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期间,唐千屿一直盯着他的手看。
    陈漾没注意到,平底锅交给对方后就继续切自己的火腿。诚然,他确实会做一些吃的,但刀工属实一般,每次做饭都在这一步上耽误时间。
    “偶像,你平时不戴戒指吗?”唐千屿忽然问。
    陈漾手里的刀顿了下:“不太喜欢戴,怎么了?”
    唐千屿瞄了眼厨房外,往陈漾那边凑了凑,小声说:“我早上起来晨跑,看到裴灼在花园边上对着手机视频编戒指,他是送给你的吗?”
    “嗯。”陈漾没否认,也压低声音偷偷问:“你看到啦?他是不是做了很久?”
    唐千屿煎好一张饼,想了下说:“我跑步四十分钟,去的时候他在,回来的时候他还在。”
    而且他路过的时候瞟了一眼,裴灼长腿支着,脚边还有几个废弃的草戒,还有枯枝树叶和凋落的花,场面有点滑稽。
    他们花园里的那些人工花草没有那种野生的狗尾巴草那么好编,有的梗特别硬,一弯就折,有的又特别软,根本不成型。
    以裴灼的性格,他想送陈漾的东西肯定不允许有什么瑕疵,所以会格外较真。
    那戒指……估计会消耗不少耐心和精力。
    “确实蛮久的。”陈漾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
    唐千屿感慨:“我本来以为裴灼不是那种有耐心的人呢。”
    “为什么?”
    “就气场。”唐千屿说:“好像多跟他说两句话,他就要指着我的鼻子让我把嘴闭上似的,脾气很不好的样子。”
    最开始唐千屿追陈漾的时候还挺怵裴灼的,但自从裴灼在沙滩把那个心形的洞踢坏了之后,他就不怎么怕了。
    陈漾弯唇:“没有吧,裴灼脾气不是挺好的吗?”
    唐千屿笑而不语。
    心说裴灼是只对你脾气好。
    陈漾仔细想了想,好像除了余曜那一次,他还没见过裴灼生气。那人好像脸上永远带着笑,情绪也控制得很好,就是骚.话着实不少,总是让他应付不来。
    他又没忍住笑了起来,耳朵有点热,赶紧把切成丁的火腿放进锅里煎出香味,又把弄好的内酯豆腐块倒入,加入温水等水烧开。
    之后靠着大理石案台想:他该送裴灼什么礼物好呢?
    “好香。”裴灼慢悠悠地逛进厨房,直接无视唐千屿,走到陈漾身边报备:“牛奶热好放桌上了,你这是做了什么?”
    “鸡蛋火腿豆腐羹。”陈漾扭头看见裴灼,眼睛亮了一下。
    “鸡蛋呢?”裴灼低头瞥了眼锅。
    “一会儿放。”陈漾瞅他,眨了下眼:“你让开一点。”
    裴灼“哦”了声,不情不愿地后退一步。
    锅里的半成品汤已经沸腾了,火腿和豆腐的香味飘得满厨都是,陈漾把汤盛出来,打好的蛋液倒进去,边倒边快速搅拌。
    等蛋花均匀散开,他再加一点盐和白胡椒粉调味,舀了一勺尝尝味道,舔了下嘴唇,感觉差点什么。
    他让裴灼帮忙拿糖。
    “代糖?”
    “绵白糖,在上面柜子里。”
    裴灼个子高,哪怕站陈漾后面也能伸手够到,陈漾接过来后放了半勺糖,再尝味道就没什么问题了。鲜香四溢,豆腐口感很嫩。
    “好了。”陈漾满意点头。
    裴灼舔唇,脑袋从侧面凑过来:“我也尝尝。”
    陈漾没说话,给他也舀一勺,裴灼就着他的手吹吹喝了,很夸张地拖着长音“嗯”了声,比大拇指:“好喝。”
    “饼也……”陈漾不自觉弯唇,扭过头一看,唐千屿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俩。
    场面有点沉默。
    唐千屿已经看好一会儿了。
    中途好几次想插嘴说饼煎好了,都没找到机会开口。
    这两人的氛围很明显就是不对嘛,你一句我一句,你一口我一口,还用一个勺子,自然得跟过日子似的,第三方根本无法融入。
    陈漾略显尴尬又觉得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打破沉默。
    “额…哦哦,对。”唐千屿回神,自觉端起盘子往外走:“饼也好了,我先端出去。”
    陈漾不太自然地看了裴灼一眼,抿唇:“那这个汤……你小心烫。”
    “好。”裴灼宠溺地揉了下他的脑袋,喜气洋洋地端起汤碗出去。
    陈漾松了口气,动作很快地切好玉米。他蒸了四个,一起端出去,再给每个人的餐盘里放一个。
    唐千屿已经到楼上把其他几个人喊下来了。
    楚时霄一大早就在房间开视频会议,简时意就跟小傻子似的在屋里等,和楚时霄一起下楼。
    吃饭的时候,陈漾发现尤枫和童趣之间的氛围有点奇怪,平时这两个人话最多了,今天却没说几句。
    “那个…味道怎么样?”陈漾有些小心地问大家。
    他平时口味比较清淡,担心早餐对其他人来说太寡淡无味。
    不过大家给陈漾的反馈都很不错,不仅嘴上说好吃,最后也都吃光了,尤其是那碗汤,最后剩点底都被裴灼喝了。
    陈漾有点高兴。
