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仲想了想,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清楚,只能含糊其辞的道:“你的能力应该是与生俱来的,只要到了附近自然能进入,你当时是怎么进入终焉之境的,现在就怎么进入祈圣天坑。”
    “您确定?”云潇将信将疑的眨眨眼睛,莫名抬手按了一下心口,这才心虚的偷偷瞄了他一眼,“火种不在我身上,我姐姐……”
    “我知道。”帝仲微笑着,想起自己忽然失去意识掉到洞天福地的经历,忍不住在心底叹气,又神态平定的看着萧奕白,转移话题调侃道,“要不是法术印记的作用让我被迫找了个地方休息,这会沉湘已经和整个洞天福地一起沦为了魔物的口食,所以你们也算是有点缘分吧,兴许真的能成一桩美事呢。”
    萧奕白黑着脸,沉湘更是满脸通红,云潇跃跃欲试的暗暗踢了踢他,挤眉弄眼的说道:“沉湘姑娘远道而来先在城里面休息几天熟悉一下环境吧,大哥,大哥你带她去秦楼好不好,你自己说的,那不要钱。”
    萧奕白当机立断的找借口拒绝起身就要去结账,云潇急忙跳起来一把将他拉了回来,气氛尴尬的让人面面相觑,还是萧千夜看不下去主动解围:“大哥,你先带她过去住下吧,我一会去找你。”
    话已至此,萧奕白只能无奈的答应先带着沉湘去了秦楼,他走在前面,沉湘低着头跟在后面,这几日生意大好财源滚滚的江楼主本是开心的在大堂里亲自招待客人,一抬头看见萧奕白带着一个陌生的女人冲自己走来,顿时他就倒抽一口寒气露出见鬼的表情,周围的宾客们也是如出一辙好奇的望过去,三两成群按奈不住的窃窃私语,沉湘窘迫的进退两难,这座陌生的城市繁华而喧闹,大白天就已经是一副灯红酒绿的状态,她也不知道自己紧跟着的男人到底是谁,只能感觉周围火辣辣的目光如电一般的落在她身上,让她浑身不自在。
    终于等到他停下脚步,沉湘好奇的看着面前这座规模豪华的高楼,九层的楼阁不知是用什么特殊的材料建成,第一眼让她目眩神迷仿佛能看到璀璨的光泽,再定睛,她发现屋檐上挂着精致的灯笼,窗子更是五彩斑斓折射着初冬的暖阳,烛火仿佛是活动的精灵萦绕不散,顿时就让她鬼使神差的想要走进去消费一番,但她很快就强行冷静下来,强行终止了差点往前踏步的动作,心有余悸的扫了一圈大堂。
    这酒楼镶金披银,恨不得把“贵”字写在门匾上,她一个初来乍到的外乡人要是真的被特殊的香气迷了心智,只怕一顿饭的钱就能搭上下半辈子的全部酬劳吧?
    “沉湘姑娘。”萧奕白不动声色的喊了一句,他毕竟是个温柔的人,自然也清楚这种特殊的香薰背后的秘密,微微笑着提醒,“这是奸商们惯用的把戏,能吸引客人进去消费,不过对身体是无害的。”
    沉湘这才第一次看清楚了他的脸庞,分明是和刚才那人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当真神态气质截然不同,好似一湾温泉让她的心中悄然放松了警惕。
    “店是黑店,不过有我在不会坑你的。”萧奕白摆摆手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但是这般毫不掩饰的说法还是让沉湘诧异的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了又看,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脸庞的红晕光速蔓延到脖子根,顿时大跳起来连话都说不利索了:“黑、黑黑黑店?要宰客的那种黑店吗?我没有钱的,我不要去了。”
    仅仅是一个动作,萧奕白就仿佛在她身上看见了另一个熟悉的影子,也恍然大悟的明白帝仲那样见惯了流岛生死的上天界之人为何这次会带着她回来,他笑呵呵的点头安抚了几句:“姑娘别担心,飞垣原本也是流岛,不过一千年前就已经脱离了上天界的统治,如今是一座海上孤岛,眼下才历经碎裂之灾,还有很多事务需要处理,刚才他们说你学过武功,法术的修为也很不错,若是愿意留下来帮忙,反倒是我们的福气了。”
    或许是有些疑惑和担心,沉湘习惯性的捏合着五指似乎是在以法术默默盘算着什么,好一会才舒了一口气相信了他的话,萧奕白目光一沉,立刻就察觉到她掌下微妙的灵力流动,不动声色的带着她一起走入大堂,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先给她倒了一杯温茶,又随手拉过旁边的屏风挡住宾客火辣辣的视线,自己则转身去找江楼主。
    江楼主笑脸相迎的小跑出来,又惊又喜的打量着屏风后的女人,拉了拉他的袖子走到旁边,神秘兮兮的调侃道:“这是刮的什么风,你竟然亲自带着女人来逛街!这姑娘眼生啊,哪里来的?”
