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校外,张宣先是把两封信寄了。
    接着吃个加辣牛肉粉,喝点汤,全身暖烘烘的舒适。
    返校时,在水果摊买了一兜双伶爱吃的水果,提着匆匆忙忙穿过北门,就往财会班教室赶。
    靠近小礼堂时,张宣突然听到一个声音。
    “文慧,这本‘白鹿原’是陈忠实先生送给我舅舅的,你看上面还有陈忠实先生的亲笔签名,我知道你喜欢读这书,今天我把它送给你。”
    一个带着近视眼镜、梳着中分的年轻男子围着文慧滔滔不绝,长相出奇的还不错。
    文慧礼貌拒绝:“不好意思,我确实喜欢陈老先生的书,但签名版的我已经有了,你自己留着吧。”
    听文慧这么说,男生一脸遗憾,随即翻开书本又道:“我也喜欢这书,可文中有些地方我读不太透彻,你能帮我分析分析吗?”
    文慧不着痕迹退后一步:“对不起,时间不太早了,我得走了。”
    男生把书本合拢,慌忙说:“那我送送你吧,大晚上的一个女孩子不太安全。”
    文慧又退一步,再次拒绝:“不用,接我的人已经来了。”
    张宣,“……”
    本想站着看个戏,没想到被人利用了。
    见文慧走到张宣身边就安静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跟来的男生踟蹰着停住了脚步,眼睛盯着张宣上上下下打量一阵,随后一脸晦涩地走了。
    目送男生黯然退场,张宣打趣问:“爱慕者?”
    文慧爽利一笑,没接话,算是默认。
    张宣迈开步子,问:“天都黑了,你怎么在这?”
    文慧跟着往教学楼走,回答道:“在小礼堂排练节目。”
    “管院什么活动,我怎么不知道?”
    “不是管院活动,是学校的大合唱。”
    “钢琴演奏?”
    “嗯。”
    “双伶和邹青竹呢,这次怎么没陪你?”
    “最近导员和学生会考勤比较严,她们在上晚自习。”
    话到这,两人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走着走着,陷入了沉默。
    快要到教学楼时,张宣想起什么,忽然问:“你有‘白鹿原’的签名版?”
    文慧会心一笑,回答说:“没有。”
    “那你看过这书吗?”
    “嗯,读过三遍。”
    闻言,张宣回身说:“那是真的喜欢了。”
    文慧莫名,微微抬首望着他,轻轻点头。
    张宣继续走,“你看过‘风声’没?”
    文慧盯着他的背部疑惑,想了想问:“‘风声’是什么,是新出的文学作品吗?”
    张宣差点打个趔趄,不想再搭理她了。
    这个星期都不想搭理她了,下个月也不想跟这女人说话了。
    他娘的,忒打击人。
    来到财会班,张宣推开门,在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熟门熟路地坐在了杜双伶身边。
    把水果放地上,张宣抢过她的纸和笔,写:报道,我回来了。
    杜双伶看完,关心写:这趟出门顺利吗?
    张宣回:顺利,就是有点想你。
    杜双伶脸有点热,用余光扫一眼周边,就满心欢喜地写:有多想?
    张宣写:多想?这个没法用语言描绘。你是现在跟我回租房,还是晚上碰头?
    杜双伶脸色瞬间发烫,怨念地写:你不疼我。
    张宣一愣,崴起手指算了算,哎哟,双伶同志今天来了亲戚,不,应该是昨天来的。
    郁闷啊!
    尽兴而来,败兴而归,老男人此刻意兴阑珊。
    ……
    “米见,你的信!”
    中午,米见上完课回到宿舍,刚坐下没多久,一室友就从外面进来,把信递给她。
    米见昨晚没怎么睡好,现在有点困。但下一秒想到什么,起身接过信,看了看就走出了宿舍。
    室友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情况,随即偏头跟其她几人说:“姑娘们,直觉告诉我,不对劲呀。”
    另一个立马问:“哪里寄来的?”
    “中大。”
    “那肯定是个大帅哥。”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中大比我们北大差啊……”
    “……”
    “……”
    宿舍在热火朝天聊什么,米见不知道。
    她寻一处没人的草地,坐下就开始细细察看挂号信的封面。
    盯着信封上熟悉的字迹瞅了小会,脸上的困意似乎消散了许多。
    开始拆信。
    信纸有三张。
    第一张信纸内容,张宣写得是关于空难的事情。
    看到一半,米见手指用力捏着,差点没握稳信纸。
    稳了稳心绪,米见强按着心情继续往下读。
    时间过的缓沉,当读完整个第一张信纸时,米见忽地起身,在身上各个口袋摸了摸,没找到ic卡。
    随即匆匆回宿舍,从包里找到ic卡后,又是一阵赶,来到一个没人的电话亭。
    插卡,拨号……
    开始打张宣教师公寓租房的电话。
    只是“叮叮当当”一连串数字过后,当手指按最后的“井”号键时,她又猛地停住了。
    米见停手了。
    在电话亭默然几分钟,又静静地抽出ic卡。
    回到刚才的草地上,从兜里掏出信,开始读第二页信纸。
    第二页信,字数不多,写的是飞机上大彻大悟时的心境,以及那时刻的想法、跟遗嘱。
    米见看完后,久久没见动静。
    手没动静,脚没动静,身体没动静,眼神没了神韵,仿佛呼吸凝固了一般,近看是画中人,远看却似一樽雕像。
    如此这般,不知过了多久,反正好长时间……
    某一刻,米见回过神来,换到第三页信纸。
    最后一张信纸,张宣写的是梦,公墓场景。
    这次米见看得顺畅许多,几乎是一口气阅读完。
    只是看完后,米见的心情更加复杂了。
    来回细细读了三遍。
    心境同样颠覆了三遍。
    米见最后双手抱着膝盖,抬头望向蓝天白云。
    这一刻,她不可抑制地想起了在同一片天空下、那张在中大的脸,想起了年前看的那个“八字”。
    算命先生告诉她:花有重开日,人无常少年。你和心选之人有阻碍,这道坎如果迈不过,容易孤独终老。
    而张宣的梦里:自己这辈子是单着的。
    孤独终老……
    单着的……
    两个人,两张口,一个意思。
    这是巧合吗?
    米见抱膝在草地上呆了一下午,脑海里总是反反复复想着“遗书”的事情。
    脑海里反反复复充斥一个问题:你和心选之人有阻碍,这道坎如果迈不过,容易孤独终老……
    夜色渐浓,华灯初上。
    米见回到宿舍,从抽屉里找出只用过一次的、尘封已久的信纸本,放包里。
    接着放一支笔,一本书。
    抽屉关到一半时,米见顿了顿,又把它拉开,伸手到最里边的角落,摸出一颗纸包糖。
    这颗纸包糖是绿色彩纸,握在手心悄悄放衣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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