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说,米见脸上浮现出了丝丝笑意,过往隐藏在心中的担忧消失不见,举起杯子对他认真说:“不骄不躁,有理有据,我为你自豪,这杯我敬你。”
    难得从米见嘴里听到这么高的评价,张宣内心欣喜不已,duang地一声,酒杯一触即分,他仰头把红酒喝了个干净。
    晚餐虽然只有两个人吃,但心意相通,一边吃一边慢慢聊,很是热闹。
    饭到尾声,米见忽然心生遗憾:“这不是冬天,要是冬天的话,我们吃火锅应该更有味。”
    张宣愣了下,这辈子两人认识很久了,可还没单独吃过火锅,甚至冬天自己都很少陪伴她。
    于是说:“等今年入冬了,我天天陪你吃火锅。”
    米见安静地看着他。
    张宣伸手抓过她的手:“过去这些年委屈你了,以后我每年都陪你吃火锅。”
    米见缓缓摇头:“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很少看到米见这么认真的样子,张宣当即放下碗筷,“你说。”
    米见问:“你拿户口本,有仔细考虑过吗?”
    张宣严肃地表示:“这事我想过很多年了。”
    米见看着他,久久无言,临了开口:“为什么是我?”
    张宣直接说:“如果你高中答应了我,我会先拿户口本找上双伶。”
    想起他那句要一碗水端平的话,米见沉默了。
    把碗里的最后一口饭吃干净,米见抬头:“你就不怕我拒绝?”
    张宣一副很倔强的样子说:“怕,但我还是要这样做,而且坚持到你同意为止。”
    米见瞅着桌面,用筷子头杂乱无章地画几个圈圈,稍后道:“我还在读书。”
    张宣说:“我等得起。”
    米见静了静,继续问:“你是不是猜到了我和双伶之间的谈话?”
    张宣不否认:“从双伶备孕的事,我猜到了一些。”
    接着他打蛇随棍上,甚至前倾,眼睛锐利地盯着她:“那么,这次你会拒绝吗?”
    听到这话,听到这决定两人牵绊一生的话,米见一时间没回答,而是起身开始收碗筷。
    张宣没停着,跟着收拾碗筷。
    厨房里的事情妥当后,米见问他:“喝茶吗?”
    张宣知道她爱茶,也一直在学习茶艺,“好,让我尝尝你的手艺相较上次有没有进步?”
    带着饮茶工具和茶叶来到熟悉的葡萄架下,米见熟练地操控着一切,不一会儿,浓郁的茶香就飘满了整个院子。
    张宣忍不住问:“这是什么茶叶?”
    米见告诉他:“这是邵市本地的春茶。”
    然后她倒两小杯,放一杯到他跟前:“你试试味道。”
    张宣拿起来吹了吹,随后放嘴角品味一番,“确实是本地的山春茶,鲜香特别打尖,是我喜欢的味道。”
    米见跟着抿了小半杯茶,随后缓缓转动杯子说:“你知道吗,这邵市的本地春茶在众多的茶叶品种中,不是最鲜的,不是最香的,不是名气最大的,也不是身价最贵的。
    甚至喝过之后舌尖还残留一丝苦涩,你真的喜欢它的味道吗?”
    张宣心思一动,知道她在以茶喻人。
    诚然,面对感情,米见没有双伶的魄力,没有双伶破釜沉舟的决然气势,这从两人高考前对感情的选择就可见一斑。
    米见没有文慧的名气,后者是国际上有名有姓的钢琴家,经常受邀参加高规格钢琴演奏会,跟国际上的大腕同场较技。
    跟莉莉丝比,米见出身相对普通,家庭背景没有贵不可言。
    跟希捷比,端庄矜持的米见少了一丝灵气,不会像希捷那样用手段。
    而小十一抛开诱人的嘴皮子外,她的身材傲视群雄,如果只论身材,她是唯一的满分选手。
    不过米见就是米见,她不需要同任何人比,任何人也比不了她,她天生丽质难自弃,天生就带高级感。
    收拢心思,张宣说:“你知道我的出身,小时候为了买支铅笔、为了买一个本子,经常去对面的茶叶山采茶以补贴家用。
    而采茶的日子是枯燥的、是无味的,为了比别人采得多,抢占更好的资源,大多时候连话都不敢多讲,所以这时我们经常会往嘴里塞一把生茶叶,像吃糖一样在嘴里嚼。
    久而久之,我们爱上了这种苦涩味道,甭管外面什么茶叶都比不上它。
    就算是武夷山的大红袍又如何?带不给我这种回味。”
    米见柔柔地说:“本土春茶的苦涩回味只是偶尔品尝才寓人寓景,尝久了不一定有大红袍好。”
    张宣身子笔直,目光坚韧地道:“你不是我,你不知道本土春茶对我的意义。”
    看他说的如此斩钉截铁,米见不再这个话题上多纠缠,葱白的手腕抖了抖,就在跟前摆满了一排白色小茶瓷杯。
    问他:“你还能喝几杯?”
