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许久,帝仲只是发出一声沉闷的叹息,好像也在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罢了,先不提这些,我也已经让几位同修留心神鸟的踪迹,或许事情还能另有转机。”
    萧千夜猛地抽回手,也没料到自己会突然有如此剧烈的情绪,听他提起神鸟,忽然想起来什么重要的事情,眼眸豁然雪亮,严肃的开口:“凤九卿也在找那只神鸟,他一直跟在夜王身边,就是想找到当初的神鸟,解除和灵凤族定下的血契,如果血契真的解除了,阿潇是不是就能摆脱宿命?”
    “凤九卿……”帝仲想起这个名字,神色微微收紧,略一思忖,摇头,“如果是普通灵凤族,血契解除理应能从神鸟的束缚中解脱,但是,潇儿本就是皇鸟之子,神鸟一族同样不能将血脉外传,现在灵凤族已经近乎全灭,他这么做最终能解脱的,也只有他自己罢了。”
    萧千夜失望的咬住嘴唇,许久一言不发,两人又陷入长久的沉默,天色也越来越暗,转眼子时将近,帝仲算了算时辰,低道:“差不多该试试天路还能不能走通了。”
    “嗯。”萧千夜轻轻点头,俯身在云潇额头一吻,随即转向帝仲,“那就互望位置吧。”
    话音未落,身体果然轻飘飘的,好像一片轻薄的浮羽,等他再次回神,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光球之中,他看着眼前的“自己”轻轻呼出一口气,连容貌都在变成帝仲的模样。
    “障眼术吗?”萧千夜不解的看着他,帝仲却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笑道,“你这张脸太醒目了,我总得换个模样,是不是?”
    下一刻,他轻轻唤醒云潇,温柔的将她搂入怀中。
    萧千夜骤然蹙眉,脸色阴沉的可怕,他不甘心的瘪瘪嘴,想生气阻止,自己又无法控制这个古怪的光球,索性眼不见心不烦,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第二百零九章:天路
    云潇醒来的时候发现天已经黑了,虽然一直在下雪,但是风雪被神力之网隔绝在外完全感觉不到寒冷,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整整睡了一天,赶紧慌乱的坐起来整理好衣襟,正想开口问他什么时候走,忽然目光一亮,脸上出现惊讶之色,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举起一只手颤颤的指向对面的人,支支吾吾的道:“你、你、你……怎么是你?”
    “我、我、我怎么了?”帝仲打趣的回话,笑眯眯的,托着下巴看她瞬间通红的脸。
    她一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一边用力揉了揉眼睛,再仔细定睛一看,面前的人似乎被一层淡淡的障眼术包围,一下子又恢复成萧千夜的模样。
    “咦……”云潇看的奇怪,忍不住伸手去捏了捏那张脸,对方咧嘴笑了笑,抓住她的手,云潇倒吸一口寒气,低呼出口,“你是千夜、还是帝仲……你的脸怎么变来变去的?”
    “我虽然不擅长术法,但毕竟有上天界的神力加持,障眼术是要比你的稍微强一些。”帝仲这才淡淡解释了一句,瞥见她脸颊上尴尬的笑容,自己也觉得很有趣,又左右张望了一下,赶紧将先前的光球捧住递到云潇手中,“他在这里,暂时跟我互换了一下位置罢了,你放心,他看得见也听得见,你要是想和他说话,直接开口就行了。”
    云潇小心翼翼的捧着那个光球,生怕一不小心就被自己的灵凤之息击碎,凑近了朝里面问道:“千夜?千夜?你真的在里面吗?”
    “嗯。”光球里果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就是听起来不太高兴,云潇用眼角瞥了瞥一直捂嘴偷笑的帝仲,不由得皱起眉头,问道,“好好的,你们干嘛要互换位置?你该不会是故意把他骗进去的吧?”
    “我骗他做什么?”帝仲仔细打量眼前的女人,无奈的耸耸肩,微笑道,“我若是真想对他做什么,他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我明明是在帮他,你还这么不识好歹。”
    “哦……哦。”云潇心虚的点头,帝仲伸手碰了碰光球,像在调戏里面的人,好笑的说道,“他又不会喝酒,一会进了天路遍地都是美酒,就他这种一杯就倒的人,估计光是闻着味都得醉过去,难道你还想扛着他走?”