    萧奕白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指着沉湘说明了来意,江楼主将信将疑的转过来,秦楼大堂里的气氛也更显暧昧起来,刚才还碍于面子不好说话的客人们不约而同露出了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帝都城虽然富饶,毕竟天子脚下得学会察言观色以免祸从口出,然而萧奕白是个曾经和天子传出绯闻、让人津津乐道又不敢太过招摇的话题,这会他破天荒的带了一个女人,顿时就引起了无数猜测,连正在干活的白小茶都暗搓搓的靠近了几步,一边漫不经心的用抹布擦着扶手,一边竖起耳朵偷听他们的谈话。
    萧奕白是萧千夜的兄长,在天征府饱受争议的那些年,甚至作为人质被禁足,然而从始至终,皇帝顶着各方面的压力一意孤行的力保了他的安全,这也让本就扑朔迷离的传闻更加神乎其神,即使是几年前天尊帝毫无预兆的立后也没能阻止流言的蔓延。
    然而今天,他竟然带着一个陌生女人出现在帝都城最繁华的酒楼?
    江楼主的眉头越皱越紧,一会看看萧奕白,一会看看沉湘,压低声音为难的道:“既然是那位大人带回来的,你又亲自来找我,于情于理我肯定不能拒绝,但是这位姑娘远道而来,听你刚才的话似乎又会武功又会法术,如此文武双全的贵客,若是在我这里暂住倒是无妨,可要留在我这打杂……未免有些屈才了吧?”
    萧奕白叹了口气,随口回道:“她人生地不熟,你这人脉广,又有几个同龄的姑娘能相互照顾,先让她适应一段时间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也不迟。”
    “嗯……好吧。”江楼主只能答应,听见旁边的响动,不由轻咳一声低喝:“好好干活,别在那鬼鬼祟祟偷听了。”
    白小茶探了个脑袋瞄了一眼,脸庞因为好奇而微微泛红,江楼主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连忙一个眼神制止了这种无礼的态度,骂道:“大白天不干活在这里偷懒,是之前放假把你放懒了吗?去给沉湘姑娘腾一间安静的客房出来,再去厨房弄些吃的,她是外乡的贵客,你多挑几样小菜甜点看看合不合胃口。”
    白小茶是个心直口快藏不住秘密的人,听见楼主的训话反而更加来了劲,一本正经的问道:“楼主,客人们都在说这事呢……”
    “哦……”江楼主好像明白了什么,饶有兴致的看着白小茶,挑了挑眉头不嫌事大的追问,“所以呢?”
    “所以、所以什么……这是好事啊,他年纪不小了吧,要是有心仪的姑娘,是该成家了。”白小茶抬起眼皮瞄了一眼萧奕白,支支吾吾的小声说话。
    江楼主尴尬的哭笑不得,嬉皮笑脸的敷衍过去,一边用力拧着白小茶的胳膊骂道:“让你没事多读读书学学本事,你偏偏要去和客人胡闹,可别乱说话,真要掉脑袋的。”
    “咳咳。”萧奕白似乎明白了两人的潜台词,自己也觉得好笑,白小茶转着眼珠皮笑肉不笑的干咳了几声,秦楼是帝都城最大的酒楼,人来人往关系复杂,这些带着暧昧气氛的花边桃色传闻从来都是酒足饭饱的宾客们最为津津乐道的话题,就连楼主本人偶尔都会乐在其中的旁听一会。
    萧奕白显然不想继续和白小茶瞎扯这种无聊的话题了,板着脸叮嘱她去整理个干净的房间。
    第1057章:投缘
    沉湘小心的观察着四周,发现自己才是万众瞩目的那个焦点,顿时对几人的身份有几分好奇,随手沾着茶水在桌面上尝试画着星位图,然而水珠时聚时散,始终无法显露出完整的图案,她歪着脑袋百思不得其解,水珠在她的指尖跳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像笼罩在一层神秘的光晕下,看不清真实的星轨,她只好抹去桌上的水,心中难免有几分失落,自言自语的叹了口气——自己果然是如祭司大人所言的那样学艺不精,连个简单的星位图都画不好。
    祭司殿为了保持民众心中高高在上的形象,一贯是不允许门下弟子和外界有过多的接触,所以能在荒无人烟的雪原救下他真的是天赐的缘分,她好奇的坐在雪豹上看着昏迷在雪地中的男人,棱角分明的脸庞上却隐隐写着让她于心不忍的哀伤,然而当她破例想要扶起这个人的时候,她惊讶的看见自己的手穿过了虚无的身体,直接握住了冰凉的雪。
    短暂的相处之后,竟然是压顶而来的毁灭之灾,她被自己救下的人拉入云端御风而行,反而被他救了。
    这种感觉微妙而神奇,而对方的态度忽冷忽热,让人捉摸不定。
    沉湘百无聊赖的托腮思索,忽然想起刚才那个女子不经意间拉住他衣袖的画面——不是她能拉住,而是他愿意被她拉住。
    那个姑娘,就是他口中已经“无缘”的女人吗?
