗。
    “只要苏西夫人你愿意帮助我,亲自出面,也不需要她出场了。”以撒在一旁插嘴,“我当初也是真心实意想要得到你的帮助。而我以为你确实认可我的理想,还有我的能力。”
    我沉默的透过他身后的窗户望天。
    那些被拯救的人和被解放出来的人是真实存在的,我不能忽视。
    可我没想到他那些蚍蜉撼树的话居然是认真的。
    我真心觉得,这用理想主义来形容都是侮辱这个词。并且我压根不觉得他又算什么好东西。不过都是一路货色罢了。
    “我不是不认可。”我说。
    “……但你的认可只是想保下我的性命,然后交给韦鲁斯随意处置和利用吧。”
    “那是因为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异想天开,不自量力。”我咬了咬牙,“我并不是吹捧罗马和那个人,可这种反抗根本无济于事。忍辱负重,以图后路,这更现实。”
    “可是他已经宣称会处死我。以我的死交换整座城的和平。”以撒声音冷硬,“但是,对于并不服管教的教徒,他绝不会心软。而这座城的人民都是我的教徒!”
    我没有说话。
    他把我也扯了进来,我现在还成了教徒头子。我的心情是糟糕的。
    “若他之后将这个国家夷为平地,将这里的人民践踏为奴,您也欣然的接受他们的血肉堆积起来的美食佳肴和金银财宝吗?”以撒质问道。
    “那你想怎样!”这道德绑架我实在接受不了,一肚子火。
    或许这家伙是真正的圣父……
    以撒满面愁容的望着我。
    我却被他这目光看得毛骨悚然。
    “我以为您对那些失怙孤儿的仁慈以及对那些染病难民的关怀都是真心实意的。我也以为您在这里建立护幼院,利用我的帮助得到那些神药、神物,将这里变得更美好也是真心实意的。”
    我不想再继续听他的指责,越听越生气。
    “呵呵,你大概以为,拿我来要求韦鲁斯,一样可以实现你大发慈悲展现自己善心的欲望。”以撒一脸阴阳怪气,“可我偏不!既然希望使用我的力量,那当然是以我的国家为先。”
    我不自信于阿塞提斯对我的态度,可这家伙怎么这么自信?他哪来的自信?
    反正我就看着,我看他如何收场……
    那我该怎么办呢…
    我被关在院子里,听到了外面以撒派约伯进行的宣言。
    可能是蓄谋已久,这次的“建国”的宣誓仪式进行的非常顺利。前期他对我那或是利诱或是威逼的行为完全起了作用,加之他暗中估计又做了不少布置,以至于完全坐实了他当初对我所宣扬的那些话。
    “伊扎克!”我叫芝诺比娅叫来了伊扎克大叔,当场质问,“你那天和我交待你的打算的时候,并没有提到这个。你到底想怎样?”
    伊扎克大叔视线闪烁了一下。
    “伊丹没有对你说过这些话吗?类似的话。”他说,“我以为你已经默认了。”
    我再次愣住。
    等等,他这话的意思……
    我脑海里浮现出曾经在梦境连接中与伊丹见面时的对话。
    【你要做这山的主人吗?】他说。
    “不,不是,我没有……”一滴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他居然…也是认真的?
    “当然,我觉得这想法并不是特别好。”伊扎克开口道,“这会将你置于危险的境地。我实在想不出让你在这之中权衡利弊…会发挥超越前任尤拿王的作用。”
    “是…是啊!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我连忙伸手抓住他的衣袖。
    伊扎克浑身僵住,而后握住我那只手缓缓拿开。
    我死死地拽住了他,怎么也没松手。
    “夫人……”
    “而你,你会在完成这一切后就带走我的孩子,把我丢在这里不管!”我瞪着他,“对不对?”
    伊扎克手一顿,接着没再继续试图把我扒下来。他冲我露出一个微笑:“苏西,你毕竟是罗马人的妻子,回到罗马去更好。这孩子既然是伊丹的孩子,我有义务把他带走。”
    好吧,又一个露出真面目的。
    我都习惯了。
    “但伊丹要的不是你这么做。”我说。
    “你不是不喜欢小孩吗?”伊扎克岔开话题。
    “但那也是我费了很大功夫生下来的孩子,我才能决定他到底是跟我生活还是跟其他人。”我恶狠狠的强调。
    伊扎克一脸头疼状。
    这边,和伊扎克与以撒的争执还没完,罗马军队那边得知这件事后却是异常安静。
    既没有我预想中的大军压境,也没有派人送警告信之类。
    我在城里像是护卫宝藏的恶龙一样保护我的肚子。
    确切点分娩日期是不好推断的,无论是我还是伊扎克都高度紧张。
    芝诺比娅一直照顾我,中间离开了一阵又回来。我问她去做什么,她倒没有隐瞒。只说是假装我,出现在城墙上,和赶到城下不远处的阿塞提斯打了个照面。
    “你…看见他了?”我微微发怔,“他最近怎么样?”
    芝诺比娅看向我,我只见她嘴角微微抽动,神态是我读不懂的那种感觉。
    “夫人。他说他可以考虑……”她深吸了口气,“他可以考虑……”
    我心下微动。
    可以考虑?考虑什么?不弄死我?给我留个全尸?
