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来做事都是独来独往,没有接应也不用帮手,就是怕万一失手了也不会连累到其他人,而且也不必担心会被告密或是举发,同时酬劳也可以独拿,因此为了降低风险,不是十拿九稳的案子他从来不接。钱寧可不赚,也不能把命给赔了进去,他也不想让在衙门里当差的哥哥为难。
    如果真如李珽所说,只是把东西调个包,应该没有多大的风险才是。
    「高兄考虑的如何?」李珽问。
    高超点头:「你把他们的行程跟会经过的地点告诉我…」
    李珽高兴的要高超附耳过来,他把他知道的讯息告诉高超,然后两人约定隔天晚上动手。事成之后,高超一样到这十里亭等他。当然,李珽说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高超把换来的鎏金佛交给他,他则给高超答应过的丰厚谢金。
    其实高超的任务算是相当成功,简单到高超自己都觉得有鬼了。他在李珽告诉他的某间酒馆里,看见了护送鎏金佛的一行人,也趁着这群人在夜晚熟睡时,偷偷潜入他们的客房,先用迷魂香迷倒这群人,确定这群人都熟睡后,再趁机调包,最后再躡手躡脚的从窗户翻出逃走,拿着到手的鎏金佛,奔往十里亭找李珽。
    只是他到达十里亭时,李珽人是在没错,但他变成一具遗体,死状甚惨,头颅都没了。
    没有头的死人,到底是不是李珽,高超自己都无法确认,他当下直觉:麻烦大了!只是还来不及离开现场,一群人一拥而上把高超拽倒,咬定他就是兇手,把他扭送到衙门里来。
    「就这样?」
    高欢在牢里听着高超说着那天的事情,他的弟弟说的口沫横飞,他听的犹如坠五里云雾之中,一个陌生人出重资,要他弟弟帮忙把送给杨国舅的鎏金佛调包,最后这个人却死于非命,而他弟弟成了在场唯一的嫌疑犯人。
    他不懂的是,他这弟弟虽然游手好间了点,还不致于跟人结怨,是谁要这样陷害他?还大费周章设了局给他弟弟跳?这是他百思不解的地方。
    「死尸还没有头?」
    「是啊!」高超一脸惊恐,彷彿回到昨天夜里他乍见十里亭的尸体时的样子:「从衣服上来看,是李珽当天的穿着,但没有头,我也不好说是不是他…」
    好在县太爷这几天回京去参加同年的聚会,这案子目前也没有被害人家属提告,高欢是可以运用职权让他弟弟回家,只是平白无故死了个人是事实,在县太爷没有宣判他弟弟无罪之前,他还是不能纵放高超。
    「所以我说我是无辜的…」高超说:「我顶多犯个偷窃罪,人可不是我杀的。」
    高欢哼了一声:「还是得等县太爷回来再说,仵作的验尸结果对你有利,根据验尸报告,这『李珽』在你到十里亭之前就已经死亡了,我看你至少可以躲过杀人罪,但想全身而退还没这么容易!」
    「为什么?」高超道:「人家仵作都可以证明人不是我杀的…为什么我不能无罪释放?」
    「你忘了你还拿了人家的鎏金佛!那可是重罪!何况是要送给杨国忠杨大人的物品,你以为可以逃的过?」
    高超嘿嘿的笑了:「你弟我哪有这么笨,还真的让他们人赃俱获?」
    高欢两眼一瞪:「还不快把赃物上缴?」
    「啊呀!大哥你真是脑袋给门夹了…」高超道:「我要是把这鎏金佛交出来,不就等于承认我把东西调换了?」
    「你本来就拿了人家的鎏金佛,不上缴难道还想私吞?」高欢道。
    高超急着说:「我说大哥你脑子都不会转一下,这可是要送给杨大人的礼物,我要承认我偷了我哪还有命在?反正李珽死了,现在死无对证,只要我不说,没人知道东西我换走了…」
    高欢骂道:「我怎么有你这弟弟?做错事还不承认,你想躲到什么时候啊?」
    高超两手一举,对他哥哥没輒:「好好好…我知道错了,就这样吧!把我放出去,我把鎏金佛物归原主,这样总行了吧,你别把亲弟弟往虎口里送啊?」
