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盛兮颜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太夫人,我下次再来看您。”盛兮颜福了福身,正要跟娄氏出去,她忽然道,“夫人,稍等。”
    娄氏闻言回头看了过来。
    盛兮颜微微一笑,“您发上……”
    她抬手从娄氏的发上取下了一片小小的针叶。
    她的手垂下的时候,指尖捏着的一根银针飞快地落在了娄氏后颈的穴位上。
    她动作极快,认穴又准,娄氏丝毫没有察觉。
    “这是雪松吧。”盛兮颜把掌中的针叶给她瞧了,笑道,“许是刚刚在路上沾到的。”
    来的路上,就种着几棵雪松,盛兮颜趁着娄氏不备,悄悄藏了一片针叶在袖袋,以备不时之需。
    娄氏没有怀疑:“我真是太不小心了,多谢姑娘。姑娘,请。”
    盛兮颜若无其事地跟着她出去了,刚走出堂屋,娄氏正要吩咐锁门,忽然一阵头晕,身子不由地晃了晃。
    盛兮颜赶紧扶住了她,忧心道:“您没事吧,要不要先歇歇。”
    “不用……”娄氏刚想说不用,她的眼前就是一片黑,身子也晃得更厉害了。
    “赶紧让夫人坐下来歇歇。”
    盛兮颜反客为主地指挥起了娄氏的丫鬟,又跟昔归使了个眼色,昔归心领神会,连忙扶住了娄氏的另一只手臂,焦急问道:“侯夫人,您是不是眼前发黑,手脚发软啊?”
    娄氏捂着头,艰难地点了头。
    昔归紧张地喊道:“那您可千万不能乱动。”
    她的声音一下子拔高,惊了娄氏一大跳,耳边就听她叽叽喳喳说道:“奴婢的大伯母就是,突然头晕眼睛发黑,然后就瘫了。大夫说、说……对了,大夫说是中风了。”
    听到“中风”,娄氏僵住了。
    尽管老年人中风多,娄氏不觉得自己这个年纪就会中风,可是,还是怕啊。
    尤其现在还晕得厉害,看人都是双影的。
    “大夫说了,一旦头晕看不清就千万不能动,等歇歇就会缓过来。”
    “大夫还说,这会儿最怕摔着,若一摔下去,怕是就醒不过来了。”
    昔归越说,娄氏就越怕,被昔归吵得耳朵嗡嗡直响,也确实不敢再动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
    昔归顺势搀扶着娄氏在院子里头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又向着娄氏的丫鬟道:“这位姐姐,快去取杯温水过来。”
    那丫鬟也乱了手脚,匆匆忙忙就走了。
    盛兮颜向昔归点了下头,快步回了堂屋,冲堂屋里照顾太夫人嬷嬷说道:“侯夫人有点不太好,你快出去看看。”
    她这话说得不明不白,偏又神色焦急,那嬷嬷顿时吓了一跳,想也不想就跑了出去。
    “侯夫人!侯夫人!”
    院子里响起了昔归慌乱的声音,盛兮颜脸色大变,赶紧道:“你们去打盆水,再去请个大夫,别傻站着了,快啊!”
    丫鬟们面面相觑,脚步匆匆地跑了出去。
    盛兮颜胡乱指挥了一通,不一会儿,堂屋里就只剩下了太夫人。
    盛兮颜飞快地看了一眼乱糟糟的院子,留给她的时间不会太多,她快步走到太夫人跟前:“太夫人,您能听到我说话吗?”
    “太夫人。我是和镇北王楚元辰一块儿来的,阿辰的娘亲是静乐郡主,祖父是先镇北王楚慎,您还记得吗?”
    太夫人:“……”
    盛兮颜又道:“太夫人,您是真得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太夫人:“……”
    她呆呆地看着前方,仿佛她刚刚拉住盛兮颜的动作只是一个误会。
    盛兮颜看了一眼院子,昔归正站在娄氏面前挡着她的视线,把整个院子的人指挥得团团转。
    她从袖袋里取出银针,狠了狠心,目光变得坚定而又专注,把一根银针准确地扎在太夫人的印堂穴,轻轻捻了几息,然后就是风池穴,太阳穴……
    她的动作如行云流水,每一针又都落在了人体的要穴上。
    这些穴位,但凡有一点偏差,就能可能造成难以挽回的结果,然而盛兮颜拈针的手却没有丝毫的犹豫和迟疑。
    每一针都重若千钧。
    终于,七根银针一根不差地扎在了穴位上,盛兮颜屈指轻弹了一下,这些银针同时无风而动,发出了低低嗡鸣。
    她轻轻地呼了一口气,额头溢出了一层薄汗。
    她顾不上去擦汗,继续唤道:“太夫人,是镇北王府的静乐郡主楚妩让我来的。”
    以岭南王府出事的时间来算,太夫人显然是不认得楚元辰的,而她又明显对静乐郡主有反应,盛兮颜就干脆只提静乐。
    盛兮颜半蹲下身,平视着她,尽量把话说得简短些:“我是……我是楚妩的儿媳妇。”
    太夫人混沌的眼中有了些许的清明。
    “太夫人。盛兮颜郑重地说道:“太夫人,您可以信我的。”
    她的声音刚刚落下,手腕就被轻轻拉住了,盛兮颜没有动,只是把身体又往她的方向靠了靠。
    紧接着,一只玉镯被套在了盛兮颜的腕上。
    “太夫人?”