    张宣:“……”
    米见提起茶壶,专心致志地在跟前添满三个茶杯,又问他:“你觉得一个茶壶配几个茶杯合适?”
    张宣:“……”
    这问题怎么一个个的那么要命呢?
    见他不说话,米见抬头对他说:“你说我不是你,不懂本土春茶对你的意义。
    可你也不是我,不知道我的担忧。”
    “担忧?”张宣脱口而出。
    不过话才出口,他就明白了米见的话中意思,她喜欢平淡的生活,喜欢跟自己爱的人一起平平淡淡过一生。
    可如今的自己,变了,能为了文慧而推迟一个月赴约,这让她感受到了一股担忧,担忧这种美好的生活会被外人破坏掉。
    这份担忧,不仅仅是来自文慧,还来自其她女人。
    包括未来不知名的女人。
    毕竟张宣才22岁而已,人生漫长,事业又这般成功,在女人的视角里,说不得又会蹦出一个两个比文慧更厉害的角呢?
    到这里,他彻底懂了。
    难怪在飞机场刚刚见面时,米见会破天荒地说了一句:同我们约定的时间,你足足迟了一个月。
    张宣从她身前拿过一杯茶一口喝掉,用一种莫名地语气道:“你可是米见,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米见。”
    米见气质如兰地说:“没有围城的米见不惧任何人,现在的米见想要一个家,一个安稳的家。”
    听到“想要一个家,一个安稳的家”,老男人内心颤抖不已,许久道:“你问吧,我说过,我还是我,永远对你不变的我。”
    话落,气氛有些沉寂,直到米见给他重新添满杯子才有了一丝转机。
    米见轻声问:“听说很多名人都喜欢在外面养私生子,你在外面有没有私生子?”
    张宣摇头:“没有。”
    米见再问:“你现在有几个女人?”
    第二个问题一落,老男人心里甚是恓惶。
    果然让文慧给猜中了啊:米见在去德国柏林之前肯定会问这问题的。
    那时候他半信半疑,直到文慧自己说“如果我是她,我也会问这些问题”时才选择全信。
    还是女人懂女人,优秀的女人更是懂优秀的女人。
    可这不科学啊,前生的米见不会问这种问题啊?
    不过随后转念一想,他又反应过来了,这叫自作孽不可活。
    前生的自己只在她和双伶之间纠缠,米见自然不用问。
    而今生受了自己这重生的蝴蝶翅膀影响,受自己日夜追求、甚至追到她家里的影响,米见的生活环境和爱情经历变了,导致她的想法出现不一样的变动,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他不再是前生的那个张宣,受自己左右,米见自然也不会完完全全复制上辈子的“米见”。
    不过事已至此,他没能退缩,伸头一刀,缩头一刀,该来的早晚要来。
    他硬着头皮道:“双伶、莉莉丝和希捷。”
    米见问:“这是跟你发生过关系的?”
    张宣点头,又补充一个:“还有董子喻。”
    米见平静地问,“大学跟你一起形影不离的董子喻。”
    张宣道:“是,你似乎不感到惊讶?”
    米见悠悠地说:“你有前科。”
    张宣眼睛大睁。
    米见气定悠闲地说:“你最爱吃窝边的草,董子喻应该很漂亮吧。”
    张宣郁闷无比:“我和她大学四年相安无事,就上次聚餐……”
    话到这,他叹口气:“事后她为了避开我,已经放弃原本的优渥工作逃到蜀都去了。”
    米见猜测:“大学四年她一直对你有好感?”
    张宣说是。
    米见问:“你们谁主动的?”
    张宣嘴角抽抽,“她……我。”
    盯着他眼睛足足看了一分钟,米见似笑非笑地说:“看来董子喻还是用这种方式留了痕迹。”
    张宣叹口气:“她那天喝了些酒,嗯……然后我也没忍心拒绝。”
    到此,米见提起茶壶,给身前的四个白瓷杯添满茶水,瞅了半晌问:“这些是发生过关系的,跟你关系不清的呢?”
    得,死就死吧,张宣望了望天:“你,文慧。”
    米见抿了抿嘴:“就我们俩?”
    张宣想了想,“还有小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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