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着如果不是我开口,你还真打算挑战一下仙人是吧?
    “你不要中了他的计。”素鸣剑突然和她说道,“他根本没打算行险一搏。虽然那么说,但其实只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而已。”
    昆仑镜怔了一下,随后飞快反应过来。
    傻。
    真傻,我怎么会把这人的话当真呢?唉,不应该对他改观的……
    昆仑镜在这边检讨自己,石琉璃却毫无所觉。
    她的术算当然不如昆仑镜的扫描,因此只是大概算出对方已经止步,但具体为什么止步却不知晓。
    见罗衍停住脚步,她也就乖巧地在旁边站着,没有出声。
    直到那三个龙族离开大厅后,罗衍才叹了口气,带着石琉璃继续前行。
    顺着通道,来到对方待着的那座大厅里,两人终于目瞪口呆。
    虽然扫描里已经看过一遍,但此时真的身处大厅之中,罗衍才晓得对方有多么无耻。
    一干二净!
    整个大厅被扫荡得一干二净,别说是装宝物的箱子了,连挂画卷的钉子都被拔出来带走,以至于此时两人放眼望去,只见大厅里空空如也,仿佛原本就没有任何东西似的。
    石琉璃也沉默下来,心想若是按这个节奏下去,就算我们能安然无恙地跟完对方全程,保持不被发现的状态,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没有任何收获,单纯只是锻炼胆量吗?
    罗衍还不死心,又将扫描开到最大,将大厅里的每一个砖缝,每一个地板缝都扫描过去。
    混蛋,你们还真没打算将一点东西留下来啊……咦?
    东西是确实没有剩下的了,那蛟龙老祖的神识一扫,也不可能漏过什么。
    然而,在某一座墙面上,却有一丝细微的空间波动。
    从正常情况来说,空间是稳定的、连续的,不应该会发生任何波动。如果发生了,说明这里必然有某种操作空间后留下的痕迹。
    可能是法术,可能是法宝,还可能是……
    “阵法。”罗衍忽然说道,“这里有残留的阵法痕迹。”
    “是先前那些人布置的?”石琉璃问道。
    “不对。”罗衍先前扫描看得清楚,对方根本没有在这座大厅里布置什么。
    也就是说,应该是更早之前留下来的痕迹。
    “琉璃,帮我算一算。”罗衍吩咐说道。
    石琉璃便抛出铜板,起卦,随后陷入了一言不发的沉默中。
    “怎么了?”罗衍问道。
    “残缺的结果。”石琉璃迟疑着回答说道,“这阵法的布置时间太过久远,然后在很久很久之后,又遭遇了一次问题,才导致最终变为残缺形态。”
    “若非如此,这大厅里也不可能什么机关都没有留下。”罗衍点头认可说道,“那样不等于是开门揖盗么?肯定是阵法出了问题。”
    “由于相隔时间太久,我没有办法算出详细结果。”石琉璃继续说道,“只晓得问题不是来自于外部,而是来自于内部。”
    “内部?”罗衍便思索起来。
    若是来自于外部,可以理解成是有人侵入了此处秘境,将阵法给破解掉了。
    但是内部……大厅里有什么拥有灵智的玩意儿,尝试突破了这个阵法?
    罗衍默默沉思着,手指顺着残留的阵法痕迹,在空中划过对应的纹路。
    寻常的阵法师若是要根据残图来还原阵法,没个几个月根本搞不定,但罗衍毕竟有一闻千悟的天赋,加上比这更复杂千万倍的阵法,他也处理过(比如昔日归墟秘境里的多维压缩大阵),此时只是几个勾勒,立刻便将阵法情况烂熟于胸。
    确实是从内部被突破的,但只能说突破了一半。
    试图破坏阵法的那个家伙……就藏在这附近的空间裂缝里,这样就解释了为什么会有空间波动。
    罗衍微微一笑,便将天霐神梭取出,朝波动所在位置掷去。
    神梭穿过涟漪消失,随后又重新浮现出来,只听见啪嗒一声,什么东西被神梭从虚空里撞了出来,掉在地上。
    却是一副摊开来的画卷。
    看其装裱外饰,和先前被老龙取走的《红尘百世图》一模一样,但画卷内容却有所不同。
    老龙取走的红尘百世图,上面画着极其拥挤的集市,无数百姓在集市上奔走、交易、叫卖,显得城市繁华而又热闹。
    但地上的这副画卷,集市依旧是那个集市,只是已经没了活人,反而街上到处都是尸体。
    周围的建筑不是断壁残垣,就是在熊熊燃烧,俨然是遭了严重的兵灾。
    罗衍正要过去将其拾取,突然只听见石琉璃一声“小心”,那画卷便从地上弹起,朝罗衍和石琉璃扑头罩下。
    天旋地转之间,两人已经置身集市中央。
    这是一条青石铺就的砖道,此时已经被大片血污覆盖。两边的建筑不是紧闭大门,就是被暴力从外头破门而入,劫掠干净后放了一把火,陷入到熊熊燃烧的火场里去。
    忽然一阵阴风吹来,掠过横七竖八的尸体,从阴风里浮现出大量阴兵,手持兵戈,恶狠狠地扑向两人。
    还没等罗衍动手,石琉璃已经掐起道诀,将南斗星河秘术发动起来。
    滔天河水从虚空中奔流而出,瞬间便将整个街道全部冲刷淹没。
    阴兵被冲走,尸体也被卷去,燃烧着的建筑落入河底,变为了凄凉的断壁残垣。
    突然,江水里又冲出一条身形庞大的寒蛟,将上半身直直挺起,狰狞的龙目盯住了罗衍和石琉璃,龙口一张,便有大片白气朝前吐出,所过之处尽皆成冰,宛如寒冷地狱!
