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芙低下头,伸手蘸了一些消痕膏涂在他的伤口上,又继续把他的衣服拉过穿戴好才算完毕。
    “好了。”她缓慢道。
    “嗯。”时涧缓慢回。
    一丝静谧的空气仿佛凝滞在两人中间,让两人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时涧感到有些口渴,刚想伸手拿矮几上的茶杯,却不承想雪芙也伸手拿了同样的杯子,两人的手又里碰到一起。
    时涧瞬间抽出手,“你先喝。”
    雪芙红着脸点头,“嗯。”
    拿起那杯茶慢慢饮起来,时涧则是拿了另外一只杯,同样慢慢饮着,两人皆都别过头看向其他地方。
    心思倒是都要飞在对方身上。
    雨势见小,雪芙喝完这杯茶,沉声道:“我该回去了,你的伤无碍了。”
    时涧有点意外,雪芙竟没有留下住,“你不在府中住?”
    雪芙道:“明日一早有早课的,我怕误了时辰,还是先回书院了。”
    时涧听此,敛下眼神,“嗯,好,那你路上小心。”
    雪芙起身唤灵犀青云进来,给她披斗篷。
    一切打点好后,时涧看着雪芙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的时候,心底满是怅然和失落。
    他这是怎么了,见不到想,见到了还是想。
    难道真如明清轩所说,坠入爱河?
    他走到案前,看着自己的小册子身上,密密麻麻满是道道,不过一两日时涧,已经记了有两页纸之多。
    他想她,这张纸就是最好的证明,而无时无刻想念一个人,那恰恰能够证明,他心动了。
    尤其是经过今晚,她冒着风雨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刻,他的心便是彻底的乱了。
    暗夜中,雷声轰鸣,时涧负手站在窗前,看着道道白光闪过,那小姑娘会不会害怕,会不会有人陪在她身边,告诉她别害怕。
    不!
    不对,他怎么可以对一个小姑娘动了心,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只不过是那小姑娘这几日没在他身边,他才这般念着他而已。
    如果她回来了,两人日日相对,见习惯了,定然不会是这般境况。
    不,他还有红图霸业未完,他怎么可以动心。
    对,一定是他无所事事,他才会随心乱想。
    他得做些什么,思及至此,时涧闪身回到床上入睡,可过了三更也未能再睡下。
    他所幸起身在床前学了几声暗哨,李勇与严纲片刻后来到时涧书案前,恭敬请安。
    “爷,有何吩咐?”
    时涧沉声道:“把我近些日子未阅过的奏折拿来吧。”
    李勇与严纲对视一眼,忙伸手从胸前抽出几本十分紧要的奏折放在时涧的案前,“爷,在这。”
    时涧点头,在灯下奋笔疾书,开始批阅,不出半个时辰便批阅完毕。
    时涧抬起头道:“还有吗?”
    李勇看了看严纲,往常为了给爷节省时间他们可都是挑最重要的折子带子身上。
    如今爷还要批,这让他们去哪里弄?
    李勇支吾着,“爷,今日的奏折就这些,没有了。”
    时涧放下笔,“行,你们下去吧。”
    严纲更是摸不着头脑,不知爷今日是怎么了。
    两人疑惑着走出去,看着时涧状态似乎不对,两人那是一步三回头,就怕时涧有吩咐。
    直到两人出了房门,则是一直看着时涧坐在案前发愣,什么也没有做。
    接下来的两日,李勇与严纲简直都要搜遍了京中递上来所有的折子,来给时涧批。
    两人十分不解,明明前些日子,时涧叫两人不要拿折子来烦他,可现在这两日主子竟然是像着了魔似的要批奏折,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直到雪芙归来后,时涧对李勇与严纲的折磨才停下。
    第15章 归来
    雪芙归来那日,风和日丽,一切都透着春日的暖意。
    廊下的小姑娘接雪芙今日回来的消息,一早便在廊下张望着,待人归来好及时过来报信。
    时涧一早把雪芙的妆奁书案各处擦拭得锃光瓦亮,在各处粉嫩的帐幔飘动下,更显整个屋子透着无限的温馨和暖意。
    忙完这一切,时涧看着屋内各处,巡视了一圈,忽然发现正堂内的两处瓷瓶没有摆放对称,他上前伸出双手,微微调整过后,又在门口仔细看了看,才满意的点头。
    十分对称,完美。
    桌上放着的是雪芙最喜欢吃的糕点,旁边放着雪芙最喜欢的喝得牛乳珍珠茶。
    时涧又抬头看了看院外,负着手在房中慢慢踱步,时不时抬起头,又看了看摆在堂中央的西洋钟。
    算算时辰差不多,忽听见廊下小丫头喊道:“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时涧听到忙朝外看到,透过层层叠叠的院门,过着看到一个粉嫩的身影踩着碎步归来。
    嘤嘤在廊下扑棱着翅膀,叽叽喳喳叫起来,“雪芙,回来了,雪芙,回来了”
    时涧扬起头,看向雪芙已经走到了廊下,他搓了搓手掌,勾起嘴角。
    雪芙散学归来,心情自是十分舒畅,走到廊下朝灵犀与青云吩咐着,“快去给我备水,我要好生洗洗,另外叫宋嬷嬷做些荷花酥来,我好几日没吃了。”
    青云笑着回:“水已经备好了,糕点也摆上了桌,就等小姐回来呢。”
    雪芙想了想,自己也没提前吩咐这些?是谁做的?
