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别说,大师说就不能找尖酸刻薄的儿媳妇,我瞧那姑娘就刻薄得要命,还好我家没跟宋家联姻。”
    “……”
    流言仍旧在继续,分明已经不关她们的事了,可他们却拿着手机,记录着这一切。
    前来吃瓜的群众围观在门口,商湛的保镖维持着最后的体面。
    眼前的惊变在傅染眼中就像是万花筒那般,她游离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她的那颗菩萨心肠只为齐唐感慨,更多的是为林峥嵘而感到不值。
    她柔软的视线悄然落在商湛身上的时候,他也正在看她,也不知道他看了她已经多久。
    总算得到傅染的注意,商湛薄戾的眼神里掩着不耐烦,他双手交叠在膝盖上,眼前的这一切仿佛与他无关。
    就像是,不是他摧毁的一样,他连半个眼神都没给宋栀。
    由远及近的警铃声响,令坍塌在舞台中像烂泥似的宋栀回过神来,她湿润的视线看向齐唐,他是她心里的璀璨明珠。
    可那颗明珠脏了……
    随后,她的视线又看向距离她不远处的商湛。
    对,商湛向来是站在她这边的,可商湛并没有看她,几近疯魔的宋栀眼神愈发的毒戾。
    顺着商湛的视线望过去——
    她看到傅染穿着酒红色的礼服正看着商湛,她肤白貌美,那肌肤白得刺目。
    她像是游离在悬崖边缘的恶鬼似的拿起切蛋糕的钢刀,放在身后,趁所有的人不注意,她直直地往傅染身边走去。
    商湛余光间瞥见宋栀右手放在身后,她距离傅染越靠越近,看到银色寒光的那秒,他站起身半秒都没犹豫冲向傅染。
    他将他最爱心的姑娘抱在怀里。
    女人尖锐的声线在耳边回荡——
    商湛将她紧紧地护在身后,他嗓音有点破音,言语万分急切,“傅染,小心!”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商湛的背脊狠狠地被宋栀划了一刀,霎时间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血渍就这么顺着健硕的背脊滑落下来,地上满是,血腥的味道逐渐弥漫开去。
    陈屏和保镖蜂拥而至将宋栀控制住。
    被撞懵了的傅染在看到满地鲜血的那秒,她茫然地回过神来,只见商湛稳当地站在她面前。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商湛脸上挂着温柔似暖阳般的笑来,“我什么事都没有,你别担心。”
    瓷白地砖上星星点点满是血,怎么会没事呢?傅染颤抖着指尖就想看他伤势如何,但商湛推三阻四,无论如何都不将伤势给她看。
    站在商湛身后的陈屏眼神暗了暗,他这伤势可不浅,从肩胛骨一直延伸到后面,淋漓的血不断地从伤口处往外渗。
    还好西装是黑色的,如若不然傅小姐可不得心疼死。
    就这还能当没事人似的?
    穆黎将黑色外套递给商湛,成全了他的英勇无比的行为。
    傅染见他无论如何都不给她看伤口,她急得连眼眶都红了。
    眼前的女人分明穿着很御的酒红色礼服,但眼眶红润蓄满眼泪的模样活像是被欺负了似的。
    商湛晦涩难辨的漆眸染上几分愉悦。
    他抬手想触碰她,却在抬起的刹那,牵扯到疼痛,他不由得“嘶”了声。
    温热的指腹擦了擦傅染通红的眼尾,他沙哑低沉着嗓音轻声哄着她,“我真没事儿,哭什么?”
    “你男人我,能是轻而易举就被别人拿下的人?”商湛逗弄着她,视线落在地上的血迹。
    莫名的,他不想让傅染看到眼前这样脏污的画面。
    “只是皮肉伤,切蛋糕的刀而已,他的顶端不是尖的。”看着她这副泪汪汪的模样,商湛边忍着疼,还要边哄着她。
    跟伤口的疼比起来,他更不想看到眼前的姑娘哭。
    “这要是尖的,那你肯定就没命了。”傅染沉闷着嗓音。
    下一秒,眼泪就跟开闸泄洪似的。
    分明疼得死去活来的人是他,他还非得压低声音一声声地哄着,那模样简直给穆黎看呆了。
    别说穆黎,连周围的朋友和孟蝶都惊了。
    她们是真没见过脾气又臭又硬的顽石还能有满腔温柔哄姑娘的这一天,关键这一声声“染染”“染宝”听得她们真是鸡皮疙瘩落了满地。
    被保镖死死扣住的宋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她凶横地看着傅染,“傅染,肯定都是你做的,对不对?你就是哪哪都见不得我好,从小到大都是。”
    脏水往傅染身上泼,身负重伤的商湛率先不同意,他漠然的眼神似冰棱般地砸落在宋栀身上。
    眯了眯眼,他酷冷的嗓音斩钉截铁同她说,“宋栀,今天安排的这出好戏都是我做的。”
    此言一出,气氛陷入死寂。
    谁都晓得商湛曾经对宋栀有多好。
    她的声音凄厉,眼中满是控诉,“商湛,我是你妹妹。你知道我喜欢的人是卲霆惟,这是我跟他的订婚喜宴。我邀请你来,是想得到你的祝福!”
    闻言,商湛笑得浪荡又肆意,他的话令人锥心,“我就是想将你们的喜宴变成一场笑话。”
    宋栀妆容精致的脸上流露出难以置信,她颤抖着眼皮看向商湛,泪水恣意地落了下来。
    “商湛哥哥,是你说我永远在你身后保护你,是你说,要帮我追到卲霆惟的。”宋栀柔软着嗓音,试图唤起他残存的那点心软。
    他保护她基于什么原因呢?