    “天路?”云潇倒是没和他继续贫嘴,好奇的抓住了最为重要的东西,问道,“那是什么?”
    “你一会就知道了。”帝仲没有回话,撑着站起来,稍微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云潇仰着头一直盯着他看,虽然只是障眼术,但是眼前的帝仲却好像真的有了血肉之躯,像一个活生生的人出现在自己眼前,他比萧千夜还要在高一些,脸庞也是棱角分明,一双特殊的眼眸熠熠生辉,他摸了摸腰间的佩剑,又取下来捏在手里转了转,还是忍不住皱起眉头,又重新别了回去。
    云潇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此时的平野上刮起微风,吹得高大的草丛如波浪一样晃动起来,帝仲伸手将她拉起来,看了一眼天空,期待的道:“往天狼星的方向一直走,我记得天路的入口就在那里。”
    云潇虽然是按照他目光的方向一起望过去,但是发现一直下雪的天空根本看不见一颗星星。
    “哦,你看不见。”帝仲这才想起来,他想了想,忽道,“你把眼睛闭上。”
    “你要干嘛?”云潇反而瞪大双眼警惕的盯着他,帝仲被她一句话堵回来,骂道,“我还能害你不成?”
    云潇微一侧头,帝仲也懒得跟她解释,直接用自己的手遮住了她的视线,然后再慢慢移开,云潇哼哼了一声,忽然眼前闪过一道流星般的光泽,惊得她瞬间仰头再次望向天空——风雪消失了,夜幕变得澄净如镜,一颗颗耀眼的大星悬挂在天际,仿佛触手可及。
    “哇……”终于从肺腑发出一声感叹,云潇屏住呼吸,情不自禁的伸手想要触碰远方的大星,耳边又传来帝仲的温语:“这才是所谓的星垂之野,好看吗?”
    “好看,真好看。”云潇这才真的动容,深深的吸了口气,目不转睛,风中带着独特的草香,头顶的流星一颗接一颗,坠落在平野的尽头。
    她在忘情的看着风景,帝仲也在深深的看着她,想伸手再将她拉入怀里,却终究还是默默叹了口气,一言不发。
    光球里的萧千夜也在透过帝仲静静看着,对他而言星垂之野并不是什么罕见的景色了,但唯有这一次,他却真心感到了一丝壮观。
    “连上天界都看不到这种景象。”许久,帝仲像是感慨,低下头轻声笑起,自言自语的道,“上天界的星辰是静止的,会一直漂浮在那里,除非星辰死去,否则便不会坠落。”
    “星辰也会死去吗?”云潇接着他的话,也想起了师门一些星象之术,又道,“昆仑有四大峰,其中的浮玉山就是专精占星之术,浮玉之主也就是我师叔紫宸真人,我小的时候贪玩,差点砸了他的星盘,还被他告状到师父那里,害我挨了一顿训,到现在紫宸师叔见到我,还要唠叨几句。”
    “星盘可不能乱砸呀。”帝仲忍不住摸了摸云潇的头发,道,“每一颗星辰都有特定的宿主,若是被外力摧毁,就会影响星辰的轨迹,万佑城的天象仪之所以会出现异常引发三翼鸟失控,其实就是因为城主不小心砸了手里的星盘。”
    “这么严重?”云潇不可思议的望向他,这才有了后怕,但又奇怪的问道,“星辰的轨迹是这么容易改变的吗?”
    “不一定。”帝仲想起了自己的星位图,神色顿时收紧,目光雪亮的可怕,“这种东西谁也说不准,也许你不小心碰一下它就改变了,也许沧海桑田,它也纹丝不动。”
    云潇似懂非懂,帝仲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两人沉默了一会,直到半晌后他才轻叹了口气,收回视线,抬手指向最亮的那颗大星,道:“那就是天狼星,天路就是借着它的力量幻化而成的。”
    “幻化的……天路?”云潇迟疑的想了想,脱口,“是不是和魑魅之山那种架天桥一样?”
    “嗯……有点像,但也不太一样。”帝仲认真的想了想,摇头解释,“架天桥是以自身神力在山和山之间架起幻化之桥,但是天路本不是路,只是利用大星的力量,开启的一种空间之术。”
    “空间之术吗?”云潇好像听懂了,接道,“你们上天界的人都很擅长这种时间、空间之术呢!”