    刚踏进正堂,看到闪亮一新的房间,都有些惊呆了,吓了一跳,“这是我的房间吗?我是不是走错了?”
    她又往外退了一步,看到门上写着,云香阁,嘶,没错啊。
    再次踏进门,左右看了看,只见时涧一脸淡定从容信步从东稍间走了出来。
    “你回来了。”
    雪芙对着时涧眨了眨眼,“哦,回来了。”
    时涧慢慢走到桌前给雪芙倒了一杯牛乳茶,递到她身前,“刚冲好的,味道还不错,你尝尝。”
    雪芙机械地接过,低头尝了一口,“嗯,味道真不错。”
    她又坐下来,吃了一口荷花酥,还透着温热,刚出锅不久,口感刚刚好。
    她带着淡淡笑意问时涧:“这几日吃的可好,睡的可好。”
    时涧见日思夜想的人如今就在自己眼前,反倒是不知该做些什么,心头微微一怔,他沉声回:“都很好。”
    雪芙点头,“嗯,那就好。”紧接着她抻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说道:“我先去洗个澡,晚些时候我们一起去陪爹爹用膳。”
    时涧说好,雪芙跟在灵犀与青云的身后,去了内室旁边的盥洗间。
    雪芙在书院都是匆匆洗过,如今靠在家中的浴桶里,才觉舒服,泡了好一会才出来,灵犀与青云又给雪芙浴过发,绞干后换上一身粉嫩嫩的里衣,来到床边,准备跟自己的大床来个长时间的额亲密接触。
    时涧见雪芙出来,直接躺到床上,“你现在就要睡觉?”
    雪芙抻了一个懒腰,“嗯,为了春考熬了好几个大夜,这下考完自然都要睡回来。”
    时涧不禁浮上一丝烦躁,刚刚回来,话还没说上几句,就要睡觉?
    一丝淡淡的失意和烦躁涌上他的心头,可看着雪芙疲惫地睡颜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雪芙一觉醒来后已经是傍晚,正好赶上纪天龙的玉松堂放饭。
    她在床上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伸头看了看左右,只见时涧在正堂的桌前正在看着书。
    她挥了挥手,“早呀。”
    时涧放下书,温声道:“不早了,现在都是晚上了。玉松堂已经催了好几次,就等你醒了。”
    “哦。”雪芙点头,忙把灵犀青云唤进来,梳洗打扮一番。
    与时涧一前一后地进了纪天龙的玉松院。
    因着雪芙春考归来,纪天龙的心情极好,特意叫厨房多做了好几个雪芙爱吃的菜。
    看着雪芙带着时涧归来,纪天龙那是眉眼眼笑的,怎么看两人怎么登对。
    “闺女,贤婿。”
    “给爹爹请安。”
    “给岳父请安。”
    两人异口同声给纪天龙行礼问安,纪天龙十分热情地招待两人入席。
    席间,雪芙夹来一只虾,看着虾肉倒是肥嫩,可就是不想自己动手剥,每次剥虾都会扎到手,只得把那虾晾在一边。
    时涧看着默默拿起那只虾剥起来,十分完美干净地将那虾肉放在雪芙的碟内。
    怕雪芙不够,又抬手剥了另一只。
    纪雪灵看了看自己碗中的虾,又看了看雪芙的,真是好大一口狗粮,她上去一口将那虾头咬掉,将剩下的虾尾随便一剥放在嘴里大口嚼着。
    纪天龙看了呵呵地笑起来,“今日这虾做得着实好吃,你说是吧,闺女。”
    雪芙拿起时涧剥好的虾,沾了一些酱料放在嘴里仔细尝了尝,“还是从前的味道啊,有何不同?”
    纪天龙忙摇头,“唉?当然不同,我倒是觉得格外香呢。”
    说着便夹起刘姨娘给他剥好的虾放在口中大口嚼着。
    雪芙看着纪天龙都要吃出粉红泡泡的感觉,不禁疑惑地看着自己手中的虾,又朝时涧看了看,“你也觉得今日的虾格外好吃?”
    时涧道:“岳父觉得好吃,大概就真的好吃吧,你多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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