    从小在祭司殿冷漠的环境下长大,她过惯了寄人篱下看人脸色的生活,平时只能抱小动物话痨一般的说着心事,所以这次洞天福地意外遭逢毁灭,她的心中竟然平淡的没有多少波澜,好像所谓的家园祖国与她根本毫无关系,而赦生道的一个月旅途短暂的仿佛眨眼即逝,和她同行的人则是长时间保持着沉默,只有在她主动问起的时候才简单的谈起过一些事情。
    沉湘揉着僵硬的脸庞努力让自己不那么失落,自言自语的嘀咕:“及时止损是好事嘛,人家本来也就没想搭理我呀。”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萧奕白已经回来了,看着她手边尚未干透的水渍,隐隐还能感觉到用来凝聚占星之力的特殊灵力,不由赞道:“姑娘还会占星之术?”
    有些惊讶他能一眼看出来桌面上水渍的作用,沉湘倒是对这个人瞬间刮目相看,连连摆手自谦的说道:“只是雏形而已,星辰的位置无法显现,那星轨的途径也就不能展露,一点用也没有。”
    萧奕白不动声色的询问:“你想看他的星位图?”
    沉湘像是被说中了心事一般蓦的抬起头来,虽然对方并未言明这个“他”是谁,但两人之间真的有种心照不宣的默契,让她本就通红的脸更加发紫:“他救了我,还不远万里的把我带到这里来,我……只是有点好奇。”
    “他是上天界的人,他的星位图一般人可看不到的。”萧奕白直言不讳的说明的帝仲的身份,沉湘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声音也因为吃惊而显得有些结巴,“上、上天界,就是祭司殿一直信奉的那个上天界?”
    一瞬间仿佛云开雾散什么都明白了过来,沉湘有点难过又有点遗憾,她是真心实意的把这个一面之缘的男人当成自己第一个朋友对待,而他却连名字都没有如实相告,那个随口说的名字,原来竟是是出自缘断的另一个人。
    萧奕白平静的点头,沉湘揉了揉眼睛,在短暂的发呆之后反倒一脸释然地笑了起来,拖着腮帮子嘀咕:“难怪不肯告诉我他的真实身份,祭司殿信奉上天界,对于十二神的尊称都有记载,只是没想到法力高深的历代大祭司都没能见到本尊露面,结果被我误打误撞遇见了,这可是能吹一辈子的事情呢!”
    萧奕白不动声色的笑了笑,这姑娘说话的神态果真是和云潇有几分神似,难怪帝仲会破例千里迢迢的带她来飞垣安顿,此时的沉湘轻轻扬起了下巴,在搞清楚情况之后,她心中那些惴惴不安也忽然消失了,立刻双眸闪烁朝他的凑近了一步,好奇又写满了八卦:“你还知道什么,能不能和我聊聊?”