    “呵,是的呢。”帝仲只是随意笑了笑,神色一转,笑吟吟的往后退了一步,学着人类的礼仪朝她微微俯身,伸出一只手邀请,“天路崎岖,不知姑娘可愿意同行?”
    “不要。”云潇虽然是被他逗得发笑,还是一口毫不犹豫的拒绝,转而捧着手心的光球,小心翼翼的放入袖子,嘀咕起来,“我要和千夜一起同行,你给我们带路好不好?”
    “喂……”帝仲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又气又好笑,“你拒绝我就算了,还要让我给你们带路?没有我你们连天路的门都进不了,还这么不客气?”
    云潇将信将疑的看着他,小声的问道:“真、真的吗?”
    “哼,你一会可别来求我。”帝仲顿时就翻了脸,也不知道自己这种活了上万年的怪物为什么会被一个女人、或是一只神鸟惹的大为不快,他扭头就走,凭着远古的记忆仔细辨别着天路的位置,云潇赶紧箭步跟上他,又怕再惹他生气,一直暗暗的保持着三步左右的距离,萧千夜在光球里尴尬的感觉到这一幕,也不知如何是好,索性闭嘴一言不发。
    天狼星是夜幕下最亮的大星,沿着它的光芒,平野地里忽然出现一片金色的萤火,帝仲停下脚步,随手接住其中的一只萤火,那束微凉的火光在他掌心里融化成一滩,随后不知是起了什么特殊的感应,飘起的水汽竟然变成了一只金色的精灵!
    云潇捂着嘴,几乎不敢相信眼前出现的这种小东西,都说万物皆有灵,她也只见过土灵、水灵、火灵和风灵,而这种游离在元素之外的精灵,她也是闻所未闻。
    帝仲冷哼着白了她一眼,精灵拖着长长的尾巴,周身泛着灵光,看起来有点像一只金光闪烁的大蝴蝶,没等云潇凑近看得仔细一些,忽然耳边传来低低的呓语,恭敬的道:“大人……大人您来了?”
    “好久不见了,湖中精灵。”帝仲很明显是认识这种小东西,精灵本就没有时间观念,也根本不知道上一次见他到底过去了多久,他开门见山的道,“天路还畅通吗?我想去五帝湖取回古尘。”
    他一开口,那一大片的萤火全部围了过来,他被这群湖中精灵围在中间,但也只是镇定自若的笑着。
    “五帝湖……古尘,那确实是您遗留之物,湖中精灵愿为你开启天路,还请大人稍待片刻。”湖中精灵交头接耳起来,它们聚集在一起,金色的灵光像直接撕裂了空气,露出冰裂的痕迹,随后一声清脆的声响,真的有一道神奇的门缓缓推开,帝仲一步踏入,湖中精灵簇拥跟上。
    “喂……喂,你带上我呀!”眼见着他真的好像要丢下自己,云潇只得硬着头皮冲上去,一把拽着不让他走,湖中精灵闻着气息凑过来,嘀咕,“此人没有邀请,大人,她是您什么人?”
    “她是……”帝仲好笑的看着云潇,刻意放缓了语调,闭口半天不说话,看着她好声好气的抱着拳,一脸谄媚的迎笑。
    帝仲反手牵住云潇的手,用自身神力掩饰她身上的灵凤之息,然后无奈的摇摇头,道:“是我养的一只鸟,放行吧。”
    “鸟……”湖中精灵调皮的嬉笑起来,上蹿下跳围着云潇打转,却没有对她的身份产生丝毫怀疑,反而有趣的笑起来:“当年那只小狗去哪了?大人该不会也是喜新厌旧之人吧?”
    帝仲眼眸微微一沉,心被隐隐触痛,但面容上还是保持着温柔的笑:“那只小狗和我走丢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湖中精灵丝毫也不意外,仿佛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是理所当然,云潇瞪了他一眼,又不好在这种时候发脾气,只得哼了一声嘟嘴跟上。
    第二百一十章:心动
    走过那道神秘的门,天路是一条悬浮于高空、由湖中精灵引五帝湖泉眼之水组成的路,云潇不可思议的望着脚下,星垂之野似乎触手可及,又仿佛隔了一层透明的墙,遥不可及。
    她紧跟着帝仲往前走,感觉脚下的水也一直在动,不知尽头在何处,金色的灵力像萤火一样从水流中蹦出,然后又重新散落,回归水中。
    酒香果然是从四处飘来,浓郁异常,单是闻着就让人飘飘欲仙,晕乎乎的,引得云潇忍不住张望,她像是走在虚空里,周围亮堂堂的,扩散着五颜六色的琉璃光芒,远远的还有各种欢笑声一直如回声一样飘荡,好像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还有其他人也在一起前行。
    云潇被眼前壮观波诡的景象惊住,忍不住小跑了一步上前拽住了帝仲的袖子,紧张的道:“这条路到底是通往哪里呀?”
