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字词用得曖昧,让晓嵐胡思乱想的脑袋更加确定了自己的臆测,心慌更甚,她抬起还能活动的双腿使劲推他,却束手无策,对方屹立不摇。
    她以后一定把力量值练满!晓嵐此刻很后悔当初的愚昧,可无奈现下就是武力拼不过,所以她只好拼命摇头,期盼对方冷静点,坐下来好好说话。
    「拜託……拜託……」他机械式地循环,不肯停歇。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祈求什么,是在祈求她吗?还是在祈求上帝?抑或是祈求赎罪?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救救他,救救他。
    宛如一隻丧家之犬,夜春秋头颅垂落,靠上对方肩窝,鼻尖縈绕花香,闭眸,他彷彿看到了一片花海,姐姐用优雅的舞姿穿梭其中,她身后是千山万水,面上是笑靨如花。
    晓嵐方才的姿态烙印脑中,顿时与之重叠,截然不同的轮廓,却有着相仿的神韵,典雅温婉,彷彿从他回忆里走出来一般,伴随着万花飞舞,温柔如水。
    像,太像了。
    又多了几分眷恋,夜春秋眼眶有些温热,他浅浅地呼吸着,深怕弄碎此刻的错觉。
    我想你。无数次,他无数次地在心里喃喃道。
    晓嵐不会读心术,所以并不了解此刻对方内心的跌宕起伏,她只是僵直着身子,倔强地死咬唇瓣,不让受惊吓而被逼出的眼泪滚落。
    纵使对方对她总是刻意接近,但也不会做出像今日这般无礼的举动,所以眼下气氛诡譎,反而更令她无所适从,不知是否应该向裴大哥求助。
    夜春秋的情况看起来的确有些失常,但他逾矩一事更是证据确凿,自家男人与他恩怨渊源极深,若自己对事情处理拿捏不当,只怕会是火上加油,更加难以收拾。
    她尝试性地又扭动一下身子,不行,还是不动如山,她暗暗气恼。
    但她这么一牵扯,却是将夜春秋此刻为数不多的理性给敲醒,宛如一隻惊弓之鸟,他仓皇抬首,顿时撞入一双泫然欲泣的眸子里。
    他比谁都慌,可是他比谁都还希望眼前这个女孩能陪他说说话。他放松兴许力道,却未起身:「听我说说话……好吗?」停顿片刻,又道:「……如果你愿意的话,下午的比赛我们愿意弃权。」神情卑微且恳切。
    听到这,晓嵐这才明白她是小题大作了,她点点头,声线里还带有馀悸犹存的些微水气:「我听,那你先让我起来。」
    「对不起。」夜春秋终于松开她,还顺手拉她一把,看着晓嵐拍拍衣物打理着自己,他欲伸出帮忙的手顿了顿,復而收回。
    旋即自嘲道:「我噁心到你了吧?」唇角扯出一丝蔑笑,他模样轻狂,毫无一丝方才的丧气姿态。
    小人儿闻声而抬头,稍留心了几分,便发现他眼底有着隐约的哀痛,宛若不平静的浪,在深不见底的双瞳中涌动着。
    心底驀然涌出一股异样来,虽然裴培向她说过他的事跡,她也颇为不齿,但今日种种跡象却让她觉得……他过往的一切,似乎都是在掩饰什么?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在掩盖些什么,」她的嗓音就像是早晨微微溢出的晨光,乾净而温暖:「不过,做回你自己吧。」
    夜春秋听闻,扭头看她,眼底的苦涩早已收束于心底深处,他朝她笑了笑,清淡而纯粹,彷彿这才是最真实的他和笑容。
    在她身边坐下,他酝酿许久,双手交握,最后开口:「师娘,我以前的事你都听师父说过了吧?」
    开口就述及他不太见光的过往,令她有些尷尬:「……对。」
    「没事,」又是一抹劝慰的笑容,与他平时轻佻的形象大相逕庭,「我也知道,这些事在大家眼里看来是多么的无耻。」但吐出的话语却把自己贬低至极致。
    晓嵐吐不出什么像样的话来回应,只好沉默以对,继续等待下文。
    「家姐很喜欢跳舞,我们家里有一个柜子放的都是她比赛得来的奖盃,家母特别把那个柜子放在我们店门口,只要客人上门都免不了讚叹两声。」陷入回忆中的夜春秋,脸部线条放得特别温柔:「可把家母嘚瑟坏了。」说着说着,还笑出了声。
    晓嵐也掛起了浅浅的笑容,温暖能感染,回忆亦是。
    但他此刻却突然不作声了。夜春秋沉默下来,抿唇心境转换,再啟口,话语里已带上几分怨懟:「我们家不怎么富有,全靠母亲打拼。家父不怎么管我们,一个礼拜回家一次,每次回家就是要钱。」
    「后来,姐姐生病了,为了支付医药费,我们家经济更加拮据,可是父亲依然故我,照样回家要钱,逼不得已我只好休学去打工,贴补家用。」
    「怎么这样……」她想起自己家里,虽然不需要为金钱担忧,却冰冷得令人却步。看来,家家真的都有本难念的经。「后来呢?」她急切问道。
    「我看姐姐整天待在床上闷闷不乐,就找来了两顶全息头盔,在下班后陪她玩儿。」瞥见人儿略略瞠大的眸,夜春秋温笑,她的脑洞他了然如心,于是便应道:「是,我们玩得正是天涯绝跡,而我姐姐的id,就叫几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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