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他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要瞒着她。

    她只知道,一直以来,因为两人兄妹的这层关系,她背负的压力,承受的煎熬,她的纠结、她的痛苦、她的无奈、她的挣扎,他不可能不知晓。

    她记得很清楚,生辰那夜,在城楼上,她还跟他说过,问过他自己要怎么办,明知道这样不对,很不对,是要遭受天谴的,但是她就是管不住自己。

    那般情境下,他都只字不透。

    真爱一个人,难道不是见不得对方受一丝委屈吗?

    虽然她是女人,他是男人,虽然她本弱小,而他是强大的帝王,但是,她依旧见不得他一丝丝不好,依旧见不得他受一点点委屈。

    换他,难道不是更应该如此吗?

    可是……

    可是他,宁愿就这样看着她焚心煎熬,也要选择隐瞒。

    她就不懂了。

    不懂他对她到底算什么?

    眼窝有些热,她抬头望了望天,强行将那抹温热逼了回去,忽然听到里面“啪”的一声,似是什么东西被大力掷在桌案上的声音。

    她吓了一跳,也回过神。

    紧随着那声音响起的是帝王沉怒的声音:“是谁给了你这样的权利?没有朕的允许,你凭什么自作主张,告诉她朕同她不是亲兄妹?”

    对,是沉怒。

    沉怒地质问。

    站在门外,郁墨夜都感受到了那咬牙喷薄出来的凛冽怒气,似是要透门而出。

    “扑通”一声,似是樊篱跪地的声音。

    “我……我只是怕她一冲动就打掉了腹中的孩子,堕子药都买好了,她肯定就是这样打算的,而让她心里面过不去的,不想要孩子的原因,说白,就是跟皇上的兄妹关系,所以……”

    “那也是朕的事,你有什么资格插手?”樊篱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帝王冷声打断,“而且,孩子本来就不能留,她买堕子药正好!”

    “可那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

    “那又如何?”帝王再一次厉声打断樊篱,“朕又不是以后不能生了,朕以后还可以有很多孩子。”

    “可是……”樊篱似乎还想解释。

    却是骤然“嘭”的一声巨响乍起,惊得外面的郁墨夜都浑身一颤。

    哗哗啦啦、乒乒乓乓,似是什么跌落的声音,什么散架的声音。

    不难猜出,肯定是某人一拳砸在了桌上,桌子碎了。

    显然是盛怒到了极致。

    郁墨夜伸手抓住了自己胸口的衣襟,早已不知道了自己心中的感觉,只知道有什么将她裹得死紧,她呼吸都呼吸不过来。

    里厢随了这些声音以后,就静了。

    死一样的寂静。

    樊篱也不做声,帝王也没出声。

    许久,才听到帝王的声音再度响起:“你这样擅做主张,你可知道会坏朕的事?你可知道后果?”

    坏事?

    后果?

    郁墨夜垂眸苦笑。

    她听不懂呢。

    既然听不懂,是不是有必要进去问一问了?

    到底坏他什么事?

    又到底有什么后果?

    而且,樊篱是她的恩人不是,如果不是樊篱的良苦用心,如果不是樊篱的胡编故事,她可能一辈子都以为他们是兄妹。

    如今恩人正被怪罪呢。

    恩人有难,她不能袖手旁观不是。

    抬眸,她深深呼出一口气,正欲伸手推门进去,却蓦地瞧见王德带着一人正从走廊的拐角处走过来。

    “总督大人刚刚离开后,皇上在上书房一直都还没回龙吟宫。”

    东北总督?

    早不来晚不来,这个时候又去而复返!