    “五帝湖。”帝仲不动声色的放慢脚步,像是要更加仔细的欣赏沿途风景,眼里的光明明灭灭,让过去和现下重重叠叠交织在一起,忍不住叹气,对湖中精灵说道,“天路的旅人好像少了很多呀,我记得当年可热闹了。”
    湖中精灵听见他的感叹,从脚下的水路里飘出来,轻轻落在帝仲的肩膀上,也是顺势发出一声惋惜:“是冷清了很多,自坠天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天路就像被所有人遗忘了一样,就算我们依然每月守在星垂之野等候旅人的光临,大多数时候也只是空手而回,只有一些重要的日子,才会有旅人慕名而来了。”
    “是么。”帝仲淡淡接话,也并不是很意外,坠天于箴岛而言是毁灭之灾,在生存面前,寻欢作乐之事自然是要放下。
    “但最近开始突然就好些了。”湖中精灵咯咯笑起,踮着脚尖在他肩膀上打转,开心的不得了,“我听旅人们说,是飞垣的新帝登基,废除了曾经的歧视制度,被压迫数千年的异族、异兽们初次得到解脱,为了庆祝纷纷重启天路来到五帝湖参与酒宴,大人您来的正是时候,眼下过去,虽不比当年盛况,多少也不会太冷清。”
    帝仲点点头,又是感慨又是惋惜,想起此行的目的,心中仍是不忍,只得从旁打听道:“你说很多人来此地庆祝?可我好像听说夜王有意解除封印,破坏阵眼,难道他们一点也不在意?还是说……异族根本没得到消息?”
    听到他问的这么直接,云潇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连带着袖中光球里的萧千夜都是不安的豁然站起,紧张的感知着一切。
    “夜王……”湖中精灵的舞蹈赫然停顿,也被这个名字勾起了内心的恐惧,虽知道帝仲和夜王是同修,语气里还是不可避免的带上了些许惊慌,“您是说夜王回来了?我等好像听到一些传闻,东冥境内的两位神守似乎也是因为此事暂时离开了,不过既然大人您回来了,肯定能阻止夜王再次伤害箴岛吧?”
    帝仲没有回复它,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湖中精灵本就不谙世事,再多说也是无益,他挥挥手支退了湖中精灵,一言不发继续往前走。
    云潇感觉到他的脸色骤然有些沉重,这个人沉默起来,似乎连周围的空气都跟着凝固,她小心的拉了拉他,问道:“你没事吧?”
    帝仲只是稍稍扭头就看见她急迫的眼神,反而脱口安慰她:“我能有什么事,这笔账多半是要算在萧千夜头上,你还是担心他吧。”
    云潇没好气的甩开他,感觉自己的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闷闷不乐的将目光挪向别处。
    “生气了?”帝仲莫名觉得好笑,明明萧千夜那块木头经常各种不解风情也没惹得她生气,想不到自己随口的一句话竟然能惹得她不开心,这样的区别对待显然一下子勾起他的兴致,帝仲清了清嗓子,指指她袖子里的光球,不怀好意的道,“都是一个人,怎么你的态度差这么多?我可是知道他的所有事情,你要是肯求我,我就都告诉你。”
    “真的?”云潇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光球里的萧千夜被帝仲激的一跳而起,终于忍不住皱眉警告,“喂,你不要乱说话!”
    “看,他也生气了。”帝仲捂嘴笑起,直接将手伸进了云潇的袖子,神力像一张密布的网包住光球,萧千夜瞬间就察觉到自己和外界的感知力正在被切断,没等他急的阻止,眼前突兀的陷入黑暗,连带着声音也在同时消失。
    萧千夜气愤的怒敲了一下光球的壁,无可奈何的仰着头,不知道帝仲到底想和云潇说什么事情,帝仲对他的一切都是了如指掌,在记忆开始融合之后,他的过去就像一张白纸,在帝仲面前一览无遗。
    然而,他对帝仲却仍是一知半解,并且束手无策。
    “你……干什么了?”云潇也感觉到袖子里光球突然失去活力,帝仲抿嘴一笑,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神秘的说道,“毕竟要说他坏话,总不能当着本人的面说吧?”
