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春无言以对。

    王永年又道,“前些年我活的生不如死,可后来,我慢慢的要找到了乐趣,呵呵,其实这样活着不错,无牵无挂,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潇洒至极。”

    玉楼春这才开口,“真的觉得不错么?你不过是心里有恨,找到报复他们的办法了,若不然,你只怕是早就放弃这条命了。”

    王永年被这一句话刺激的面容又有些扭曲,“不错,那个家里,若说我最恨谁,便是那两个老女人了,还有老爷子,怎么才能报复他们,让他们永远活在痛苦了呢?呵呵,我想了很多年,也找了很多年,知道碰到颜玉……”

    语气一顿,他诡异的问,“颜玉知道是谁吧?呵呵,是我王永年明媒正娶回来的妻子,颜玉这个名字,玉小姐不陌生吧?当初的八小姐八颜玉,呵呵呵,我看到这个名字时就像是中邪一样的跑去见她,果然不负我望,她长得竟然也和八小姐有几分像,尤其是那双眼睛,我当时激动的差点疯了,我觉得这是老天爷可怜我,终于给我机会了,她那时只是一个刚出道的小明星,没有背景家世,想出头很难,我的出现对她来说无疑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她怎么会蠢到拒绝呢?”

    玉楼春没说话,一直安静的听他说着,只是莫名的有些同情某个人,他的出生一开始便是个阴谋,而不是意外的丑闻,是眼前这个疯狂充满恨意的男人一手造成的。

    王永年端起杯子来,喝了几口水,喝的有些急,呛的咳嗽不止,半响后,他才又继续,情绪似缓和了些,“那个女人是没蠢到拒绝,可她蠢到跳进陷阱,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很卑鄙?呵呵,我告诉你,我并没有强迫她,更没用手段,是她爱慕虚荣,以为嫁进王家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你说,是不是她咎由自取?”

    玉楼春冷冷的道,“不要把所有的过错都退到别人身上去,来减轻你自己的罪恶感,她或许爱慕虚荣、贪图富贵,可若不是被你别有用心的接近,她或许会在那个圈子里打拼出来,就算拼不出来,也可以找一个男人嫁了,依着她的容貌,这些都是水到渠成的事,可……都被你搅乱了。”

    王永年哼笑,“也对,我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不过也是她倒霉,不对,应该说这是天意安排,不然世界上那么多人,为什么就偏偏她长得和八小姐相像?所以,这颗棋子是她命中注定的劫难,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玉小姐,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我当初选她进门时,王家那两个女人是极力反对的,她们怎么会允许长了这幅容貌的女人进门呢?那不是膈应她们?呵呵,可我偏偏要膈应她们,老爷子这时候是赞成的,你说,这难道还不是你情我愿的事?”

    玉楼春没什么情绪的看着他,“然后呢?”

    “然后?一切就顺理成章了,她成了灰姑娘,进了王家的门,当上了她梦寐以求的豪门贵妇的生活,住进那个象征着最高权力的大院,可是……”他顿住,面色又扭曲起来,“可是她注定只能活守寡,一开始,她还不懂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她的丈夫不和她同床,呵呵呵,可后来,她就是再蠢,也猜到了,我根本就是有隐疾,所以娶她回来是为了遮丑!”

    玉楼春蹙眉问了一句,“后来的事……是你设计的?”

    王永年嘲弄的笑了声,“若我说不全是你会不会信?”

    玉楼春抿唇不语。

    王永年呵了声,“真的不全是我的功劳,我只帮了一半,那一天日子很特别,王家的人都知道,老爷子在那天情绪会格外异常,谁也不敢跟他说话,他会在那天喝酒,还是喝的烂醉如泥,你猜到是哪天了对不对?没错,就是你们八小姐去世的那天,那一天,也是他最脆弱的时候,这一切,唯独那个蠢女人不知道,然后我跟她说,老爷子在楼上喝酒了,让她送些醒酒的汤上去,她就上去了,你说,那时候她在想什么?别说单纯,一个喝醉酒的男人,还是她公公,半夜三更的上去合适吗?她在王家也住了半年了,如何不知道那一层楼是老爷子自己住?后来……那晚上她没下楼。”

    他说完,看着玉楼春,恶意的问,“是不是很恶心?”

    玉楼春没说话。

    向大少似有些受不了,“长话短说!”

    王永年不以为意的又道,“再后来,她就怀孕了,就一次,她就中枪了,还真是天意如此,不过知道的人就那几个,没人蠢到宣扬,坏了自己的名声,那个女人以为生下孩子,也许可以摆脱我,跟了老爷爷当姨太太,真是可笑,老爷子再喜欢她那双眼,也不会背上乱伦的骂名,所以她后来就变得抑郁了,连生下的那只见不得人的老鼠都不管不问……”

    “够了!”玉楼春打断。

    王永年快意的笑,“我以为你会对这些感兴趣,王家的丑闻说给你听,你不是该高兴?”