    这样判若两人的态度转变让萧奕白感到一种熟悉的头皮发麻,一边招呼着白小茶给她准备些日常用品,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带着她上楼闲聊了起来,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夕阳从窗外斜照在一袭白衣上,映照着深深浅浅光斑,那些曾经的过往在他的口中轻描淡写的说出,让自幼孤独的沉湘百感交集,或许是没想到这个初见面拘束腼腆的姑娘会在熟络之后变得热情开朗,萧奕白肩背一松心情也舒畅了许多,于是久违的和她多聊了几句,直到一声敲门不合时宜的响起,他才顿时回过神看了一眼渐渐转黑的天色,自己也诧异竟然真的忽略了时间。
    公孙晏不请自来,黑着一张脸对他招了招手,小声清了清嗓子,嘀咕:“墨阁找你呢。”
    “墨阁?”萧奕白眉头一蹙,一时没反应过来,公孙晏欲言又止为难的顿了顿,使着眼神提醒,“是明溪找你……他心情不好,你自己悠着点。”
    外城酒楼里的流言蜚语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到了内城的墨阁,在一整个下午利用分魂大法传召无果之后,本来就因忙碌而显得有些烦躁的明溪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鬼使神差的打断了还在汇报情况的公孙晏,并让他亲自去秦楼找人,公孙晏虽然心中奇怪,但这么多年察言观色累积的经验让他半秒都不敢犹豫直奔秦楼而来,然后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盯着萧奕白,莫名其妙的说出了刚才那句好心的叮嘱。
    萧奕白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来到墨阁之后,明溪已经遣散了所有人独自坐在里室翻阅着手里的奏折,听见他来了头也不抬的指着旁边的茶水冷声命令:“倒杯茶过来。”
    萧奕白是见惯了他莫名其妙发脾气,也就顺着他的话一言不发的照做了,那杯茶递到明溪面前之后,浅金色的双瞳这才不怒而威的扫过面庞,他的手指轻轻触了一下茶杯,不满的讥讽:“这都十一月了,让你倒茶都不知道先热一热再端过来吗?”
    萧奕白微笑起来,指尖“噗嗤”点燃一抹灵火依命将半温的茶水焐热,明溪没好气的瞪着他,眸光一扫有如利剑,骂道:“太烫了……”
    “不要挑刺。”萧奕白终于淡淡开了口,直接将茶杯塞到了他的手心,明溪嘴角一抽,想发脾气又找不到借口,看着他毫不客气的拉了一张椅子在自己面前坐下,继续揉着阵痛的额头埋怨起来,“我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对上天界颇有了解的人,还没套出话来就被你强行找到这里来,真这么着急非要现在见我?”
    明溪理亏的顿了顿,避过了他的目光,狡辩:“找你自然是有急事,下午的时候常青回来了,说是已经将之前被扣押在碧落海的那只巨鳌上的商户全部搬迁完毕,加上舒少白临走前曾用统领万兽之力影响,现在那家伙还停在海边等候安排,千夜不是提过要去螺洲湾参加山海集的十方会议吗,我就想……找你来商量一下。”
    “找我商量?”萧奕白一听就知道是胡扯,翻了个白眼反问,“商户的事情是公孙晏负责,巨鳌停在海边,暂且由海军管理,和我有什么关系?”
    明溪缓缓抬眼看着他,冷声:“怎么和你没关系了,你弟弟这段时间鬼影都看不到,他不管那就你去管,丹真宫急着想要御参丸,祭星宫也急着想找到新的法器来巩固日冕之剑,军械库还在试飞那几架机械,到处都很忙。”
    萧奕白不满的反驳:“你还好意思提这些事情,千夜又不是一只八爪章鱼,什么事都找他,现在的飞垣是没他就活不下去了吗?”
    明溪干咳了一声,萧奕白一本正经的提醒:“说到祭星宫,上次他们计算了破军入侵之时大殿内日冕之剑的铺设速度,对付一般的魔物尚且能及时展开,遇上破军这种几乎毫无胜算,所以他们希望能借助天工坊灵器司的力量加以改进,灵器司一直是风魔在暗中追查,虽有赤璋提供的线索,但还是所知甚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批沾染着特殊神力的法器很多确实来自上天界,而帝仲这次带回来的这个女人来自一座名为洞天福地的流岛,信奉的就是上天界十二神,灵器司之所以能获得那些法器,实则也是从各地流岛的传说中去查找蛛丝马迹,你要不这么急着找我,或许我还能套套话。”
    明溪的脸色俨然已经有些动怒,终于忍不住拍着桌子质问:“一个初来乍到的女人就让你聊得一下午乐不思蜀?身份背景调查清楚了吗?谁允许她这么堂而皇之进入帝都城不通报的?”
