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的疑问,太多的想不明白。

    夜里他会来吧?

    等他来了,再寻机问他。

    ******

    因为一直等着太黑,就突然觉得一天好长。

    好不容易熬到夜里,用过晚膳,郁墨夜就坐在窗前等着。

    等了好久,都过了平时他来的时辰,他都没有来。

    等到最后,实在太困了,她就坐在那里打瞌睡。

    在不知多少次头点得就像是鸡啄米之后,她头往前一栽,差点磕在窗台上,一片温热的掌心及时地接住了她的额。

    她惺忪睁开眼,就看到了站在窗外的男人。

    “可以吗?”

    他问她。

    什么?

    她懵懂地看着他,没明白。

    “我松手了?”男人又问。

    她这才明白过来,他的掌还托着她的额头呢。

    连忙朝后坐好,离开了他的手掌。

    他从窗外飞身进来。

    “都困成那样了,怎么不到榻上去睡?”男人返身关窗,语带责备。

    “等你啊。”郁墨夜张嘴打着哈欠。

    男人瞥了她一眼,有些无奈,“你也可以睡着等啊。”

    “没事,”郁墨夜起身,主动示好地挽上他的胳膊,眉眼弯弯道:“我喜欢醒着等。”

    男人轻嗤:“就你方才那样,叫醒着等?若我稍微来晚一点点,你就一头磕在窗台上了,破相不破相还是其次,光痛就有得你受的。”

    “知道啦——”郁墨夜鼓鼓腮帮子,“下次躺着等。”

    白日不是还不理她吗,现在话又多了?

    那是不是可以问他问题了?

    黑白分明的水眸狡黠一转,她松开他的手臂,“正好你在,我也去窗外,然后跟你一样嗖的一声飞进来试试看,若没飞好,你可以接着。”

    说完,作势就要去开窗,被他大手落在她的衣领上给扯了回来。

    “那你还是去睡觉吧,在梦里面,随便你飞,没人拦你。”

    郁墨夜汗。

    回头。

    “可那老尼姑明明说我会武功的,当日跟你一起飞身救火,后来又飞身挂红绸,哎呀,想想,我都觉得自己老厉害了。”

    想起那个场景,她璀然笑着,满脸满眼的灿烂。

    可是,只一瞬,又黯淡了下去,她蹙眉忿忿道:“为什么我现在不会?

    tang”

    男人眸光微闪,将她揽至跟前,“你不是失忆了吗?”

    “失忆连武功都会失掉吗?”

    她歪着脑袋看他。

    心里表示怀疑。

    “应该是吧,不然你为何现在不会?”男人反问她。

    郁墨夜就无语了。

    是她要问他的好不好?

    好吧,这个问题暂时搁置。

    她迟早会找出原因,现在腹中怀着孩子多有不便,等以后孩子生了,她再找回武功也不迟。

    “你原本的许愿绸上写的是什么?”

    郁墨夜边问,边伸出手指,无意识地在他衣袍胸口绣的一条暗龙上,顺着纹路轻轻描绘。

    男人喉结一动,捉了她的手。

    “别乱动。”

    乱动?

    郁墨夜怔怔回神,才意识过来自己的举措。

    她只是在他胸口随便划了划,也不叫乱动吧?

    好吧,她不动。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将手腕抽出,郁墨夜自袖中掏出一方红绸,笑容甜蜜地朝他晃了晃:“我写的是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你呢?”

    男人看向她手中的许愿绸。

    红绸黑字。

    字字刺目。

    不知是被那红绸映的,还是她看花了眼睛,有一瞬间,郁墨夜发现他的眸子竟然也带着一抹血色。

    只是,很快,他垂眸,弯唇轻笑了一声,再抬眸时,眸子依然如平素一般的黑如琉璃。

    “真想知道我写的什么吗?”他问。

    “当然,”郁墨夜点头,将自己的那方红绸拢入袖中,见他一直左右而言其他,眸光一敛:“你不会写了什么自己忘了吧?”

    男人笑,大手揉上她的发顶,“怎么可能?”

    自己写的东西自己怎么可能会忘?

    只是——

    那日不是他。

    是另一个男人。

    她是跟另外一个男人去京南观求的姻缘结。

    是那个真正叫郁临渊的男人。

    而不是跟他。

    “既然没忘,怎么不说?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写了什么不好的,对,肯定是的,不然,五弟也不会说,他为何换掉,你心里有数,是不是这样的?快说,必须实话实说,如实讲了,我可能还会原谅你,否则的话…….哼哼……我不仅从此以后不理你,现在我还乱动给你看。”

    郁墨夜笑着闹他,作势又要去划他的胸口。

    被他长臂扣进怀里,“好了,真磨人,告诉你就是。”

    “是什么?”

    “弱水三千独取一瓢。”男人微微眯着凤目,看着桌案上摇曳的烛火,一字一句道。

    郁墨夜怔了怔。

    弱水三千独取一瓢。

    些些意外,她没想到会是这句。

    嘴里嚷嚷道:“哎呀,什么嘛?我们是求姻缘结,许愿绸上应该写的是我们两个的美好心愿,你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嘛。”

    嘴上这样叫着。

    心里却是欢喜得紧呢。

    这一句对于常人来说,可能不算什么。

    可是对于一个帝王来说,却实为不易。

    弱水三千,正是帝王后宫的写照。

    三宫六院、佳丽三千,这便是帝王的女人。

    而他,独取一瓢。

    这是一个帝王对一个女人,一生一代一双人的承诺吗?

    郁墨夜喜不自禁。

    而且她也不是那种会自禁的性子。

    当即就开心地笑出了声。

    怕他取笑她,又将自己的脸埋在他胸口笑。

    笑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佯装一本正经地质问他:“那为何五弟那样说你?”

    男人眸色转深,挑眉:“很简单啊,嫉妒,想挑拨你和我的关系,这个还用问吗?”

    边说,边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梁。

    她吃痛皱眉,想了想,似乎是有道理。

    但是……

    “我觉得五弟不是那种人。”

    男人便笑了,垂目问她:“那你说,一个都能将人的许愿绸偷偷换掉的人,应该是哪种人?”

    郁墨夜语塞了。

    好吧。

    虽然她依旧觉得郁临旋不是那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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