    那是因为他以为,当初是她救的他;他觉得宋栀的名字里跟他早夭的妹妹里一样有个“栀”,他想帮她的原由,只有这些。
    而她让他变成了什么?
    成为追逐卲霆惟的工具;恩将仇报伤害他最爱的人;甚至连救命之恩都是骗他的。
    这让他如何容忍呢?
    “我不是你哥哥,我只有一个妹妹,她的名字叫商栀,你不是她。”商湛向来分得很清晰。
    之前,不过是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可如今,商湛薄唇挽笑瞧着她,“宋栀,你的特权在我这里已经结束了。”
    “我已经知道当年是傅染救了我,而你在撒谎。”商湛沉炼的漆眸里藏着冷光。
    “怎么会呢?当年峥嵘老师陪着我一块儿去救你的呀。”宋栀精明地开始诡辩,仿佛那样能减轻她的罪名似的。
    她知道,此时此刻,救她的人只有商湛。
    宋栀的罪恶令林峥嵘都觉得不齿,她恨铁不成钢地站了出来指着宋栀的鼻子骂,“根本就不是她说的这样,分明是傅染喊的我。”
    谎言被戳穿的那一刻,宋栀不仅不觉得羞耻反而觉得畅意,她睁大杏眸对峙着傅染与商湛。
    那双杏眸里闪过无辜模样,“录音能算作什么?没有实在的证据,证明是我做的吧?”
    确实,以法律上她只能被称作是教唆,而完成事实谋杀的人是齐唐。
    算盘珠子都快崩商湛脸上了。
    他抿了抿唇,低沉的嗓音悠哉,忽而他抬眸狠厉地看她,“我背后的这道疤,换你待在监狱里,也不亏。商氏的律师也没什么本事,顶多就是让你把监狱坐穿而已。”
    “商湛!”被保镖紧紧锁死的宋栀发出尖锐的喊声。
    她止不住地挣扎着,但终究是徒劳。
    邵霆惟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她脱掉白色西装外套扔宋栀脸上,他伸手扯了扯领带,满脸烦躁地看着商湛,那模样是真想干一场架。
    商湛尽管受伤,但清隽模样仍旧高不可攀,满脸桀骜,他冷嗤,“今儿个,我送给邵总这份惊喜,不知道邵总是否尽兴?”
    “商湛,你他丨妈给我等着。”卲霆惟暴怒地看着他,瞧着商湛越是冷静,他越是躁。
    商湛冷冽的漆眸眯了眯,他点了点头那模样似是告诉他“我等着呢”。
    而后,他像是又想到了什么那般,轻挑着邪肆的笑意看着眼前人,“不知道邵总前段日子,有没有听说过你的未婚妻,摘除子宫这件事。”
    在众人纷纷想吃瓜期待的眼神下,商湛精致的薄唇似笑非笑,“这件事,本于我无关,但是总有不知全貌,非得让我做这个便宜爹的。”
    “正巧在术后,有人做了份亲子鉴定,你猜结果是什么?”商湛声线低醇,模样说不出的冷情。
    谈到“结果”二字,齐唐和卲霆惟的视线都扫了过来。
    下一秒,他轻嗤。
    站在商湛身后的齐唐大咧咧地凑到他跟前来,原本失神的脸上露出些许绝望。
    商湛笑得更加肆意乖张,“邵总,你的头上好像在发光诶,这份亲子鉴定呢表明,孩子是齐唐的,而不是你的。”
    说罢,他将文件甩给他。
    看到文字内容的卲霆惟眼神瞬间沉下来,他狠狠的将文件撕碎,甩飞在宋栀的脸上。
    此时的宋栀已经放弃了挣扎,她抬眸看向商湛,“我是真没想到,你会做这样的鉴定。”
    闻言,商湛凛然的漆眸从她身上撤回,他回复得轻飘飘的,“我哪有那功夫,不过是你的旧搭档他不信邪罢了。我只是帮了个小忙,继而陈述事实而已。”
    原来是齐唐,宋栀的心脏像是被捏了一把,可她连抬头看齐唐的勇气都没有。
    宋栀豪门梦碎,订婚宴变成了闹剧现场,像疯狗似的记者闻讯而来,里里外外围了个水泄不通。
    身负重伤的商湛在救护车赶来的时候,被撵着往外走,但他非得让傅染跟着不可。
    傅染需要去警署做笔录,可商湛的意思是,如果他去警署,那他也去。
    万般无奈之下,傅染败下阵来,“得,我陪你去医院。”
    谁让,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呢。
    待在局促的救护车内,商湛疼得只能坐着,他疼冷汗淋漓,可在简单处理伤口时,愣是一声都不喊疼,倒是看得傅染眼眶泛红。
    她实在没忍住对消毒的护士说,“能不能给他弄轻点儿。”
    分明疼得要命,商湛却像是跌入蜜糖罐里似的忍不住笑。下一秒,消毒药水撒下来时,他又疼得咬紧了牙关。
    他死死地咬住手背愣是不吭声。
    “你要是疼,你就喊出来,这样会心理上缓解一些。”护士有点儿看不下去。
    闻言,商湛面如金纸的脸上露出淡然的笑来,“我怕惹她恼,怕她害怕。”
    四目相对,她撞进他那双深情的眼眸里再难自拔,傅染用指腹擦了擦湿润的眼尾,声线闷闷的,“我才不会害怕,你干嘛要冲过来挡在我面前,不怕没命吗?”
    “小没良心的。”商湛恼怒却又嬉皮笑脸,他咬着牙继续忍着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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