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锤的更凶, 不敢直播是心虚吗?向嘉说的都是真的了?
    当初怎么骂向嘉的, 现在就怎么反噬给他。
    向嘉播完就换地方了,秦朗和徐宁都在疯狂跟她打电话,她一个都没接。她找了家政公司的人上门打包好行李寄到溧县,微信上跟房东退了房。
    第二天她换了个更小更破的宾馆,准时登上了直播间。她也没有说什么直接露骨的话,怕被告。但阴阳怪气了徐宁的公司流氓操作模式,她跟徐宁合作的时候算是小有名气的网红了,大几十万粉丝,有店铺有粉丝还被坑成这样,入坑的新人可就注意了。
    第三天,她准时登上了直播,她回来五天,播了五天,每天讲个行业内幕,不提名道姓大家自己去对号锤人吧。
    谁干净?
    向嘉在业内快六年,别人有她的把柄,她也同样有别人的软肋。她手里的内幕八卦打印出来,一米多高。
    光脚不怕穿鞋的,她什么都不在乎了,看谁能威胁得了她。
    徐宁和秦朗都处于恶心但是没办法的状态,他们根本找不到向嘉在什么地方,向嘉比鱼还滑。
    向嘉这个人长得一脸单纯,一副仰着脸等男人投喂露水的傻白甜模样。实际上,她是个彻头彻尾的疯批。
    向嘉第一天直播的时候,秦朗就把徐宁的头给砸破了,当初徐宁信誓旦旦说给他送个枕边人。
    结果,给他送了个炸——弹。
    这个炸—弹没有保险栓,随机爆炸。秦朗的团队连律师函都不敢发,不知道向嘉手里还有多少铁锤,他怕自己前脚发后脚就被锤沟里去了。
    连续五天,他的损失达到了上亿。客户那边都开始质疑他的形象了,他怒不可遏,扬言逮住向嘉肯定会弄死她。
    这辈子向嘉别想在圈子里混,骂的再凶也挡不住向嘉一天一场直播。账号是封不完的,封一个账号她弄一个新号,引起一波同情,引起粉丝对他的质疑。封账号简直就是帮向嘉的,给她增粉的行为。
    再播下去就要引起轰动了,秦朗捏着鼻子认了。
    向嘉要什么,赶紧给她,让她滚蛋。
    向嘉在上海的第五天,终于接到了徐宁的解约通知。和平解约,她的东西还给她,但要签协议,她不要再在网上攻击任何一个人了。
    向嘉带了个律师过去,进公司之前特意发了一个微博,拍了徐宁,如果她不能在微博上报平安,请找这位。
    徐宁咬牙切齿却不能拿向嘉怎么样,她什么都不在乎,钱不要了,东西不要了,她就要自由。
    “你可真是——”徐宁带向嘉去办公室,磨着牙,“疯批!”
    “我跟您合作的时候我好像讲过,我从不怕重开。”向嘉穿着t恤短裤,拎着个绣花大布袋子,十分朴素。没有戴口罩帽子,不施粉黛,目光清冷坚韧,“我不喜欢有钱男人,我很讨厌在金钱上要挟我的人。我在这方面,不接受任何潜规则。”
    玩鹰的被鹰啄了眼。
    徐宁推开办公室门发出巨大声响,胸口起伏,深吸一口气,“你这个号可就全毁了,哪怕拿到手也没有用。”
    这么大张旗鼓的直播,自毁式引热度。看热闹的有,但这样她基本上就是毁了,她不会再有什么成就。
    疯成这样,以后也不会有人敢跟她合作。
    “我可以不用,但我的东西,它死也得死在我手里。”向嘉自顾拉开椅子让律师先坐,她才坐到旁边,“徐总,解约合同呢?”
    徐宁把解约合同拿出来递给向嘉,他在对面点了一支雪茄,阴恻恻的眼盯着向嘉,“你找了谁?”
    “什么?”向嘉让律师检查合同没有问题,她签下了名字。
    “都解约了,也不用装了吧。”徐宁吐出烟雾,他是真的气,但也真的拿向嘉没办法,“那个四百九十万是哪位?”
