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慧回答的干脆利落:“会。”
    袁枚问:“要什么配料?”
    文慧说:“腊肉。”
    这个菜她是从邹青竹那里学来的,有两种做法。
    一种是笋切片,腊肉切片,摆盘混在一起直接上锅蒸,又鲜又嫩,简直是人间极品。
    第二种是爆炒,放点蒜叶辣椒又是另一番风味。
    文慧觉得这个笋比较肥大,两种做法都想试一试。
    买好笋买好腊肉,两人准备离场,只是走到菜市场出口时,文慧猛地停下了脚步。
    旁边的袁枚问:“怎么了?”
    文慧说:“还买个菜。”
    袁枚问:“什么菜?”
    文慧没做声,转身往卖鸭子的地方走了去。
    袁枚跟上,见到表妹是要买鸭子时,无语道:“刚才不是从这里过了好几遍吗,你怎么没想起买?”
    文慧依旧没做声,视线在众多鸭子身上过一遍,挑了一只。
    等到付完钱,袁枚问:“做盐水鸭?我不喜欢吃盐水鸭,这阵子小姑和外公经常做,吃腻了。”
    文慧温婉笑笑:“不做盐水鸭,做干锅鸭。”
    说着,文慧又买了一大把青红辣椒、花椒和生姜大蒜。
    见到表妹这一系列举动,后知后觉的袁枚沉默了,眼神停在文慧好看的侧脸上,心里叹了口气,这明显是要做湘菜。
    虽然她确实想要繁华地段的商铺,但更多的是想用商铺试探一下张宣和表妹的关系。
    袁枚或多或少是知道一些张宣的感情状况的,中大的正牌女友是杜双伶。
    可在美国张宣跟米见手牵手逛好莱坞是事实,为米见大手笔包下中国剧院也是事实。
    而且最让袁枚不可思议地是,张宣还带上了米见一家人。
    别问她怎么知道的,因为米见和刘怡面相很像。
    这时这刻,看着表妹这么认真的准备食材,袁枚莫名地有些心疼,有些惋惜,不知道是该后悔自己冲动了?
    还是该称赞自己做了件成人之美的事?
    不过事已至此,袁枚也没了其它选择,只能假装不知道,说说笑笑一起回家,说说笑笑在厨房里打着下手。
    一样样食材准备好,一样食材处理干净,时间缓缓走着走着,终于过了中午12点。
    “咚咚咚……”
    又过了10来分钟,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听到这则敲门声,正往蒸锅中放花蟹的文慧动作一滞,稍后继续把装满花蟹的盘子放入蒸笼中,盖好蒸笼盖,脸色平静。
    袁枚也听到了声音,不过她第一时间没任何反应,直到外面第二次响起敲门声时,才假装刚听到似地对文慧说:
    “慧慧,你先帮我去开下门,我手上都是油,我洗下手。”
    “哦,好。”
    文慧哦一声,就自发地出了厨房、往门口走,脑子里乱哄哄的,根本没心思去在意表姐的伎俩。
    距离玄关越来越近,文慧却越走越慢,心中也越来越宁静。当只有一步之遥时,她立在了原地,眼神落在门板上,仿佛能穿透门板看到外边站着的人。
    “咚咚咚……”
    不急不躁的敲门声第三次传了过来,文慧低头迅速检查一番自己的穿戴,接着伸手握住门把手,静了静,随后拉开。
    一别就是九个月。
    两人没有短信,没有信件,有且只有两个通话时长有限的电话。
    从1993年10月相识相知,张宣和文慧已经认识了4年6个月,两人从最初的校友,变成普通朋友,变成默契无双的好朋友,变成心连心的知己,最后又因为那份感情太深厚逃离了9个月。
    这4年半的时间里,两人一起唱过歌,一起做过饭,一起逛过校园,一起看过电影,一起看过女儿国里面的爱情故事,也一起彼此相爱了。
    只是这个世间的爱情总是多姿多彩,有的爱着爱着不爱了,无疾而终;有的曲折离奇走到一起却最终反目成仇,成了陌路人;有的爱着爱着结了婚,父母孩子,柴米油盐……
    而有的爱着爱着,明明许久未见了,可再见只要一个眼神就道尽了相思。
    人有多样,爱有多种,但张宣和文慧却是最醉人、最离奇的那种,门开瞬间,两人的眼神就对上了,然后静静地望着彼此,不再分开。
    两人眼里都在极力维持淡然,可这淡然却无法阻挡丝丝喜悦,伴随着喜悦的还有一种东西叫做“解脱”。
    一直竖起耳朵留心外面的袁枚,见许久未听到任何动静后,忍不住从厨房走了出来。
    目光在张宣和表妹身上徘徊一趟,刚还有些不解的袁枚懂了,也悟了。
    观两人的眼神和动作,袁枚明白自己之前的种种猜想是对的:张宣很在乎这表妹,而慧慧心里同样还藏着张宣。
    再次看了看两人,袁枚悄悄地退回了厨房,心中有些为表妹高兴,还有些为两人担心。
    第926章 再相见2
    四目相对,两人的眼神越来越炽烈,情绪也越来越浓。
    张宣缓缓出声,“好久不见。”
    “嗯。”文慧应声。
    张宣走近一步问:“你还好吗?”
