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最大的差别,可能就是那个‘虞柠’与凌望今相遇的时间不同。
    虞柠:“如果我们长大后没有重逢,你会来找我吗?”
    凌望今停顿了几秒,他视线在虞柠脸上来回飘动,“……不会。”
    虞柠笑了,惊异于他的坦然和直白,“这次怎么不撒谎了?”
    “我感觉……你更想听到我说实话。”
    “确实。”虞柠抬高了手。
    他直接低了下头,在她拍完头后直接握住了她的手,将她的手掌贴在自己脸上。
    以往还有些矜持,但最近倒变得有些没脸没皮。
    托他的福,虞柠脑子中时不时会出现一个男孩,然后黏黏糊糊地跟在她屁股后面,整天都是柠柠柠柠地叫。
    命运啊,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跑掉的男孩似乎又哭哭啼啼地回到了她的身边。
    虞柠:“仔细一想,好像真是从看方医生开始,我的脾气就渐渐地开始不受控制,在马路上和骑摩托的起了矛盾,竟然把人往死里打。”
    凌望今:“……抱歉。”
    “你道歉什么?我遇到你的之前,早就在方医生那里看病了。”虞柠想着回去就得把那些药都丢掉。
    说着,虞柠长叹一口气。
    “如果一开始我们能开诚布公地聊下天就好了。”
    可是仔细一想。
    虞柠:“估计那时我们开诚不了,以你那种德性,要不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你什么都不会和我说。”
    更何况一开始对于他来说,是顺风局。
    也难怪a、b辈子结局那么惨烈。
    虞柠思来想去,发现主要问题其实出在自己身上。
    无论是a辈子迟来的杀人‘叛逆期’,亦或是b辈子在和父母争吵后的吞药窒息。
    这一切的症结点都源于她和她的爸爸妈妈。
    或许有一点,方医生还真没说错。
    她无法突破父母这环。
    虞柠:“我想和我爸妈谈谈。”
    好像a、b辈子以及过往二十多年,她从未和爸妈掏心掏肺的聊过。
    他们抗拒于摸清她的内心,而虞柠则在二十多年的教育中,迟迟意识不到自己大脑的问题。
    “先从妈妈开始吧。”虞柠说道,“她脾气比爸爸要好很多,或许我们能够聊开。”
    凌望今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想啥呢。”虞柠戳了下他的脸。
    凌望今:“我觉得聊天……可能会不太会顺利。”
    虞柠:“智商回来了一部分啦?竟然都没有顺着我说。”
    她原本只是想开个玩笑调节一下气氛,结果看到凌望今真的陷入了沉思,似乎是在反省自己刚才说的话。
    虞柠:“……只是一个玩笑。”
    这脑子时有时无的情况,令她感到了头痛。
    虞柠:“不过你也没说错,和爸妈敞开心扉聊天确实很难。”
    上学时可能还有一腔热血争吵几句,但随着年岁的增加,愈发感到彼此之间观念的对抗,于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学会了逃避。
    既然说不通,那就干脆不说话。
    思来想去,虞柠发现,周遭这一圈亲朋好友中,好像只能在凌望今面前展示最真实的自己了。
    也不知道金妙知道我这一面会怎么样?她似乎到现在都认为是凌望今杀的人。
    虞柠想着,想笑又想叹气。
    在她思考的时候,凌望今安安静静地看着她,见她转头把保温杯打开,递给她。
    虞柠接过保温杯喝了口温水。
    她按下车窗,睡之前天还是亮的,这会儿天空完全暗了下来。
    车还停在超市的户外停车场中。
    虞柠:“我睡了这么久?”
    是说她这次梦怎么做得这么久,估计是他把车开到停车场然后一直等她醒。
    要不是先前路过的车按了喇叭,她还不一定醒得过来。
    凌望今:“还好,去逛超市?”
    “你去吧。”虞柠扭头又再看了眼他微笑的神态,“我还有点困,你先去买,买完回来叫醒我。”
    那个梦还差个结尾,吊着不上不下的难受。
    凌望今将外套重新盖在她身上。
    “好。”
    等凌望今离开后,她在车里上下翻找了一阵,当时方医生给她开药,她有一部分放在车上了,就是以免忘记吃药。
    结果找了一圈,没找到药。
    她仔细想了想,虽说凌望今智商时上时下,但也不代表没有。
    而且她以前和凌望今在一起时,方医生开的药还没吃完,但转头忽然就不见了。
    别是他私底下全都扔了吧?
    虞柠笑着靠回座椅,重新拉上了蒸汽眼罩。
    这次入睡得很快。
    她看到了楼鸣生的脸。
    虞柠在现实中看过很多次他的照片,也眼见着这个人从照片中的意气风发走向了阴郁躲闪镜头。
    “死啦?”楼鸣生被绳子捆绑着,脖子上系着一根麻绳,“她有和你说什么吗?”
    凌望今将他脖上的麻绳拉紧。
    楼鸣生:“她爱你吗?”
    握紧麻绳的手掌忽地捏紧。
    楼鸣生脸色开始发红,发出‘呜’的一声气音。
    但这种勒紧只持续了几秒,凌望今将楼鸣生转了过去,像是不想看到他的脸。
    楼鸣生:“我想是不爱的,就像你妈妈一样。”
    凌望今将麻绳的一头挂在了滑轮上。
    楼鸣生:“她总在嘴上不停说着爱我,可真爱我,最后怎么会选择越狱呢?”
    凌望今拉直了麻绳使之固定在滑轮上。
    楼鸣生:“明明已经判了死缓,她一定会找到减刑的方法,我会等她,到时候我们一家在一起……可为什么呢?你妈妈说在监狱里好无聊,她想出去看看……然后就去了。”
    凌望今扬起头。
    跟随着他的视线一起,虞柠看到了固定好的麻绳。
    麻绳穿过了几个滑轮,那一定很省力。
    等会儿只要他轻轻一用力就能把楼鸣生吊起来。
    楼鸣生:“她就是这么自我,只要下了决定,无论你怎么说怎么求,都不会让她动摇一丝一毫。”
    楼鸣生:“你求了虞柠吗?”
    凌望今的目光停驻于麻绳上,停留了很久,久到楼鸣生再次开了口。
    “不管用,对吗?”
    ——吭
    他猛地拉动了麻绳。
    在麻绳从滑轮中穿行发出的唰唰声中,一道清脆的‘咔’声响了起来。
    凌望今将麻绳一端系到了墙上突出的铁三角上。
    余光扫过半空一动也不动的躯体,转身走向不断震动的手机旁。
    金妙:“对不起……虽然我知道说这些没用……”
    “我有时候在想。”凌望今打断她的话,“柠柠她眼里有好多人,你、老三、她的爸妈……”
    梦境到此处忽然剧烈地震动起来,虞柠看到自己的视角在升高,仿佛灵魂出窍般,一点一点的从他身上剥离。
    凌望今:“她要是能看着我。”
    剥离的视角逐渐攀升,她从第一人称的视角变作了第三人称。
    可即便如此,虞柠还是只能看到他。
    凌望今:“只看得到我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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