    “她是帝仲带回来的,要是真有本事连帝仲都瞒过去,那我再去调查她的底细肯定也不会有结果吧,而且我看她对司星术信手拈来,法术修为倒是不错。”萧奕白憋着笑故作镇定的回答,看着明溪脸上瞬息万变的神态,挑了挑眉毛叹道,“上天界的传说其实并不算多,而且大多都是流岛编出来的故事,若是能得到一些确切的足迹,或许真的能找到类似灵器司法器一样的东西用来加固飞垣的防御,这是好事呀,值得一试。”
    “是么。”明溪淡淡接话,不知在想什么,半晌才命令道,“那正好,原月圣女蝶嗤染毒之后,梵姬一直跟我抱怨说人手不足,加上几位新来的法祝修行都不算太高,很多事情都要她一人亲力亲为的去处理,既然你说这个女人法术不错,那就让她去祭星宫帮忙吧。”
    萧奕白眉头一蹙,有些为难:“人家怎么说也是客人,直接让去祭星宫……不太礼貌吧?”
    “我不养闲人,不愿意可以走。”明溪淡漠的回答,瞥见萧奕白阴阳怪气的摇了摇头,小声嘀咕,“我也挺闲的。”
    明溪冷哼一声,指着桌子毫不客气的骂道:“那就再去沏壶新茶过来。”
    萧奕白本就是个好脾气,既然明溪这么说了,他也就干脆照做了,一边慢条斯理的换上新的茶叶,一边气定神闲的说着话:“不过这次帝仲是特意回来找云潇的,他说找到了修罗鬼神的起源地,但是被六界边缘特殊的灵力所阻,必须借助云潇天生的异能才能深入调查,这几年修罗骨在万千流岛爆发,搅得生灵涂炭民不聊生,虽说暂时尚未波及到飞垣,但是唇寒齿亡,此事还是得留个心才行。”
    “哦?”明溪微微一惊,脱口,“云潇答应帮他了?”
    萧奕白神态凝重的点点头:“他们在东济的时候曾亲眼见过爆发的修罗骨吞噬生命的场面,又曾多次和破军交手,此番帝仲亲自开口,她怎么可能拒绝。”
    “我倒是不关心他们两人的事。”明溪若有所思的敲着桌面,对他使了个眼色,“我只关心你弟弟的打算……”
    “换成你,你会让帝仲单独带走云潇吗?多说几句话你都要翻脸了吧。”萧奕白微笑的转过脸反问,明溪尴尬抿抿嘴,小声嘀咕,“麻烦,他自己一堆事情没办完,这会又要走?”
    “嗯,让他走吧,这边我来处理。”萧奕白冲他狡黠的眨眨眼睛,“你不养闲人嘛,长白山的事情我去处理,正好我也想顺路拜访一下昆仑山和无言谷,问问飖草的进度如何了,灵器司一事等我回来再说,这段时间你看看能不能让沉湘去祭星宫搭把手,她所用的那种占星术,不用任何辅助就能勾勒星位的雏形,还是蛮厉害的。”
    明溪略一思忖,没等他开口又被抢话,萧奕白语重心长的提醒:“态度好点,可不是谁都能像我这么惯着你的臭脾气。”
    第1058章:糊弄
    萧奕白从墨阁回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后院点着灯笼,昏昏欲睡的云潇强撑着精神正在等他,吓得他一个哆嗦本能的就想掉头,云潇一个箭步冲过去强行拽着他回到了院子里,埋怨道:“大哥你可算回来了,下午我去秦楼的时候小茶说你们聊得挺投缘,怎么一转眼你就跑到墨阁去了?”
    “墨阁传召当然是有正事嘛。”萧奕白笑呵呵的糊弄过去,连忙对着房间里还在偷笑看热闹的萧千夜招了招手,“快过来,我有事要和你说。”
    萧千夜自然知道他是被谁喊了去,幸灾乐祸的托腮从窗子里望着他,咧嘴不屑一顾的回道:“大哥,三阁名义上是并立的,如果只是墨阁有事找我,那他们应该自己整理好东西派人过来和我说,什么时候能这么僭越让你带话了?”
    萧奕白瞪了一眼笑呵呵的弟弟,又被云潇死死的拉着袖子不让走,小声问道:“大哥,你们聊得怎么样啊?”