    “谢谢,可惜我没有那种变态的嗜好。”

    “呵呵,那好,不说就不说,不过瞒了这么多年,一下子说出来还真是痛快啊,呵呵呵……”王永年笑得有些悲怆而得意,“再后面更恶心的你估计更不愿听了吧?总之我走上了一跳不归路,现在你却说你可以救我,呵呵呵,我今年都六十岁了啊,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慕容秋白接了话过去,“男人不管多少岁,也愿意活的顶天立地,而不是屈于人之下。”

    闻言,王永年面容再次扭曲,咬牙切齿,“对,对,你说的没错,我是个取向正常的男人,却偏偏强迫自己掰弯,屈于人下,那份耻辱……”

    他闭上眼睛,半响后,才压下情绪睁开眼,一字一句的问,“玉楼春,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可以?”

    玉楼春平静的道,“你若不信,我会请舅舅私下先帮你看看,若是舅舅能解毒最好,若是不能,我会请母亲帮忙!”

    “若是你母亲也不能呢?”

    “不会,我母亲一定可以。”

    “你凭什么这么相信?”

    “母亲一生都在致力于研究毒药,她怎么会解不开你身上的毒呢?”话语顿了下,玉楼春又冷笑道,“除非你身上下的毒和我父亲身上的毒药一样,顽固狠辣!”

    闻言,王永年明白了,心里倒是也踏实了,身子往椅子上一靠,说着风凉话,“对,你说的没错,若说这天下谁最擅长解毒,非你母亲莫属,呵呵,萧家的嫡长女,京城的第一美人,萧暖玉,她若是肯出手,我确实愿意相信,说来,我貌似倒是沾了你父亲的光了,你父亲若是不中毒,你母亲又怎么会那么尽心尽力的去研究毒药呢?”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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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一章 分而击之

    玉楼春冷笑,“这一切还要多谢你们王家所赐。”

    听到这一句,王永年倒是愣了下,“你觉得你父亲身上的毒药是老爷子下的?”

    “难道不是?”玉楼春紧紧盯着他的眼,故意问到。

    王永年夸张的笑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哈哈哈,不会是他,他对玉家的八小姐简直着了魔一样,八小姐又最喜欢你父亲,视如己出,他怎么可能给你父亲下毒?”

    “那会是谁?”玉楼春紧接着问。

    王永年却不说了,他也不是个傻的,似笑非笑的问,“这算是从我身上想得到的利益吗?”

    玉楼春道,“你要是想这么认为也可以。”

    “行,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都告诉你,包括不再下封杀令,只要你能请你母亲出手。”

    看他这么痛快,玉楼春倒是有些讶异,“你就不担心我言而无信?”

    王永年摇头,“玉家的人不会,我虽然是小人,可我还是相信你是个君子,难道不是?”

    玉楼春默了片刻,点头,“好!”

    王永年这才意味深长的说到,“王家里,除了老爷子,还有谁跟玉家的人接触过?”

    闻言,玉楼春眼眸闪了闪,那两只的神情也有些惊异,王家三房的老太太周月眉,只是周月眉当时不是在服侍八小姐吗,再说她给一个四岁的孩子下毒又是什么动机?

    “不信?”王永年挑眉。

    玉楼春心里是信的,只是嘴上还是问到,“王部长把线索引到三房去……不会是泄私愤吧?”

    王永年自嘲的一笑,“没错,周月眉当年也折磨过我,那两个老女人就是个变态,以折磨别人为快,不过我没必要泼她的脏水,相信以你们的本事会查到蛛丝马迹的,周月眉……可不简单,只怕有些事连老爷子都被蒙在鼓里,呵呵呵,他就只看中那张脸了!”

    闻言,玉楼春心里掀起波澜,王永年没有撒谎,甚至从他的眼睛里,她还看到了更多的信息,片刻,她意有所指的道,“王部长知道的事情还真多。”

    王永年也不遮掩,“有时候对仇人比对自己了解的还深,没办法,知彼知己才能百战不殆嘛,不过你也不要再想从嘴里知道更多了,我能查到的也就这些,至于解药在谁手上……我还真是不知道。”

    玉楼春说到,“可你知道谁知道不是么?”

    王永年又笑了,“呵呵呵,玉小姐真是聪慧至极,不过你也知道不是吗?但是我们都没办法靠近,自从当年出了那件丑闻后,老爷子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不要,他住在五楼上,整整那一层都是他一个人住,他的保镖护在周围,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上不去,就是那两个老女人要见他,也得同传,不过……”

    他语气顿了下,又嘲弄的道,“那只阴沟里的老鼠还是有点脸面的,他不是对你也惦记的很,你可以找他帮忙,或许能从老爷子嘴里撬出点什么来。”

    玉楼春没接这话,而是问道,“王部长原本只是看戏,为何这次要搅进来呢?”

    王永年挑眉,“你觉得的呢?”

    “王誉,你们有交易。”也许以前不会有什么交集,但是王誉伤了根本后,听说也流连帝宫了,‘同病相怜’的两人更容易达成共识。

    王永年眼里闪过赞赏,“没错,玉小姐的聪慧真是越来越让我刮目相看了,我也更期待将来有一天,王家会毁在你手里了!”