    芝诺比娅嘴巴张了张,有些艰难的开口:“他说他可以考虑,认同坎塔什国的建立。”
    坎塔什国就是尤拿语里神圣之国的意思。
    ……
    我步履匆匆的冲出院门,在蒙托和芝诺比娅慌慌张张的追逐重进了以撒和伊扎克他们议事的那坐大厅。
    我一眼就看到了这几个人。以撒身边跟着约伯,伊扎克旁边是哈尔。哈尔手里拿着信件,看见我闯进来,愣了一下。
    “他究竟是什么意思?”我喘着粗气。
    伊扎克沉默不语,脸色变得微妙起来。
    倒是一旁的以撒……他看着不像是不开心,也不像是开心。
    他们几人的态度很奇怪。
    “怎么不说话?”我问,“门口的士兵也没有拦着我,你们既然同意我进来,就什么话都不说吗?”
    伊扎克闭了闭眼:“哈尔,把东西给她看看。”
    哈尔应声,从桌上取了一沓文件递给我。
    我伸手接过,狐疑的看了起来。
    越看我越是惊讶,居然是一份起草的十分完美的认定书。
    我一目十行的看完,已经惊讶的合不拢嘴。
    “他同意了!他——”我说话磕绊,“写的如此详细,还有撤军的协定,日期,规模,连认定加冕仪式,都,都写的如此详实……”
    代替奥古斯都执政的国家元首的金印印在上面,三种语言翻译写的一清二楚,帮助阿塞提斯处理过文件的我自然认得,这是具有法律效益的国书。
    屋内一片安静。
    半晌,伊扎克蓦然睁开眼,看向一旁的芝诺比娅。
    “她情况怎么样?”他问。
    芝诺比娅看向我,隐晦的摇摇头。
    伊扎克看着我,深吸了一口气。
    他刷的走到我面前,一把握住了我的胳膊。
    “现在就走,不能再拖了!”
    “等等!”我和以撒的声音同时响起。
    以撒满面动容,而我则是本能的察觉不妙。
    关于阿塞提斯的想法,有太多我不清楚的了,除了通过哈尔递交的那几封信,没有和他亲自谈话我是不清楚他究竟是什么打算的。
    真相之眼的神力暂时不能使用,我也没指望哈尔能忠心为我办事。我知道我的被动,只能试图用指使他做一些事的行为,来间接暗示我的本意。至于有没有用…是否能瞒过伊扎克的眼睛,只能是希望吧。
    如今这封信更是让我看不懂他的态度,可我却从中察觉出了一丝,特地是针对于我的微妙的意图。
    “等等,你等下,伊扎克——”我挣扎起来。
    伊扎克却是没有丝毫犹豫,架着我就把我往外拽。芝诺比娅也上前一步,从另一个方向把我夹了起来。
    以撒见状不妙,连忙上前阻拦。
    “您这是什么意思,伊扎克?!难道这封信和这份文件是假的吗?”以撒生气道,“虽然不知为何韦鲁斯居然同意我们建国,但他的确正在履行他在信上所写的那些约定!”
    以撒不是盲目的人,罗马人在信上写了,同意重新审判尤拿这片土地上的事宜,韦鲁斯表示会撤军。
    “他真的正在撤军?”我讶异。
    “没错。我亲眼看见装载粮草的船离开了港口,士兵撤掉营帐,一点一点的离开。”以撒冷静道,“巴勒贝克城的居民都释放了。他还说,为了不使我们感到威胁,他会亲自去我们挑的地方参加仪式。”
    伊扎克打掉了以撒的手,冷声道:“别做梦了,不想死就放手!”
    他少见如此严厉,我竟一时被震住。
    “不,我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哪怕是陷阱我也要摸清楚!”以撒却没有丝毫动摇,“我曾经也在罗马当过律师,那文件的每道手续都没有假,若是能够递交到元老院落实,哪怕他们不满……那也将成为罗马人内部的矛盾!”
    换言之,这封信如果确定是真,则证明阿塞提斯最少也是代表他个人支持坎塔什国的成立。而遭到元老院反对时,他会站在圣女国这一边。
    这封信将阿塞提斯置于一个危险又尴尬的境地,对他是不利的,但却是以撒乐于见到的。他怎么能不被诱惑?
    更何况,以他们目前的力量,阿塞提斯要将这里彻底踏平攻陷也并不是问题。束手就擒的等死还是努力探求一线生机,自然要倾向于后者。
    周围围上来大批士兵,和伊扎克的小队精兵僵持着。
    我察觉到伊扎克内心的焦躁,而这种情绪逐渐转换为一种深沉而浓烈的燃烧着的愤怒,还有一丝动摇。
    “你所求的就是这样的东西?”伊扎克紧抓我的手缓缓松开,“以撒·安提帕特,你是在自取灭亡。你听着,他会杀了你。不要相信他。”
    他突然就从原来急着要行动的态度,变成了冷眼旁观。
    “这有一半的概率,我愿意堵。”以撒看了我一眼。
    ————
    以撒:就地撒泼胡闹
    然而表演给瞎子看
    苏西:眼不盲心盲
    以为这章能对线上
    只能说下回一定一定…
    真想一口气把这堆情节写完,奈何我的手跟不上脑子的速度,唉,明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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