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有君躺在沙发上,用手抚摸着身下柔软的沙发皮面和身上散发着洗涤剂清香的毛毯。
    他从未睡过这么高档的沙发,他家的木床老旧破败,常年散发了一股腐朽的气味,上面就算铺了棉褥子,也照样硬邦邦的。家里的被子虽然每年都会拆开清洗,但却还是有一股子霉味。
    他知道,这些都是因为他家的环境潮湿,可是爷爷没有钱再重新修整房子。他也说过让爷爷用他爸爸的赔偿款去修葺房子,但是爷爷不舍得,爷爷总是说,钱要留着给他上大学和娶老婆用。
    可是谁能知道,爷爷刚没,他大伯乌大光就把他轰出家门,他爸爸的赔偿款他一毛线也没见到!
    他想拿着柴刀去把乌大光和黄金花这尖酸刻薄的两口子全剁死,反正他没成年,杀了人也不判死刑,加上村里人肯定会为他求情,他也许判个二三十年就出来了。
    可是他不能,他还不到十八岁,他不想他一辈子的大好青春就因为杀了两个杂碎就要在高墙铁网里面待上几十年!等到他出狱时,他也许已经人至中年,他到时没钱没势,又是刑满释放人员,后面几十年难道要穷困潦倒吗?
    他不要这种生活!他要活的风风光光,他要出人头地!这是他爸爸说的,他爸爸说过,他本来也是千金小姐的儿子!还有他爷爷,最大的愿望就是盼他考上好大学,有能力去找他妈妈!
    不过,他一直对爷爷让他找妈妈嗤之以鼻,以为他是小蝌蚪吗?还找妈妈?
    他对自己亲妈的唯一印象,就是四五岁时她抱着自己去镇上赶集,把自己托付给村里的熟人后,就消失不见了。
    乌有君扭头看向文溪住的房门,又看了看徐睿轩的房门。
    三月时他爷爷忽然在下地干活的时候倒头不起,他当时还在市里上学,等他赶回家时,他爷爷已经咽了气。他爷爷身体一向硬朗,连高血压都没有,怎么会猝死?
    他看见他爷爷额头上面有干涸的血迹,他去问村长,村长说是他爷爷在地里摔倒,头磕在了石头上面导致颅脑损伤死的。
    石头?他放假时帮爷爷犁的地,怎么可能有石头?他去和村长说,村长不管。他又去报案,可是已经事发过了48小时,警察也没有找到其他证据。
    村长看着警察在村里四处询问,也开始不高兴了,阴阳怪气地说了他一通,他知道,村长和他乌大光是拜把子兄弟,肯定事事向着乌大光,包括分家产。
    他一个十七岁的高中生,无父无母,到最后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警察结案,看着爷爷入土为安,看着村长一脸“公正”地为他主持分家事宜。
    他现在还记得村长对他说:“你爷爷就只有几千块的存款,你大伯说他不要,都留给你。你爷爷留下的那个院子,按照村里的规矩,是你大伯继承,你爸在村北边那个老房子留给你。你也十七八了,能自己养活自己了,其他的我就不管啦。”
    哈?其他的不管了?他爸的赔偿款呢?他爷爷留下的院子是他爸爸活着时出钱盖的,怎么就变成他大伯继承了?还有他爷爷种的地,这些都不是遗产吗?
    他知道村长办事不公,但是他现在不能和他闹起来,他不能把村长得罪死,他也不能让村民们看热闹,他得要个好名声,等未来和乌大光打官司时用!
    几千块根本不够他支撑到上大学,不提学费,连生活费都不够!他到九月份就要升高三了,他要趁着高三开学前把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存出来,等考上大学再申请助学贷款。
    四月底,他向学校请了两个月的假,校长知道他的情况很同情他,痛快地批了他的假,他开始思索怎么能在短时间内赚到一笔钱。
    他以前在网吧上网时认识了一个朋友大钱,知道他想赚快钱,看着他邪笑着说:“我哥在省会春城有路子,听说一个月就能赚十万八万的,我给你介绍介绍?“
    他拒绝道:“犯法的事情我不做。”
    大钱“切”了一声,“你想哪里去了,是正经职业,服务员,你懂吗?会所的服务员!端端茶倒倒水那种,要不是看你长得白白净净的,人家还不要你呢!”
    他心动了,他知道这个价位的报酬肯定不是普通服务员,肯定是不正经的职业。但是那又如何?这个不贩毒不抢劫,是他知道来钱最快的方法了。
    他跟着大钱坐火车去了春城,也见到了大钱所谓的哥哥,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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