    闻言,玉楼春眉目凉下来,“王部长才是让我刮目相看,居然有这般期待。”

    王永年纵声笑起来,“哈哈哈……”那笑声悲愤又快意,良久才歇,“我为什么不能期待?我从来没有把王家当自己的家,不对,很小的时候,我还是贪恋的,是他们,不把我当人,他们欺我,辱我,害我,我恨不得把他们都毁了,刚好这也是你的目的,我为什么不期待?甚至,我刚刚不是还愿意告诉那些秘密,助你一臂之力?”

    玉楼春摇头,“王部长,我说过了,冤有头债有主,我的目的,并不是毁了你们王家,我没有滥杀无辜的嗜好,我可不是你们家老爷子。”

    说到这里,玉楼春又紧紧直视着王永年的眼睛,他眸色果然变了变,古怪的问,“你以为六十年前,灭了玉家的是老爷子?”

    “世人皆知。”玉楼春冷声道。

    王永年又想大笑,拍了几下桌子,控制住了,“好一个世人皆知,呵呵,没错,世人都以为是他带兵去围剿的黄花溪,也的确是他,可他迷恋八小姐成魔,怎么舍得真用炮弹轰炸了整个清风玉院?”

    “你这是在为他开脱?”

    “呵呵……为他开脱?我可没有那么良善,我只是提醒你,别放过真正的凶手,当然他也脱不了干系,他是罪魁祸首,要不是他着魔非要带兵去威胁,也不会给了别人机会不是?他也是傻啊,怎么就会以为那么做,八小姐就能答应他?”

    “那真正的凶手是谁?”

    “你觉得谁最恨八小姐呢?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他不答反问。

    玉楼春没说话。

    他又嘲弄的道,“六十年前,只要是男人就迷恋八小姐,就算求之不得,因爱生恨,也断不会把整个玉家都灭了,一个是没本事,再者也没必要,可有一种人却会疯狂,嫉妒的失去理智,那便很难说了。”

    玉楼春这才平静的吐出两个字,“女人。”

    “呵呵,没错,只有女人才会那么做,男人对八小姐只有迷恋征服,甚至掠夺,可女人就想把她毁了,因为有她在,她们男人的心就永远不会放在她们身上。”

    玉楼春心里像是被压了石头,沉重闷痛,半响,她才道,“王部长这是又把线索引到大房去了么?”

    王永年毫不避讳的点头,“你们想查,迟早也会查到,可我等不及,提点两句,不是更快?”

    “你是想借我的手为你报仇解恨?”所以,他才主动告诉她这些,一点都不遮掩。

    王永年又点头,不过古怪的笑笑,“难道我们不是各取所需?”

    不等她说话,他又道,“玉小姐说我把线索往三房和大房的身上引,可玉小姐呢?难道不是一步步故意诱导我说出真相?玉小姐也真是好手段。”

    玉楼春也没否认,“是。”

    “其实玉小姐来这前,该是都有所猜测了,只是想从我这里再确认一遍对不对?”

    “对。”

    “好,我就喜欢跟玉小姐这般爽快又坦率的人合作。”话落,他站起身,伸出手去,“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玉楼春还没动,慕容秋白就站了起来,握住王永年的手,“合作愉快。”

    王永年挑眉,玩味的一笑,“秋白这么爱吃醋,只怕将来在玉家不好立足。”

    慕容秋白淡漠的道,“这就不劳二叔费心了!”

    王永年也不以为意,“行,那现在……”

    玉楼春拿出手机来,“王部长先行一步,我跟舅舅说一声,让他跟你联系,先给你看过再说,若舅舅可以解毒,就不必劳烦我母亲了!”

    王永年痛快的答应,“行,那我就等好消息了,不过……玉楼春,这是我最后的机会,若是你给了我希望,最后却又破灭,还不如一开始便不给,所以,你最好能做到,不然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来。”

    最后这几句便是威胁了,就像是猛兽露出爪牙,刚刚算的上是和风细雨的谈判不过是收敛罢了。

    他离开后,向大少就沉着脸道,“和他合作,无异于是与虎谋皮。”

    慕容秋白也点头,“是啊,小楼,王永年再恨那些人,他也是王家人,倾巢之下焉有完卵,他不会不懂那个道理。”

    玉楼春“嗯”了一声,“我知道,不过眼下,先稳住他,对我们来说就暂时少了一个敌人,他和玉家没有仇恨,他恨的是大房和三房的人,他最后想要的不过是看着那两家破灭,最后他坐收渔翁之利,霸占整个王家。”

    闻言,两人都有些惊异,“既然你知道,为何还答应他?”

    玉楼春看着两人,平静的道,“你们觉得,少了王战天,少了大房在军事上的力量,少了三房的财势支持,只一个二房能支撑起王家?那时候的王家……已经不再是王家了!”

    听了这话,两人恍然,独木难成,只有王永年的王家,就不足畏惧了!

    慕容秋白就笑起来,“小楼真机智,这般分而击之最是巧妙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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