    云潇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这个来自上天界的战神,一点没有“战神”的样子,反倒像个爱八卦的妇人,托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有趣的事情。
    帝仲望了她一眼,带着一分似笑未笑的笑意,故意调侃道:“你要是不想知道,我不告诉你就是了……”
    “别、别,我想……想知道。”云潇想也没想的脱口,又觉得这么窥探隐私不太好,别扭的低着头,用脚尖踢着水流,看起来还在犹豫。
    “呵……”帝仲被她脸上又羞又急又纠结的表情逗乐,咳了一声,道,“只说跟你有关的,其他事情等他愿意告诉你的时候,让他自己来说,这样总行了吧?”
    云潇眨眨眼睛,终究是没能抵住心中的好奇,又怕被其他什么人听见,赶紧往前凑了一步,红着脸问道:“他、他、他身边有没有其它女孩子呀?”
    果然第一个问题就在帝仲的预料之中,女人的心思就是这么简单好猜,帝仲笑瞅着云潇,想也没想的脱口:“其实还挺多的,毕竟他年轻有为,长得又不差,惹人喜欢也不奇怪。”
    云潇的笑立刻就僵在脸上,心情瞬间低落,这种事情萧千夜当然不会主动跟她坦白,她想了想,还是没忍住继续问起来:“都有些什么人?”
    帝仲是憋着笑,脑子里在飞速脑补着萧千夜此时的表情,这种逗人开心的感觉就好像当年他肆无忌惮的逗着那只小狗玩,又道:“你见过的就有胧月郡主和明姝公主,没见过的嘛,靖城有个花魁叫柳飞飞,一眼就看上他了,曾经设计想把他骗到房中共度春宵,不过好他中途醒了临时跑了,还有东冥那个千禧城,里面有个姓顾的小姐,家缠万贯的,也很中意他,还有就是……”
    “还有?”云潇已经按捺不住要生气了,光球被她从袖子里捧到手心,托着放到眼睛前方,瞪着大眼睛,好像用眼神就能杀人一样。
    帝仲满不在乎,甚至在记忆深处仔细的搜索起那些桃色往事,但是他想的越多,脸上的表情反而笑的更有深意,隔了好久,终于从胸腔里长长吁了口气,叹道:“但是没有人比你重要,潇儿,他每次见到和你长相相似的人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他本就身居高位,周围又都是些虎狼之辈,只有想起你的时候,才会像个傻子一样呆笑,只不过,他从不会在外人面前展露分毫罢了。”
    云潇低头不语,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就将她先前的怒气全部消去,眼神一下子又温柔起来,轻轻的用手指戳了戳光球。
    帝仲看着她比翻书还快的翻脸,只得暗自惊叹女人的心思如海底针,甚至庆幸自己没再多说几个名字。
    “还有吗?”然而云潇眼睛一转,又像一道雪亮的利刃望过来,看的帝仲心底一惊,这是他面对无数凶残的猛兽魔物时都没感觉过的心惊肉跳。
    他沉默着想了想,觉得不能再揭萧千夜的底,但又无法拒绝云潇殷切又严厉的目光,只得尴尬的赶紧把话题绕回到云潇身上:“还有?还有就是你呀,不要大半夜钻到人家房间里去,还提个灯吓唬他!”
    “他又不害怕,他一次也没有被我吓到过。”一提起小时候干的无聊事,云潇果然又是一阵脸红,狡辩了一句,帝仲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心里千头万绪汇成一线,自己是在八年前才初次苏醒,实际上对萧千夜和云潇小时候的事情并未亲身经历,只是那些东西经常在他的记忆里反复回想,就好像自己也真的经历了他们的成长一样。
    帝仲沉默了一瞬,那样的思绪每次出现,他都能清晰的感觉到那种冲动,一个情窦初开的孩子,在深夜睁开眼睛的一瞬间,看见床头站着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正在对自己做着鬼脸。
    明明心跳的都要蹦出嗓子眼,可每次他还要装作面无表情,在被子里紧张的擦去手心里的汗,然后顶着一张冰山一样的脸,把她从房间里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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