    第二十一章 双向通道
    从落入此处开始,罗衍和石琉璃就很清楚地知道,这里必然是红尘百世图之中的幻境。
    但知道归知道,如何应付这里的幻境,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没法破解么?”罗衍在心里问道。
    “此处不仅仅有幻术,而且还有和空间法术的结合。”昆仑镜回答说道,“比较复杂。”
    “这两个不都是你的强项?”罗衍虚着眼问道。
    “我可以用暴力破解此处幻境。”昆仑镜冷笑着给出答复,“但这样一来,肯定会对器灵造成损伤,甚至会影响到法宝本身。”
    “咳。”罗衍立刻转移话题,正色说道,“我也就是问一问而已。这法宝器灵既然摆出阵仗要考验我,我怎么可能取巧来欺负它呢?绝对让它输得心服口服!”
    昆仑镜对他的灵活叹为观止,无言以对。
    此时周围尽是石琉璃的天河之水,那蛟龙朝四面八方喷射寒霜之气,所过之处尽皆冻结成冰。
    但罗衍淡定自若,只是将两手一合,从掌缝间便溢出大量五色光华来。
    伴随着五色光芒的进逼,则是白茫茫的寒气仿佛潮水般褪去,很快五色光华便笼罩住了寒蛟,将其迅速化为飞灰,消失不见。
    只剩下风平浪静的水面,两人御剑立在空中,罗衍背手做出一副高人风范,淡定说道:
    “还有什么招数,都尽管使出来吧。”
    沉默。
    在漫长的沉默之后,天地间终于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来:
    “你刚才用的,是先天五行大混沌神光?”
    还未等罗衍回答,那声音又迟疑说道:
    “原来你是孔雀一族,爷爷交代过我,决不能听妖族的……”
    “我是人族!”罗衍勃然大怒,“你连是人是妖都分不清楚,还在这里跟我啰嗦什么!”
    过了片刻,只听得那声音说道:
    “若是人族,为何会先天五行大混沌神光?”
    “我学的。”罗衍回答说道。
    “人族怎么可能学会……”
    “人族怎么不可能学会?”罗衍不耐烦道,“话说回来,你就是刚才那副画卷的器灵吧?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我是《红尘百世图》的器灵。”声音回答说道,“你们现在就在我阴卷的空间之中。”
    “阴卷?”罗衍联想到刚才老龙取走的画卷,“所以《红尘百世图》有两卷?”
    “爷爷当初制作我的时候,就特意制作了阴阳两卷,平时我一般在阴卷栖身。”声音说道。
    “你爷爷是谁?”石琉璃忽然问道。
    “爷爷就是爷爷啊……”那声音又开始迷糊起来。
    “姓甚名谁,道号为何?”罗衍语速极快地追问。
    对方像是被问住了,过了好久才回答道:
    “不知道。”
    “不知道?”罗衍眉头一皱。
    “夫君,让我来问吧。”石琉璃提醒他道。
    这器灵虽然拥有灵智,但明显涉世未深,智商差不多就是五六岁孩童的样子。想到这里,石琉璃便放缓语气,温和说道:
    “我们真的不是妖族,而是人族。”
    “我要怎么信你们?”声音问道,“如果是妖族,我就要把你们永远困在这里哦。”
    “很简单啊。”石琉璃回答说道,“若我是妖族,又已经晓得你不喜欢妖族,我此时肯定就直接动手杀出去了,哪里还会乖乖待在这里和你谈话呢?”
    罗衍觉得这理由简直是破绽百出,但那声音却是思索片刻,说道:
    “也对哦。知道我会针对妖族,你们还这样镇定,那肯定不是妖族了。”
    说完,只见周围倏忽一变,两人便回到了原本的大厅之中。
    在罗衍的面前,一副画卷悬浮在空中,滴溜溜地将自己卷了起来,说道:
    “我的阳卷被那些坏人带走了,我要去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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