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宏义晚上陪了酒局出来,正撞见流萤她们站在利顺德门口犹豫着无所适从,得知她们饿着肚子,又无处可去,便带她们先吃晚饭。
    “还好遇见了二少爷,不然我们就得流落街头了。”迎春嘴里吃着东西,眼神还瞄着韩宏义跟前的菜色。
    韩宏义笑笑,将盘子挪了过去,目光顺势落在流萤脸上,“你们打算今晚住利顺德?”
    “嗯。”流萤吃得香,低着头只应了一声。
    迎春答道,“原想住旅社的,但是那地方太吓人,周围黑漆漆的,四姨太就带我来了这儿。”
    利顺德离天府街并不算太远,流萤宁愿花大价钱住饭店,韩宏义便懂了其中的意思。得知她们没有身份证件无法入住后,他略一思索,出言道,“稍等,我去去就来。”
    “我同你去。”流萤放下筷子,她不想韩宏义破费。
    韩宏义想了一下,露出个温暖的微笑,“也好。”
    出了餐厅,他自然而然地将手揽上她的腰身,然而流萤快走两步躲了开。韩宏义垂目看着她的背影,也没有勉强,将手收了回来。
    韩宏义从胸前口袋里掏出自己的证件,推到前台跟前,“两间,谢谢。”
    流萤偏过头看他,心里猜到他打的什么主意,可他们一男一女站在那,她又不好直言要求改成一间,便将脸别到另一侧,去看墙上的价目表。
    房门钥匙很快交到他手上,是对迭的卡袋信封,里头一张卡片,以饭店速写为背景,上头一行行手写楷书配着英文,写明房间号、客人姓名、以及房间所在楼层等等信息,旁边的卡槽里别着精致的黄铜钥匙。
    韩宏义没有交给流萤,径自拿着门卡反身往回走。
    “二少爷,我、我将房钱还给你。”
    韩宏义的步子大,流萤在后面几乎是小跑着跟上,边说边打开手袋去掏钱。
    韩宏义回过身,按住她的手,“这里人多,等下安置好了再说也不迟。”
    经他提醒,流萤也觉得大庭广众之下掏钱有些失仪,便小声说道,“我钱不多,只够一间的,你、你把另一间退了吧。”
    “这间是我的。”
    韩宏义将两套门卡迭在一起晃了晃,因每只钥匙柄上都烙着相应的门牌号,流萤才发现两间并不挨着。
    “原也没打算给你们开两间,你舍得让我露宿街头?”
    流萤红着小脸抿抿嘴驳他,“你又不是没地方住,怎会露宿街头。”
    “几日不见,扭捏起来了。”
    韩宏义忍不住笑意,上前伸开双臂,流萤立马后退了一步。
    “二少爷,这是在外面。”
    韩宏义弯下身去瞧她的脸,瞧不出个喜怒,便依着她,“好,那我等你。”
    流萤红着脸不看他,她心里确是有事想问,今天能见着面是意外也是个时机,但又觉得在这时候应了这话就像是奔着那事去似的。
    韩宏义还道她是羞臊,低声补了一句,“多晚都等。”
    二人一前一后回到餐厅,迎春也吃得差不多,韩宏义将客房钥匙交给她们二人一人一把。
    “这是四姨太给你开的房间。”迎春刚要问,韩宏义就截住了她的话,径自解释道,“四姨太说今天累着了,让你好好休息。”
    流萤杏眼圆睁,瞪着韩宏义说不出辩驳的话,若是说了,那他们之间的事情也就抖了出来,她只能咬着唇将钥匙收了。
    这扭脸的功夫,他同着她的面就能有两套说辞,流萤甚至都不想与他问明白,心里认定了自己是被骗了身子,委屈得眼眶发红。
    韩宏义倒是开心,他本就喝了酒,眼下喜不自胜,还想点些酒来喝,哪知流萤拿起房门钥匙就走。
    “迎春,谢过二少爷的款待,咱们走了。”
    *
    宽敞的房间,暗红的地毯,白色纱帘从房顶垂至地面。
    流萤坐在柔软的床上生闷气,这个韩宏义,狐狸尾巴都不藏一下,先是哄着她开了两间屋,再是让迎春自己住,流萤顺着他的话就只得自己住进这间,不然就漏了陷。
    她踢了鞋子,光着脚,一下倒在床上,身子沾了舒服,就不由自主地抻个懒腰。
    房间开也开了,左右他没跟来,索性先舒服地睡上一觉,改天再找合适的机会,干脆与他谈清楚,将这见不得人的关系撇清了最好。
    流萤换了拖鞋,将房间里里外外都瞧了一圈,才将衣服脱了,进了浴室放了水。
    这浴室与老宅的里间差不多大,浴缸却是新式的,瓷白细腻光可鉴人。
    浴室里灯光通亮,是比餐厅还要明亮上叁分,浴室镜子将她的身子映得清楚,玉肌凝脂,椒乳红粒,纤腰玉臀,幽谷一线,寸寸肌肤都反着光,每一处都似放大了一般清晰,娇艳得令人挪不开眼。
    流萤不自觉地红了脸,她从未这样瞧过自己的身子,竟有种光天化日裸着身子出门的错觉,好不羞耻。
    她红着脸钻进浴房,将自己泡在水里,脸却越发的潮红。
    定是水温太热了,她想,于是起身坐在浴缸的边上,两只脚丫晃晃悠悠地泡在里头,手上一下一下地撩着水洗着身子。
    韩宏义与她的事情迎春不知道,她也不想将这事告诉迎春,能多瞒一阵子便多瞒一阵子,大太太眼下已经察觉了,即便有大少爷的保命符,也未必能压住事情不往老爷那儿捅。
    至于将来,回了府里,是早晚都会被发现的,流萤暂且相信韩正卿的话,安心地过完这个月。她贪心地想,或许这个月能将点心铺子开起来,手里有些个余钱,有朝一日能逃出生天呢。
    她笑了笑,想起来今日胡师傅才将她骂得狗血淋头,眼下竟然幻想着开点心铺子赚钱。浴房里水气朦胧,白雾缭绕,流萤望着天花板叹口气,虽说明知是痴人说梦,但怀有希望总是好的。
    她洗得犯了困才裹上浴袍出来。刚出了浴室门,就被沙发上的人影吓得呆在原地。
    “二、二少爷…你怎么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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