    这是太夫人从她的自己手上拔下的玉镯,她轻轻唤着:“阿妩……”
    这两个字她发得极其艰难,又拍了拍盛兮颜的手背。
    她的力气不大,整个动作更像是轻轻拂过。
    “夫人,您好些了吗?”
    昔归放开声音在外头喊着。
    盛兮颜知道,自己刚刚这一针带来的效果不会太久,想必是娄氏快好了。
    “您放心。”
    她对着太夫人认真地说道,然后,又飞快地把银针拔了下来,放回到针包里,再若无其事地坐下了。
    这套针法只能让太夫人恢复短暂的清明,太夫人病得太久了。
    刚一坐下,娄氏推门进来了,迟疑地笑了笑:“盛大姑娘?”
    “夫人,您好了啊。”盛兮颜若无其事地说道,“外头风太大,我就先进来坐坐。您不会介意吧。”
    她说得娇气,而又理所当然。
    娄氏:“……”
    自己刚刚差点以为要中风了,吓得半死,她居然嫌风大,跑进来躲冷了?
    盛兮颜一副忧心忡忡地样子:“您没事了吧,大夫可来了?”
    真担心自己,她会跑进来躲冷?娄氏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太夫人,见她依然沉默地坐着,连姿势都没怎么变化,嘴上说道:“无碍了,可能是刚刚突然吹了冷风。”
    娄氏也就一阵的头晕目眩,坐了一会儿没多久就好了。
    这病症来得快,去得也快,现在就跟没事人似的。
    不过,娄氏还是有些慌,打算一会儿大夫来了,再让他好好瞧瞧。
    自己还不到四十呢,总不会要中风吧?
    “那就好了。”盛兮颜后怕的拍了拍胸口,又主动把腕上的玉镯给她看了,“这是太夫人刚刚赏的。”
    这玉镯,盛兮颜来的时候,就看到太夫人戴着。
    太夫人身上有什么东西,娄氏肯定了如指掌,到时候她发现玉镯不见了反而不好,盛兮颜就干脆主动摊开在她面前。
    娄氏微讶,心道:太夫人怎么会把玉镯给她呢?但见她一脸坦然,又似乎没什么不寻常的。
    盛兮颜说道:“我说不要,太夫人非给。”
    她爱惜抚摸着玉镯,那样子看起来就非常喜欢,不舍地说道:“这见面礼也太贵重了。”
    娄氏怔了怔,忽然意识到,莫不是这位盛大姑娘不是进来躲冷的,而是特意来哄太夫人给她见面礼的?
    还真是……
    这眼皮子也太低了吧。
    就是不知道这到底是太夫人主动“给”的,还是她“半偷半拿”的。
    娄氏的嘴角抽了抽:“这是外祖母喜欢您呢。”
    盛兮颜掩嘴笑了起来,再不提还玉镯的事,只道:“夫人若是没事,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娄氏现在头也不晕,眼也不花,手脚又有力,自然应是。
    盛兮颜说了一句“太夫人,我过几日再来瞧您。”就和娄氏一起出去了。
    一出荣福堂,娄氏就让堂屋的大门又重新锁上了,面对盛兮颜的目光,娄氏叹着又是老生长谈,盛兮颜就顺着她的话附和了几句。
    等回了前院的正堂,楚元辰正与安平侯相谈甚欢,正堂里还多了两个男孩,一个七八岁,一个十来岁,他们都一本正经地站在安平侯的身边。
    “阿辰。”盛兮颜笑着进来了。
    楚元辰问道:“太夫人如何了。”
    “太夫人很好,侯夫人照顾的很周道。”盛兮颜说道,“你和郡主都能放心了。”
    楚元辰的眉眼放松了下来,频频点头道:“这就好,这就好。我娘总惦记着太夫人呢。等过几日,我再与娘一同过来,希望不打扰世伯。”
    “不打扰不打扰。”安平侯连忙道。
    他情绪掩饰的极好,只是眼中还是难□□露出了一点不耐烦。
    又坐了一会儿,楚元辰主动提出了告辞。
    安平侯夫妇亲自把他们送到了仪门。
    一直等他们走了,安平侯这才收回了目光,夫妻俩看了看彼此,安平侯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宽厚老实的脸上满是不耐:“真是麻烦。”
    他顿了顿,问道:“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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