    “嗯。”文慧又嗯一声。
    近距离凝望这张让他朝思夜想的面孔,某一刻,老男人伸手熟稔地帮她顺理着耳迹发丝,一根接一根,一束还有一束,过程迟滞却满是情意。
    文慧就那样安静注视着他,也没躲。
    花了好些功夫把细碎发搭在耳后,张宣右手慢慢移动,沿着耳廓向下,随后全部覆盖在她的脸上,轻柔地说:“文慧,我想你了。”
    一直维持淡定的文慧听到这声近乎无声的呢喃,心口好似被一柄千斤重的大锤狠狠锤了一下,眼皮内敛,险些失去从容……
    这瞬间,地球仿佛不再运转,世界没了色彩,大自然不再有声音。
    僵持着,过了许久才恢复平静的文慧复又拉上眼帘,看着他衣服问:“你外套有些湿了,脱下来吧。”
    “诶……,好。”
    张宣把伞放下,把礼品放门边,一边脱春季外套一边嘀咕埋怨:“早上还好,中午外面的风太大了,拿着伞都不敢打开。”
    文慧会心笑笑,弯腰从门旁的鞋盒中找了一双新棉拖出来,拆掉外面的包装,临了把鞋放他跟前:“这是我表姐为我爸准备的,可他一直忙工作没来过这里,你们身高差不多,你试试,应该合适。”
    张宣把脚套进去,在地上踩了踩,挤了挤脚趾,满意地说:“挺好,挺不错。”
    文慧认真看了看,见鞋子契合他后,随即关心问:“你饿不饿?”
    张宣脱口而出:“饿,好久没吃过你的饭菜了,这次为了能多吃点,我早餐都放弃了。”
    听到这每个字眼都充满相思的话,文慧沉默了,低头处理好雨伞和礼品后,她进洗漱间洗了洗手,随后来到茶几旁,取一个干净杯子,安静地给他倒了一杯茶。
    把茶递给他,文慧微抬头看着他眼睛说:“还有两个菜没做,你要是饿了的话,先吃点羊肉垫垫肚子吧。”
    张宣接过白瓷杯,抿一口茶水问:“还有两个什么菜?”
    “春笋和豆腐,你人没来,就一直没做,怕菜凉了失去味道。”说罢,文慧去卧室衣柜找了一件长款外套给他。
    盯着面前这件卡其色春季外套瞧了半晌,张宣呐呐地问,“这、这是女装吧?”
    看他一脸郁闷,文慧灵巧的小嘴儿微微嘟了嘟,忍着没笑:“我表姐买的罩膝长款,你应该能穿。”
    张宣没动。
    文慧说:“我特意挑了件新的。”
    张宣还是不为所动。
    文慧说:“这是春天,最容易感冒……”
    张宣打断她的话:“又不是你的。”
    文慧温婉说:“我的你穿不了。”
    见她坚持,张宣无语地接过衣服披在了身上,临了还不忘抱怨抱怨:“你真是不争气,要是再长个10公分就好了。”
    文慧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目光在他身上游离一阵后,转身去了厨房。
    对她如此镇定的样子,张宣心里实在没底,掏出手机发短信给赵蕾:去给我买件外套。
    赵蕾秒回:收到。
    收起手机,略微有些口干的张宣抱个茶杯在客厅里转悠了起来。
    看到表妹一进来就拿碗盛羊肉,袁枚小声问:“你这是给他吃?”
    文慧嗯一声。
    袁枚试探问:“他没吃早餐过来的?”
    文慧模棱两可地回答:“不知道,他就说有点饿了。”
    袁枚细心地观察一会表妹,顿时把事情原委猜了个七七八八:“是不是你一直避开他,把他逼急了?所以饿着肚子过来了?”
    文慧没回话,专心从热锅里挑精瘦的羊肉。
    见状,袁枚问:“他不吃肥的?”
    文慧摇头,“不是,他不吃皮。”
    袁枚无语:“羊肉不吃皮,味道少一半,他这么不会吃?”
    文慧浅浅一笑:“你去跟他说吧,他吃肉都不吃皮的。”
    袁枚哑口无声,好想好想问一句,你怎么知道的这般清楚?
    挑选了半碗瘦肉,又往碗里舀了一些汤,再抽双筷子,文慧端着羊肉去了客厅。
    这次袁枚出于礼貌,也跟着来到了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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