    高欢心里打算了一下,二弟也没做什么大奸大恶的事情,只不过拿了人家一点酬庸,去偷樑换日一番,人也不是他杀的,只要二弟赶紧把失物还给人家,或许真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我说啊,你得快把东西给他换回来,」高欢皱眉:「这事情能圆满解决最好,我警告你,别在外头给我惹是生非,尤其这种来路不明的财!」
    「是,大哥!」高超这回答应可快了,他不想今晚在牢里度过,只要大哥肯放他走,什么事情他都应允。
    高欢找来看守牢房的跟班,要他们拿钥匙开人犯的脚镣,由他作保,让高超出狱。
    班头正在给高超开脚镣时,别的衙役气喘吁吁的跑来:「总捕头,师爷有事要您去大老爷府里一趟!」
    「蔡师爷找我?好,我等会就过去…」高欢打发走衙役,转头对高超说:「你赶紧去把事情给我办妥,我还有事要去大老爷府里,等我回来,我要看见你把这事情给我办完!听见没?」
    高超点头:「大哥,你去忙你的…我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会做的…」
    高欢离开衙门地牢时,还特意看一眼他二弟,只见高超刚重获自由,正在扭头甩手踢腿的,他直摇头,他这弟弟老是让他操心,都这么大了还不长进,他高家只剩三兄弟相依为命了,他这个作大哥的,可不希望两个弟弟有什么闪失,他不好向死去的爹娘交代。
    一旁跟班的牵来马匹,高欢踩上马蹬,一个跨坐上了马,跟弟兄们说了要去一趟大老爷府,要他们顾好家门之后,两腿一夹,直奔县太爷府邸。
    县太爷复姓司马,来徐州府当官也有三年了,高欢当差十二年,光是县太爷就换了好几任,司马大人算是做比较久的,其他人都做不满三年就被汰换,换人跟走马看花似的。
    大老爷官邸距离衙门也不远,骑马很快就到了,他在大门下马把马交给看门的,还没进大厅就在回廊处看见一顶软轿,四个家丁在一旁候着,高欢心里纳闷着这是哪来的,蔡师爷慌不迭从大厅里走出来:「高总捕头,你总算来了,我们等你很久了…」
    高欢跟着蔡师爷并肩一起走着:「我一接到讯息就马上赶来了,蔡师爷,是大老爷有什么事情,从长安派人稍信来?」
    「也是,也不是…」蔡师爷撩起衣服前摆,跨过前门门槛:「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高欢这下糊涂了,什么叫『是也不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来这么多名词。
    大老爷家的大厅里来了两个人,高欢一见,开口便道:「这不是林老闆吗?稀客,怎么有空过来徐州?」
    「高捕头!」这林老闆立马狂奔过来,拉着他的手,急的都哭了:「这事您得帮个忙!司马兄正在长安,还要两天才能回徐州,他要我先回徐州找你…」
    「林老闆有话慢慢说,先别急…」高欢拍拍林老闆的手:「急事缓办…」
    「不能缓!」林老闆哭到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捕头快帮我找人…」
    高欢也只能安抚着林老闆,这林老闆是他们司马大人的好友,在徐州经商,做的是古董买卖,但这并不是他家最大的產业,他也只是听司马大人说过,林老闆家族家大业大的,兄弟眾多,各据一方,其中有几个财力相当雄厚,徐州的林老闆排行最小,名字叫「老十」,不是忠厚老实的「老实」,而是排行第十。
    没错!正如你所想到的,他们有十个兄弟,整个林家人多势眾,从京里的达官贵人到一般地方士绅,多少都跟林家有交情。
    「好了,林老闆请说,要帮你找什么人?」高欢好不容易才让林老十坐在椅子上,只是听高欢这么一说,林老十又跳起来了:「我儿子失踪了!高捕头!你一定得帮我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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