    封向嘉的直播那位出来捣乱,给平台砸钱故意卡他的时间点,封还不如不封。
    对方不透露身份,不按常理出牌,想一出是一出。他都不知道对方到底什么时候会在线,什么时候会出来捣乱。以至于他的公关费特别高,还一点效果都没有。
    徐宁和秦朗通了个电话,都觉得这事不简单,可想破脑袋也想不通到底是谁这么大手笔会在这个时候捞向嘉?捞的这么任性。
    “正义的路人吧。”向嘉若有所思,徐宁这么问是他忌惮那位四百多万打赏的路人,能让徐宁忌惮是好事,她语调也就沉了下去,“你们做了那么多恶事,会翻车不是早晚的吗?”
    确实是正义的路人,但徐宁听她这么说,肯定不会信。
    “徐总,签字吧。”向嘉把合同推了过去,她从包里取出一颗薄荷糖撕开放进嘴里,缓慢地咬着。
    “我干这一行这么多年,你是我见过最疯的。”徐宁不情不愿拿起笔,恶狠狠地签字,“以后有什么打算?回家种地啊?”
    他知道向嘉家里的一些情况,故意嘲讽,刺激她。
    “是啊,我回老家种地。”向嘉往后靠在椅子里,手指敲了下椅子扶手,她现在对农村人三个字已经脱敏了。
    徐宁签完全部合同,连笔带合同一起撂了过来,“我放过你了,秦少那边我可管不着。好自为之,拿去盖章吧。”
    向嘉让律师拿合同去跟公司法务去盖章,她最近肠胃炎不能抽烟,她有烟瘾,抽了快十年乍然戒断,闻到烟味就浑身不舒服。
    “那我就先出去等了。”向嘉起身。
    “不管你找了谁,这里,你永远回不来。”徐宁敲了下办公桌,威胁意味非常重,“滚吧。”
    向嘉拿到合同,奋斗了那么多年,只剩下薄薄几张纸。
    店铺拿到也没用,如今的情况是开不起来了。她把律师送走,坐在车里吃了两颗戒烟糖,吃的嗓子很不舒服。
    外面变天了,乌云翻滚,雷声轰鸣,随即豆大的雨滴便砸到了车玻璃上。
    向嘉把合同扔到了后排跟自己的拍摄器械放到了一起,经过这几天的直播,唯一的成效,没人再发短信骂她了。
    手机清净,她按着屏幕给阿乌发消息。
    “我可能明天到桐镇,能帮我收拾一间房子出来吗?”
    阿乌的消息马上就过来了,“几点到?坐火车还是大巴?我去接您。”
    向嘉松一口气,打着字,“我开车。”
    这回阿乌发来了一段语音,三秒钟,向嘉点开语音。
    “向嘉姐,无论如何先回家。你一定一定要注意安全,保证自己是安全的。房间早就给你打扫好了,我们等你回来,回家就好了。”
    向嘉扬了下唇角,回复:“谢谢。”
    向嘉打开微博发了一条郑重的道歉,文字版,对于曾经喜欢过她的人,她该道歉的。
    退微博之前她给打赏过自己的小白号发私信过去:“你是谁?”
    没有人回应,仿佛对方只是路过随手给她丢了个钢镚。
    “谢谢你的帮忙,我会去尽力打这场官司,我希望能赢。你留个联系方式,我还钱给你。”
    依旧石沉大海。
    向嘉思索许久,留了个电话号码,“随时可以联系我退钱,虽然不知道你是谁,祝您生活愉快,天天开心。”
    卸载微博,尘埃落地。
    她十二岁被接回来并没有在上海市区读书,她是在附近县中住宿学校一直待到高考结束才真正的回来。
    她在这里待了整整十年。
    十年时间,她起起落落,落落起起,最后还是走了。
    她的事业运堪比溧县的旅游运,主打一个命运多舛。
    向嘉在导航上输入溧县,确定目的地。
    她在磅礴大雨到来的时候踩着油门把车驶上了离开的道路。
    ——————
    中午十二点,天开始下雨。云层压的很低,雷电一道接着一道。
    暴雨冲刷着车玻璃,世界是暗的。
    行驶的宾利里开着一盏灰黄的头顶灯,映出林安可精致的妆容。
    “这次跟你见面的是王恒先的小女儿,也是学艺术的,在美国读的大学,喜欢旅游喜欢摄影喜欢音乐,和你爱好一致。我陪着你去见面,你好好跟人聊,合适了年底结婚。”
    林清和仰靠在座位里看着车顶,他失眠很多天了,睡不着头很疼。
    他不想跟任何人说话,从灵魂到身体都疲惫不堪。
    “你坐直,别总瘫着。”林安可原本想维持一个慈母的形象,看到林清和的样子忍不住火大。她耐着性子,忍着,尽可能语调温和,“这身衣服很适合你,穿起来这么好看,怎么就不能精精神神的坐好呢?”