    郁墨夜眸光一敛,手连忙缩了回来,快速闪身到了旁边的一根廊柱后面。

    然后在他们视线的盲区,又快速闪到墙边,悄然离开。

    上书房里面,樊篱勾着头默不作声。

    帝王蹙眉,抬手捏了捏自己隐痛的眉心,低低一叹:“平素挺睿智一人,做什么就做出这种蠢事呢?一旦让她知道了朕和她不是兄妹,她定然就会去查自己的身世,你应该知道后果。”

    见帝王的面色稍霁,口气也软了几分,樊篱这才敢表现出自己的委屈。

    “我编了那个故事就是她的身世,她应该不会再去查。”

    “怎么不会?她如果去查自己的父亲是谁呢?还在不在人世呢?那是她唯一的亲人。编的终究是编的,根本经不起查,萨嬷嬷也没有妹妹,还有,朕的母妃更是……”

    门口骤然传来敲门声,帝王连忙停了未说完的话,“谁?”

    外面传来王德的声音:“总督大人说还有一件事忘了跟皇上禀报,所以去而复返。”

    帝王瞥了跪在地上的樊篱一眼,扬袖示意他起来,侧首:“进来!”

    ******

    当郁墨夜再一次走在长长宫道上的时候,已经天擦黑。

    想想好笑,今日一天竟是第四次进宫。

    四次四种心情。

    第一次是晨起进宫早朝。

    那时的心情还很平静。

    第二次是得知自己有喜,进宫来找那个男人。

    当时的心情是凌乱的、无措的、六神无主的、害怕的、慌惧的。

    因为她跟他的亲哥哥乱.伦有了孽.种。

    第三次是得知自己跟那个男人不是亲兄妹,进宫来找那个男人。

    彼时的心情是开心的、喜悦的、希翼的、迫不及待的。

    因为压在他们心头上的巨石终于卸掉了,她最在意的问题得到了解决。

    现在是第四次,来参加东北总督的接风宴席。

    只不过宴席在戌时开始,现在是酉时。

    她要先去找那个男人。

    她有话要问他。

    只是此刻的心情,已经无法用任何言语都描绘。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心情。

    龙吟宫门口,王德见到她来,连忙跟她行礼。

    “皇兄又不在吗?”她问。

    王德一怔,这才想起这个女人今日好像来找过帝王三次。

    前两次帝王都在上书房。

    第二次的时候,他记得她说她自己过去,也不知道有没有去。

    后来在上书房,似乎只看到樊篱,没有看到她。

    哎呀,帝王一直在上书房跟东北总督商议事情,商议到刚刚才回龙吟宫,他也忘了跟帝王说她来找过两次这件事。

    见王德怔在那里没做声,郁墨夜蹙眉:“又不在?”

    王德回过神,连声道:“在的在的。”

    郁墨夜便举步径直走了进去。---题外话---万字毕,提前祝孩纸们六一快乐!谢谢【姬小九】亲的荷包~~谢谢【13539181897】亲的花花~~谢谢【77932787】【q-20ojdi7j】【hechen123456】【18602616565】【地狱的流星】【静夜思木】【chenpinpanva】【h-5cumz2q22】【vincent05】【nancy-13】【专属zskl】【tutti1004】亲的月票~~爱你们,群么么~~

    ☆、第两百一十七章 我可曾说错一句话?可曾冤枉你一句?

    内殿里面,男人负手立在窗边,望着窗外渐渐暗黑下去的天色,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定然是想得太过入神,连她走近都毫无察觉刀。

    直到她伸出手臂自身后将他的腰身轻轻抱住,他才浑身一震,蓦地回过神来。

    虽未看到身后的人,可垂眸看到轻箍在自己身前的一双小手,便知是她。

    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恍。

    意料之中的是,他知道她肯定会来,提前来。

    意料之外的是,她主动抱他的举措。

    平素她一直都是被动的那个,何况外殿还有那么多宫人。

    唇角一勾,他裹住她的双手分开握在掌心,缓缓转过身。

    “来了?”

    “嗯。”郁墨夜乖顺地点头,几分娇羞、几分怯懦,看得男人心中一动,长臂一揽,将她扣向自己。

    柔软的身子随着拉扣的力度撞向男人的怀里,郁墨夜笑,一贴上他的胸膛,下一瞬,又伸出小手将他推开,并从他的手臂腋下猫腰钻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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