    他们今天和导演说好了,上午先开始童趣和尤枫的约会录制,等陈漾从舞台场地回来了,再录他和裴灼的。
    简时意知道今天楚时霄要和陈漾一起去哪,但又不清楚他们到底去哪。他不好意思直接和楚时霄开口,就来拜托陈漾,问能不能带他一个。
    陈漾明白他的意思,点头答应:“加油哦。”
    “谢谢你啊。”简时意微微一笑。
    他们出发的时候,裴灼不愿意让陈漾和楚时霄一起坐后面,就让司机走了,他自己开车,让陈漾坐副驾。
    楚时霄和简时意坐后面,一个面无表情,一个喜上眉梢。
    楚时霄说了地址,路程大概一个多小时,全程除了裴灼在等红灯的时候跟陈漾说两句话以外,就再也没有其他声音。
    简时意倒是想和楚时霄聊天,但楚时霄眼睛一闭,完全没有理人的意思。
    气得简时意嘴一撇,靠车窗上睡觉去了。
    比赛场地是一个半球形的场馆,顶部有四分之一是由半透明材料搭建的,可以从中间向两边打开,变成半露天的现场。
    如果顶部不打开,里面就是隔音的状态,在这开个演唱会都不会扰民,相当壮观。
    这还只是主场地,圆形一周还有很多小隔间用来当功能室,也有给参赛舞者临时休息的房间,以及赛前排练的舞蹈室。
    一圈有四个入场口,方便后台与前场之间的进出,设计师想的十分周到。
    陈漾比自己老师先到,在工作人员带领下转了一圈,嘴上的感慨和夸赞就没停过。
    这里是楚时霄出资建造的,他自然很满意,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简时意问他什么,他也会简短地答几句,氛围还算融洽。
    裴灼把陈漾拉到自己另一边,自己挨着楚时霄,心想:老子回头就建个更大的。
    他们是边逛边等,没多久,严梨也到了。
    她身边跟了个身形削瘦的男生,身高大概一米八多一点,体型乍一看和陈漾相差不多,双腿修长,比例很好。
    几个人见面就先互相介绍打招呼,严梨说这就是楚煜枫。
    楚煜枫短发,身上也穿了一套宽松的休闲运动服,裤腿束起,露出脚踝,整体很有少年气。但他却生了一张浓颜的脸,骨骼轮廓分明,眉眼内压,睫毛又黑又长。
    “陈漾老师您好。”楚煜枫看到陈漾,神情有些克制的激动,主动伸手:“我是您的粉丝,我仰慕您很久了,我真的特别特别喜欢你!”
    “谢谢。”陈漾只想和他轻轻地握一下手,却被对方握得很紧,导致陈漾用了点力气才挣脱开。
    他因为楚煜枫的热情而有些受宠若惊:“谢谢你的喜欢。”
    见陈漾没事,裴灼身侧刚抬起的手又落下。
    楚煜枫也察觉到自己失态,抱歉地说:“对不起啊,我有点激动,真对不起。”
    “没关系。”陈漾摇头,不着痕迹地把手背到身后,然后被人轻轻拍了两下。
    陈漾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嘴角无意识勾起。
    严梨给他们简单介绍,说楚煜枫今年刚刚二十岁,也获得过不少国内的奖项。陈漾有些感慨地说了句后生可畏,说完就被严梨敲了下脑袋。
    陈漾“哎呦”一声,捂着脑袋,语气哀怨:“老师……”
    严梨哭笑不得:“你才二十四说这干什么?我都没说。”
    “感慨嘛。”陈漾笑笑。
    裴灼给陈漾揉了揉脑袋,视线下移,瞅瞅陈漾,又瞅瞅楚煜枫身上的衣服,眉头逐渐拧了起来。
    陈漾和楚煜枫都穿运动服,运动服款式又大差不差,乍一看很像情侣装。
    早知道他也多买几套运动服。
    裴灼暗自不爽,收回视线,没说话。
    他们是边走变聊得,走着走着,陈漾感觉身边的人忽然就有点低气压。他扭头看了眼,裴灼对他挑眉,然后牵了下唇。
    “怎么了?”陈漾问。
    裴灼:“没事,你聊你的。”
    陈漾感觉哪里有点奇怪,迟疑地“哦”了声,扭头和楚煜枫继续聊关于舞台的设计和想法。
    《入障》的舞台是楚煜枫一个人想出来的,他带来的电脑里还有三维设计图,陈漾仔细看了,脑海里关于《入障》的舞台场面就更有画面感。
    陈漾是真的惊喜和感兴趣,眼睛亮亮的:“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就是看了个电影,关于剑客和他的剑灵,然后就有灵感了。”楚煜枫谈起这些就滔滔不绝,一点都没有初次见面的样子。
    “一般咱们这种类型的舞蹈不都有肢体缠绕或者对抗托举什么的吗?我觉得太俗套了,就全都给抛弃了,和编舞老师商量重新编排。”
    “哎对了,陈漾哥,练习室版的,严老师给你看了吗?”见面不过十分钟,楚煜枫直接就改口叫哥。
    裴灼敏锐地看了过去,指腹轻抿。
    “啊。”连陈漾也愣了一下,点头:“来的路上看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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