    “为什么非要让我结婚?”林清和抬手搭在额头上,遮住了眼,太阳穴跳着疼,他有些想吐。
    王恒先,香港商人,如今在内地发展,跟林安可也算是旗鼓相当了,两家门当户对。
    生理性恶心。
    “你都二十七岁了,成家立业,你最起码得干一样吧?”林安可不想再跟林清和吵架,她好不容易把林清和弄回来,就怕他再跑了,“我知道你不想进公司,我不逼你,你结婚给我生个孙子,我来培养孙子。”
    “那我撸一发您拿去配行吗?别让我相亲了。”林清和放下了手,冷艳的一张脸上满是厌倦,他语调无力又嘲讽,“反正结果是一样的。”
    “什么?”林安可第一句还没听清。
    “我说。”林清和把手搭在皮带上,修长冷白的手指去勾皮带扣,“我现在给您撸一发吧,别去餐厅了,直接找个机构过来。想搞几个孩子搞几个孩子,您那么有钱,神通广大,这点东西应该不难吧。”
    林安可脑子嗡的一声,抬手就扇到了林清和的脸上,“你是畜生吗?”
    水流顺着车玻璃汹涌而下,天地尽暗。
    林清和脸颊上一道鲜艳的血痕缓缓滑落,林安可手上的戒指划破了他的脸,血珠鲜红刺目,他浑不在意。
    “条件相当就可以□□产生下一代,这和畜生有什么区别?当然,我在您眼里一直都是畜生,我爸是大畜生我是小畜生,您不就是这么骂我的吗?”林清和嗤笑一声,靠在座位里拿出手机划开了屏幕,疯狂的厌世情绪因为这个手机短暂被压制,他机械地打开了直播软件麻木刷着一个又一个,却什么都看不到,脑子里只有那一个画面。血红的浴缸,他姐躺在浴缸里苍白的犹如开膛破肚的鱼,血腥味铺天盖地,“您把谁当过人?您眼里只有完美是人,不完美的全部抹杀掉,再培养新的完美来满足您的虚荣心。我姐打破了您的规则,她死了。我呢?您打算什么时候抹杀掉我?”
    那道血顺着他冷白的脸缓缓流到了下巴处,红的妖冶疯狂,林清和轻笑,“我真的不建议您用我的基因去培养什么完美的后代,我就是个垃圾,我的基因从根里腐烂,培养不出来什么完美的孩子,只会再培养出来一个小垃圾,最后死在浴缸里。别去糟蹋那些——好姑娘了,我不配。”
    “老张停车。”林安可怒喝,颤抖着手指着外面,“林清和,你给我滚下去。”
    “董事长。”老张回头试图劝和,“少爷还小,清和你也少说两句,董事长的身体——”
    “我说让你停车!”林安可咬着牙看林清和,“滚。”
    黑色宾利急刹在路边,林清和推开车门走进了雨里。瞬间便被浇透,宾利车绝尘而去。
    他踏上路沿穿过人行道到了栏杆边缘,这是一片江尾。暴雨让江上一片朦胧,他摘掉了手腕上价值百万的手表扬手甩了出去。
    腕骨上狰狞的疤痕就那么暴露在外面,不止一道。他面无表情站在暴雨中从裤兜里摸出佛珠一圈一圈缠到了手腕上,遮住了所有的痕迹。
    他十七岁那年把姐姐的骨灰送进墓园,便离开了这座城市。十年没回来,他一直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回来。
    可还是被林安可找到了,他被逼了回来。林安可拿溧县的投资威胁他,林清和不想因为自己让满怀希望生活的人遭受损失。
    飞机落到上海机场那一刻,他就清楚的知道,他终将会躺进姐姐躺过的那个浴缸。
    林清和解开了西装外套,搭到了栏杆上。林安可非常重视这次的相亲,她找了知名造型师给林清和配衣服,没有再配那种夸张的三件套西装。
    裤兜里唯一一盒烟已经湿透了,他拿出来取了一支烟,立刻融在他的手里。空气里只有雨水的味道,烟丝在手心里缓缓散开。
    街道两边的高大树木在风里摇曳,残落的树叶和风一起飞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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