    “蛮好的。”萧奕白眯着眼睛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反正躲也躲不了,索性大大方方的回答,“虽然她说自己从小就在祭司殿学习没怎么接触过外人,但是那种地方就和我们这的祭星宫一个道理,为了保持民众心中神秘、神圣的形象天天故弄玄虚,其实门下弟子也都是普通人,不过她学了不少奇妙的法术,要是有机会,我还想向她讨教一二呢。”
    “那挺好的嘛。”云潇开心的踮了踮脚,凑近一步,“还有呢?”
    “还有什么?”萧奕白抓了抓脑袋,看着她期待的眼睛,自己则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连忙主动接话,“你放心,我向明溪举荐了她,那么好的法术修为可不能暴殄天珍浪费了,如果她愿意,可以去祭星宫。”
    “举荐?”云潇不可置信的重复着这两个字,张大嘴巴半晌才僵硬的咧出一个尴尬的表情,“祭星宫……你举荐让她去祭星宫?”
    萧奕白认真的点头,一本正经的回答:“但是还得要她自己愿意才行,毕竟是远道而来的客人,要是不愿意,那就当是来飞垣游玩,我也会让楼主给小茶放个假,几个女孩子一起出去逛逛玩玩也好。”
    云潇的嘴角一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萧奕白,好半天才气的一跺脚骂道:“你跑到墨阁去,就是为了向祭星宫举荐她?你、你们兄弟两个都是木头脑袋吗?”
    “祭星宫本来就在抱怨人手不足嘛,尤其是司星术这一块,自从月圣女染毒以来,真的空缺了很久无人接班呀。”萧奕白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小声嘀咕,云潇气的脑门都在冒烟,急不可耐的追问,“那、那你们今天都在谈什么呀?一谈一下午,是不是蛮投缘的?”
    “谈上天界呀。”萧奕白摇头晃脑的回答,看着她的脸色从铁青到憋得发红,忍着笑一字一顿的道,“洞天福地本就奉上天界为神明,沉湘所在的祭司殿又一直在试图和上天界沟通,他们真的有很多很多关于十二神足迹的传说,弟妹,你可知道天工坊的灵器司其实也是根据这些传说去找寻线索发掘法器的,说不定我们也能找到一些善加利用呢。”
    “呃……”云潇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半天才不甘心的憋出来一句话,“除了这些呢,还有别的吗?你们就没聊些自己的事情?”
    萧奕白装模作样的想了想,拍了拍她的肩膀:“沉湘姑娘对飞垣很感兴趣,尤其是你们的事情,她听得可认真了。”
    云潇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用力跺脚,骂道:“笨死了!”
    萧奕白在心底偷笑,然后望向房间内的弟弟,对方神色里有刹那的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什么也没有再问,他再次对他招了招手,继续说道:“你还没卸职呢,别这么快撂手不管。”
    萧千夜这才走出房间,看见云潇垂头丧气一脸不开心,笑道:“你就别忙着给他做媒了,让他打一辈子光棍算了,我们在这皇帝不急太监急也没有用是不?”
    云潇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想起忽然被传召到墨阁的萧奕白,又抿着嘴小声嘀咕了一句:“皇帝哪里不急了,明明就急的很。”
    “咳咳。”萧千夜赶忙打断她的碎碎念,好声好气的哄了几声让她先回屋休息,转而看向自己的兄长,无奈的摇摇头,“他找你……什么事?”
    “当然是正事。”萧奕白笑眯眯的敷衍过去,借机把话题挪回正题:“今天下午常青回来了,那只海市的巨鳌目前停靠在北岸城,上面的商户已经全部搬走了,你不是说要借用那家伙去螺洲湾嘛,现在准备怎么办?”
    既然他不想说,萧千夜也不好多问,顺着他的话回答:“那只巨鳌受到统领万兽之力的影响已经很温顺了,现在风雨会的船只也在碧落海上,先让重岚过去适应一下环境,其它事情等我回来再说。”
    提到这件事情萧奕白的眉头就情不自禁的皱成一团,担心不已的问道:“千夜,那地方危险,没人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你最近的身体情况本就不太好,真的要冒险?”
    “总不能让阿潇单独和他去吧?”萧千夜烦躁的揉了揉眉头,“上天界确实没有穿行特殊空间的异能,要不然他不会回来找阿潇。”
    萧奕白心头一沉,目光更是森然的可怕:“不能拒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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